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德偉縱馬在前,一雙大長腿鉤子似得勾在馬肚子上,搖搖一看城樓上就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武將持劍而立,那武將看到自己以後,大笑一聲:
“於德偉!我乃韓信是也,你今日腹背受敵,有城不可回,還不下馬受縛?”
“啊?”於德偉嚇得手腳發軟,三四十斤重的寒鐵戰斧“鐺”的一聲掉在地上,擊飛起來不少灰塵,不等他有什麽反應,後方傳來一陣大吼:“於德偉何在?速速來與我決一死戰!”
那聲音滾滾天雷般湧動而來,於德偉親兵抬起戰斧,其余部將紛紛道:“是將軍手下敗將英布在叫陣!”
於德偉怒從心中起,單手持戰斧喝道:“區區黥面賊,我還不能殺之?我麾下有兵馬八千都在城外,眾將隨我調轉方向,斬殺黥布,投平安城李將軍處去!”
“喏!”左右校尉調轉馬頭,呼嘯著向後軍衝去。
英布一看於德偉果真從前軍殺來,心中暗想韓信當真是料事如神,昨天晚上韓信就說他佯敗之後,於德偉必定認定他不是對手,突圍定然選他這裡。
英布抖擻精神,捏了捏手中的戰矛,對面的於德偉已經舉著戰斧呼嘯而來。
“受死!”英布驟然爆喝,如同猛虎下山般衝殺過去,那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氣破來,駭得於德偉胯下戰馬受驚,居然四蹄發軟直接撲到在地上。
“噗——”英布戰矛一挑,於德偉一百來斤兩的身體直接倒飛上天空,戰矛再一動,於德偉軍中左右校尉齊齊慘叫,雙手捂著咽喉上小兒手臂粗的血洞墜馬斃命!
“我乃英布是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誰敢與我決死一戰!”
英布怒吼震天動地,蓋壓八荒,氣勢可撼天動地,響遏行雲,那等凶悍強無敵的姿態,誰敢與之一戰?誰敢輕攖其鋒!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城樓上,上千人齊聲怒吼起來,英布血光衝天的眸子看向秦軍,橫戰矛於馬前,點指眾人:“跪地請降不殺!不服者可來與我一戰!”
那個敢上前?
那個敢說不降?
韓信、英布初次出征,不費一兵一卒,反而招降八千兵馬的捷報當天就已經送達淮陰。
趙元喜不自勝,這才發現自己有些低估了韓信和英布的能力了。
當天裡邊,趙元親自統帥大軍奔赴富陵,對韓信、英布兩人自然少不了一番褒獎。
“主公,依照屬下看,此時可乘勝出兵射陽。”韓信拱手拜道:“我軍新勝,秦軍兵敗士氣低落,射陽在東邊,距離較遠,若是等到我軍南下攻取平安、高郵等地的時候,截斷我軍退路,我軍便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
趙元點頭表示讚同:“既然將軍請戰,那著令你二人率領鐵甲軍五千,張耳兩千弓弩手歸屬於你調遣,英布為副將,直逼射陽城樓而去!”
“喏!”韓信頓首再拜,英布和張耳也紛紛領命。
“自古兵家神速為先,末將打算今天晚上就出發,還請主公準許。”
趙元想了想,軍中士兵原本是有雀蒙眼這種病症的,可是到了淮水兩岸以後,經常吃魚,雀蒙眼就得到了普遍治愈,韓信想在夜間行軍,建功立業的心思急切,便頷首道:“將軍求戰心強,切記小心些。”
雖然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可趙元還是表露了自己作為一個主公對於部眾的關切。
“喏!”
當下,韓信下令全軍卸甲,
放在板車上拉著走,行軍速度驟然提升不少,趙元都有種亮瞎眼的感覺,反正就是一個大寫的服! 趙元軍新勝,軍中士氣普遍高昂,不少將官都來請戰,出兵攻平安。
陳嬰也是請戰次數最多的一人,趙元思量了一下,決定自己領兵南下攻取平安城,作為主公總不能一直都依靠手下的將官攻城略地,必要的時候以自己為主,也是應該的。
整頓兵馬以後,以陳嬰的一萬五千人為主,剩下的還有趙元一千親兵,兩千雜軍。共計一萬八千人,號稱兩萬直奔平安而去。
常言這南方多水澤,自然是不假的,富陵邊上就緊挨著洪澤湖,這平安城距離富陵約莫有一百四十裡左右,緊挨著的是白馬湖,白馬湖南邊就是高郵湖。
兩者東邊有一條自北向南流動的河流,名曰渠水。
高郵城就在渠水邊上,平安城則在白馬湖的東南位置,所以四者的位置從北到南,就是白馬湖,然後是平安城;再然後則是高郵湖,高郵湖東邊有自北向南流向的渠水,再往下才是高郵城。
趙元領軍南下,正好是八月下旬,即將進入九月的時節,下雨導致河水上漲的問題依舊還很嚴重。
道路上積水非常嚴重,士兵都把鞋子拖了,提著下裳,長槍、戰矛都架在咯吱窩底下涉水行軍。
趙元等武將尚且好些,軍中還有馬匹可以騎乘,越過低窪水澤以後,也就有陸路可奔走。
氣溫又變得濕熱起來,到處都是蒼蠅蚊子漫天飛舞,趙元自己也是不堪忍受。
“主公,這樣下去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孔鮒率先忍受不住,驅馬來到了趙元身邊,拱手說道。
趙元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道:“現在的情況相當惡劣,秦軍在平安城的守軍又怎麽會想得到我們在這個時候前來偷襲?”
“這……”孔鮒轉身看了看其他正在緩慢行進中的兵士,眉頭皺的更深:“主公這是要出奇兵製勝?”
“此一戰奇兵可得勝!”趙元信心滿滿。
孔鮒無奈苦笑:“軍中士卒泡的雙足發白腫脹,主公……”孔鮒正要說話,趙元自己就把鞋子脫了,抬起腳底板來,泡的慘敗腫脹的雙足落入孔鮒眼中。
孔鮒愕然無語,無奈笑道:“我無話可說了,兩日前我弟子孫叔通和張良到了淮浦,想來不日便可以到達淮陰,我之本意,想請主公暫且留在淮陰……”
“可是張良?張子房?”趙元馬背上坐直了身子,這種感覺無外乎當初在城父偶遇英布。
“不錯,正是此人……”孔鮒話還沒有說完,趙元就已經策馬上道,大聲喝道:“傳我軍令,三軍將士行走困難,如此下去,士卒雙足受損,身心俱疲,如何作戰?大軍回撤富陵,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