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郎走後,我可是要殺葛嬰此人的。”趙子兒洗了一下手帕,細細的笑道。
“留著,以後你會知道他的用處。”趙元道:“我等雖然說控制了淮水上千裡大地,可所佔有的城池終究比較少,根基淺薄,滅秦需要借助項羽的力量,但如何擴展我們自己的土地,這也是非常關鍵的事情。”趙元說起這話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惆悵。
趙子兒拿絲巾擦掉手上的水漬,回頭看了看趙元:“阿元覺得累了?”
“唉,就是算計別人的時候很過癮,可過後卻又覺得有些難過和失落。”
“噗——”趙子兒笑出聲:“別想太多了,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未嘗就不知道呢?只不過你們目前有著共同的目標而已,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的被你算計,奴倒是以為,阿郎需要小心的是這些人,切記不可與這些人生出感情來。”
趙子兒已經走來,跪坐在趙元面前:“阿郎若是與這些人生出感情,那日後下手的時候,未免就會困難些許,葛嬰便是這樣了,你總說此人留著有些用處,可奴卻覺得此刻殺了更好些,直接就斷了軍中一些人的念頭。”
趙子兒見趙元皺了一下眉,不說話,便問:“當真決定南下了?”
“大軍因為天氣的原因,只能困守在淮陰這裡,平日裡我能做的事情,軍中的人做的不比我差,所有我才想著去南邊做一些事情,指不定可以挖幾個人才過來。”
“那安全呢?”趙子兒再問。
趙元抬起頭來,伸手輕輕抓了一把趙子兒的秀發:“阿姊放心就是了,如果有危險的話,你覺得我還會南下?”
“軍中之人,人人可堪重用,但切記千萬不可叫武臣一人領兵外出征戰,我打算提韓信為全軍統帥,英布和武臣為副將,張良為軍師,眾人不管商議什麽事情,阿姊都有最終的否決權。”
趙子兒頷首:“若是阿元你真的南下而去,這事情便是你不說,他們也不敢跳過我這個主母做決斷,況且妾身此刻在軍中的名聲也不差。”
趙元笑了笑,起身向著雅間外走去:“換好衣服就過來,我去前廳等著。”
趙子兒帶著甜甜的笑看著趙元遠去的背影,左手五根修長白淨的手指在自己挺翹的下巴上摸了一下,自語道:“我又怎麽回事那種心腸狠辣的女人?只是有的事情阿元不能做,那就只能我來做了。”
前院這邊就是當初婚宴擺設的地方,兩百鐵甲湧動過來的時候,宴會上留下不少汙穢之物,後來經過趙氏族人的認真打掃,又用熏香好生熏陶,這時候前廳中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再也沒有當日那等古怪惡心的味道。
趙元身為主公,自然不可能提前到主座上等候著,這樣的舉止太過於孟浪輕佻,所以他現在就在前廳側邊的草堂中等候著。
夏天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才過去,雨幕下的天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清爽,就像是面上不曾施過水粉的少女,帶著一種素然清麗的美。
老秦站在趙元身後,一聲不響的陪著趙元看窗外滴著雨水的花草。
直到月過來稟告說,眾人都已經到了以後,趙元走出草堂,遠遠地看到了右手提四尺劍,身披一套烏黑戰甲,左手抱著紅纓頭盔的趙子兒。
原本飛仙髻的髮型被一根檀木發簪固定好在頭上,濃密的黑發被梳理的極好。
“哐!”
“哐!”
“哐!”
趙子兒走了過來,
趙元眼睛都瞪大了,她穿的居然是鐵鞋! “某家拜見主公!”趙子兒故意粗著嗓子道。
趙元噗嗤一聲:“你用四尺劍就不怕拔劍不出來?”
“不會。”趙子兒握住劍柄上一按,這上頭居然有一個機簧挑了一下,劍自己就彈出半截劍身來。
前廳正堂中,但凡是趙元集團上得了台面的人全部都已經過來了。
張良、韓信、英布、武臣、張耳、陳余、周文、許自虧、莊賈、孔鮒、孫叔通、陳嬰、張黶等人陸續到來。
趙元從屏風後走到前頭來的時候,一群人急忙行禮。
“主公,事情可成了?”張良急匆匆問道,一臉笑意。
趙元看到張良面上表現的緊張,可本人卻很鎮定,不由笑道:“事情已成,只不過將諸位叫來,卻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與諸位商議。”
許自虧道:“難不成是拿項羽要的東西多了些?”
“這倒不是,他只要五千戰甲,但弓要一千,箭矢多加五千。”趙元揮手示意眾人入座矮幾後,繼續道:“但,我打算與項羽一同南下。”
“啊?”武臣驚呼一聲:“主公不可啊,南邊的事情未定,主公怎麽可以輕易涉險,武臣願意代替主公前往。”
“是啊!主公怎麽可以輕易涉險。”
“……”
其余眾人也忍不住勸說起來,趙元目光一掃落在張良身上,含笑一問:“諸位都勸說我莫要南下,先生為何一直不言語?”
張良起身,向著趙元行了一禮,然後看向諸人:“諸位之意,不外乎擔心主公南下有危險,可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危險可言。”
“哦?和解?”武臣問道。
“第一,項氏一族乃楚地大族,若是項梁真的已經打算舉事,那就算是沒有主公相助,也絕對可以成事;主公此去明面上是雪中送炭,可本質上卻是錦上添花。”
“其二,我軍現在的情況在還能龜縮淮陰,無論從那邊擴展,都是因為陰雨阻隔道路,固守淮陰固然可以練兵強軍,但依照某之愚見:今日天下大勢,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主公南下舉事以後,南北兩邊可以稱呼應之勢,攻下廣陵城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其三!”趙元忍不住說道:“我觀假王兵敗就在這段時間,到時候陳王定然詔我班師回朝,我軍便要直面秦國,到時候生死未可知也,我若是不在軍中,你等便可推辭大軍難行。”
張良目中閃過驚豔之色,這話在他嘴裡說出來,那就有些變味了,可他本來也是打算說出來的,因為他覺得趙元想不破這一層關系。
那曾想趙元不僅想破這一層關系,更考慮到了倘若是他說出第三點,未免有人對他有歧義。
“此當真為天人也!”張良暗自震驚,目中也多了些欽佩之色。
“故而,我有如下安排想要與諸位商討。”趙元面帶微笑看了一眼張良,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