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葛嬰親兵領著人砍了那往酒漿裡摻水的無良商家一門老小,不少好事者把這件事情聯系到了趙砍頭在接風宴上摔盞而去的事情,定然是趙砍頭認為自己喝到了假酒,震怒之下,指使親兵把賣假酒的一家上下都砍了。
經過市井間人人口耳相傳,流言從最開始的我家掘水井多出一個勞動力,變成了我家從水井裡挖出一個人的過程,變成了趙砍頭看上了酒家舞娘,搶佔為小妾,結果酒家憤慨,在送給趙砍頭的酒水裡下了毒,那曾想趙砍頭日常飲食都有人試毒,查出酒水有毒以後,趙砍頭一怒之下把酒家全族數百口人砍了。
更加坐實了趙砍頭殺人不眨眼大魔頭的惡名。
對於如此傳言,趙元只是縮了縮鼻孔,絲毫不在意,認為後世那些苦逼的撲街網絡小說寫手如果能穿越到這個年代來,改換門庭成為一個天橋底下的說書人,編纂一出呂雉、劉邦、項羽之間不得不說的三兩事兒,絕對可以賺得滿盆缽盂雲雲。
而趙元這個時候,正在大帳中端坐,在他的左右兩手下邊,分別是軍中諸將,有韓信、英布,張耳、陳余,張良、孔鮒、孫叔通,莊賈、陳澤、武臣、陳嬰等等諸多心腹。
老秦則立於趙元身邊,面上帶著憨厚的笑容,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牙齒,眼光時不時在眾人身上掃過。
“軍中布謀準備如何了?”趙元目光一轉,落在韓信、英布兩人身上。
“主公放心,一切都已經穩妥。”韓信拱手道。
趙元微微頷首,又問武臣:“以前故舊將官聯系的怎麽樣?”
“主公放心,這兩日但凡是能委以重任之人,我都已經暗中授意下去,就等著主公的調兵令書到了,我們就一起動手。”
“葛嬰那邊的動靜如何了?”趙元又問陳余。
陳余道:“葛嬰監視我軍動向的人都已經暗中撤回,主公這一次不定得勝。”
“會不會假意撤回?”趙元狐疑起來,視敵以弱這樣的手段,可不僅僅是他才會用,葛嬰這樣的兵家高手,用起來絕對順溜。
“這……”陳余遲疑了起來。
張良含笑道:“主公言重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們所有的密謀豈不是都已經被葛嬰發現了?可屬下這段時間觀察過,葛嬰軍中並沒有什麽變化,各處將官也沒有調動的趨勢,今日之事必成!”
趙元站了起來,來回走動了幾步,猛地回頭看向眾人:“必成!”
眾將起身,齊聲低吼:“萬勝!”
按照周代一輩一輩傳下來禮節,成婚的時候應該在昏時舉行,所以才叫做結婚;女子因為丈夫而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所以稱之為姻,兩者合起來,就叫做婚姻。
頗為有意思的是,後世有人這樣解釋女人結婚,說是女人昏了頭才會結婚,豈非貽笑大方之家?
趙元自然等不到昏時成親,他今天要披著成婚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所有一切布局謀劃,張良等人已經再三推敲過,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和突發因素,都已經被他們算計到。
所以說,兵變造反那有那麽容易?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兵變造反,最成功的,名聲最大的應該就屬於趙匡胤的陳橋兵變。
今天的時間是九月二號,日書上說諸事大吉,最善求官掌權。天微亮的時候,飛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天公似乎有意把整個諾大的淮陰城池內外渲染一番,辰時未到的時候,雲開霧散,太陽金色的光芒灑滿了大地。
周禮成親有六禮,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趙元迎娶武伯姬的時候,省略了許多,只有最後的親迎,喝了合巹酒,便成為夫妻。
趙子兒這裡就更加簡略,趙元自己記不清楚父母長什麽樣子,反正老秦說這是趙元的老爹親自指定的婚姻,而且趙子兒是姬氏人,趙這個姓,是趙元的生父賜給趙子兒的。
這也是在雨後清晨的太陽底下,老秦才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而關於趙元生身父母的事情,則半點都未曾透露。
老秦背對著東方升起的太陽,說道:“少主,你面西叩拜三次,算是給老主公行李了,你今日成婚以後,便是我主公,日後我再也不可稱你為阿元,也不稱你為少主。”
趙元本想奚落老秦兩句,可老秦神色肅穆,趙元收起內心戲謔,鄭重向著西方拜了三次。
“新娘已在新房中等候,老仆為主公領路。”老秦對著趙元珍重一拜,拱手退了三步,走到青磚鋪就而成的小道邊上,忠心的如同一條老狗。
趙元沒有說話,安靜的跟在了老秦身後,老秦的腰板筆挺,新衣穿在身上極為合身,趙元從老秦的背影來推斷,老秦年青的時候定然是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
新房已經到了, 合巹酒的香味似乎已經從新房中淺淺飄飛出來,月和溪兩人垂手而立與新房兩側,精致的裝扮映襯著兩張充滿了活力的臉頰。
趙元停住了腳步,老秦退到一邊上,面帶欣慰笑容:“禮成!合巹!”
趙元邁步走向新房,卻在門檻邊上停住,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老秦:“老秦,你以後還是繼續叫我阿元吧,我聽著你叫我阿元,我舒坦,嗯!我也樂意!”
老秦的聽到這話,身姿更加挺拔,眼睛中微微濕潤了片刻,就被他雙目中的寒光衝散——戰鬥!已經開始了!
說完這話,趙元走進新房中,淡淡的香味彌漫在房間裡,淡紅色的紗布帷幕後,有一個身著朱紅禮服,面飾珠粉,口染胭脂的佳人,跪坐與矮幾邊上,大紅色的禮服下,那婀娜的身子曲線盡數顯露,如綻放於淡紅色秋波中一朵高貴牡丹。
趙元緩步上前,跪坐與趙子兒對面,眼睛愛護的看著趙子兒。
“我現在明白葛嬰為什麽會相信我成親後,就不會想著別的事情了。”趙元輕輕握住趙子兒的雙手,“因為你實在是太美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趙子兒也不忸怩,從她剛剛記事的時候,便已經把自己當做趙元的正妻來看待,她緩緩抽出手,為趙元斟滿合巹酒,兩人對飲合巹酒。
從今以後,她趙子兒就是名正言順的趙氏主母。
趙子兒欣然起身,拉開一邊新床上的朱紅羅帳,一副寒光閃閃的戰甲,一口藏於鞘中的三尺劍。
這一刻,趙元眸子中的柔情全部都被殺氣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