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項梁為兵家一代宗師,自然明白什麽叫做慈不掌兵,這個世界上但凡是能被他利用起來的外族人,他會毫不猶豫的利用,甚至於同族之人,到了必要的時候,也照樣是可以利用的。
上乘兵家眼中,天地萬物皆為棋子,天地萬事萬物都分為於自己有利,或者有害。
無有親屬關系,無有朋友情感。
很快,項伯挑選好了一個死士,直接丟到了那一群門客裡邊,一並攆出西門外。
這些門客一共有三十余人,除了身上這一身衣裳以外,別的東西全部都已經被項伯收走。
正當所有的人都垂頭喪氣,準備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忽然高聲道:“諸位先生難道打算這樣走了嗎?”
眾人止住腳步,揮了揮手中的火把看向那人,只見得一個一身黑衣,黑沙裹頭的青年人一臉憤慨的站在原地。
“你是何人,為何我之前沒見過你?”
果不其然,有人立刻就認出來這人。
這黑衣青年道:“諸位先生不認得我,但是我確認的諸位先生。”
眾多門客都覺得好奇,便有人道:“這是何意?”
“昔日裡殷通大人權勢富貴都在的時候,諸位先生錦衣騎馬,夜夜笙歌不斷,這吳中之人何人認不得諸位先生?”黑衣青年一頓群嘲。
有人羞惱道:“豎子何以口出此言?”
“你等以前承蒙殷通大人的恩澤,所以能夠長久富貴,今日殷通大人死於暴徒項羽手下,身首分離卻無一人敢上前,念及殷公以前對諸位先生的恩遇,我實在是羞愧無言。”
有五六人咬牙切齒的走上前來,凶惡的看著黑衣青年,黑衣青年毫不畏懼:“我看諸位之意,不過是殺我!只是諸位可曾想過,你等今日可以殺得了我,難不成還能殺的了吳中千千萬萬有口之人?”
“何人不知諸位先生曾經蒙受殷公恩遇,今日所作所為,定然為萬世唾罵!”
這五六人愕然止住腳步,有一人憤慨道:“那既然是這樣的話,不知你有何見教?更不知先生何人也,為何我等以前從未見過你?”
“我乃殷通公安排在項梁身邊的耳目,奈何項梁發難如此之快,實在是來不及回報恩主,方才我混在諸位先生之中,一並出城,乃是因為有一件要事打算和諸位先生商量!至於我姓甚名誰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諸位先生膽氣安在?”
“死且不避!”一人袒露胸襟,握手上前來。
“死且不避!”
“死且不避!”
眾人情緒被調動起來,這死士衝著眾人一拱手,這才道:“我素知諸位先生非貪生怕死之輩,所以才以實相告,諸位先生可曾知道,還是殷公的人究竟是誰?”
“難道不是項羽?”有人道。
死士憤慨道:“諸位明面上看到的是項羽,可實際上卻有另外一人暗中為項梁謀劃!”
“啊!此人是誰!”
“吖!此人是誰,我恨不得食其肉!”
死士緩緩道:“江北趙元!”
憤慨的人群一下就安靜了下來,趙元傳檄而定八百裡,名聲大過天,更加之麾下有兵馬二十三萬,是個人都會好怕他的權勢。
死士一看,暗道一聲不好,便立刻道:“今日這趙元就在吳縣城中,但是他在項梁面前請命,隻身前去姑蘇山大營之中勸降,我之意可與諸位先生暗中埋伏道路兩側,等候趙元路過的時候,
襲殺之!便可為殷公血仇!” 死士向前一步:“趙元雖有兵馬二十三萬,但是他秘密來南邊,卻只有一個人,身邊最多也不過是數個隨從而已,我等殺之易如反掌,朱偉先生無遲疑!”
眾人聽罷,漸漸起了殺心,死士感受著眼前這些人逐漸湧動起來的殺意,不由得心中一凜:事情,總算成了!
……
深夜熟睡的趙元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摸著黑喊了幾聲:“月兒!溪兒!人呢?”
喚了幾聲,這才回過神來,不有自嘲的笑了笑,不等趙元躺下,房門外邊傳來了呂馬童的聲音:“主公有何事?”
從郡守府回來以後,呂馬童不可避免的知道了趙元的真實身份,他這是激動的睡不著。
“無礙。”趙元在榻上坐直了身子:“你還未睡?”
“屬下在偏房中打盹,聽到主公喊人,這才過來。”
趙元心裡一熱,爺爺的,合該升這小子的官職,鄧大海這二逼貨震天怒雷一樣的鼾聲表明他是在不是一個合格的親兵衛。
“回去好生安睡,兩日後有要事!”趙元說了一句,房門外應了一句話,整個院落中就只有此起彼落的鼾聲。
趙元卻完全不知道,一個針對於他的陰謀悄然展開……
翌日清晨,趙元還未起身,項羽就已經到了房門外怎怎呼呼的叫喊了起來。
趙元急匆匆穿好衣服,在兩個侍從的扶持下梳頭(感覺挺別扭,但是那個時代的男人就是這樣的), 穿衣束發這才走出房門外。
看了一眼空蕩的庭院,趙元打著哈欠道:“我還以為你過來找我結拜兄弟呢。”
項羽搖頭:“我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後悔昨天晚上說的話,如果你現在後悔了,我可以在我叔父面前和你說說。”
趙元走到庭院地下,拍了拍庭院中的石桌:“結拜兄弟不?”
“不。”項羽搖頭:“我不和死人結拜兄弟,晦氣。”
趙元能收得到項羽話語裡的火氣。
“難不成你以為我在吹牛?”趙元乾笑一聲。
“那可是兩萬大軍,不是兩萬螻蟻!”項羽哼道:“就是我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
“打過狗沒有?”趙元反問道。
“狗?”項羽更不解,已經很克制自己的怒火:“沒有,所有的狗看見我都自己繞路走了。”
“你牛!”趙元豎起大拇指:“但我打過,我大狗的時候,一定會看看這家狗的主人到底是誰,如果是無權無勢的,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如果是有權有勢的,那自然不敢打,這就叫做大狗看主人。”
項羽還是不懂,趙元無奈的揉了揉腦袋:“你要是把你作戰本事的三分用在智謀上,哪裡還需要我和你這般費神的解釋。”
項羽冷笑不語。
趙元隻好道:“你想想看,我麾下有二十三萬大軍,所有的將領都是我一手提拔的親信,放眼這天下,誰敢殺我?尤其是那姑蘇山兩萬大軍的主將,只要不是腦子秀逗了,那一定會好吃好喝的招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