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山城,謙信的屋敷。
“不……不會的……”
從屋子裡傳出歇斯底裡的吼聲:“為什麽!”
隨後是劍刃斬斷某種家具的聲音吧,在這之前,耀光停下了腳步,一時屏主呼吸的同時,她身後的直江愛和眾武士也都停了下來,這個過程,則幾乎沒有發出一絲一毫,任何足以引起屋內人察覺的異動聲響,可想而知這群人的訓練有素,這些親衛數量不少,但其紀律性卻是令刃心也感到滿意。
刃心隨後來到耀光的身後,便也聽到了裡面上演的劇幕,當然,一般人不會認為這是劇幕。
“這到底是為什麽?”
更高分貝的怒吼震徹著整間屋子,之後是無力的沙啞聲音:“父親大人,為什麽我們會失敗?”
屋內的男人在質問著一個老臣,他不是謙信的親生兒子,那麽自然也會有親爹,這個親爹自然就是長尾政景了,只見屋內這時傳來老人的聲音:“唔……這難道還不清楚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謙信公身邊的那個狐狸精而起啊,如果不是禍水妖言惑眾,我堂堂上杉家怎麽會淪落到如今地步。”
這個言論還是挺新奇的,老人的觀點守舊這也許可以理解吧,只是這個狐狸精?
刃心聞言不由側目,下意識的注視向身旁的直江愛時,便是已經被冷冷的回了一眼,這頓時又令刃心感到一陣不舒服。
這個女人的目光這麽尖銳,不是說她還有誰,但直江愛的臉色難看,現在卻不是在於這裡,刃心並沒有發現,這個時候耀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說……”
這一句說到一半的話,卻不知道有多少即將出鞘的兵刃以及射出的暗箭為之準備著,所幸的則是,這句話被打斷了,而且是很快被親爹打斷:“景勝,我們雖然失敗了,但是我們沒有錯。”
“沒錯,如果不是那個狐狸精,以謙信公的英明,怎麽可能會引狼入室,一個小小的朝倉,我們上杉家好心好意幫它打下了西國的毛利,現在卻結果引大軍反過頭來對付我們,謙信公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養虎為患的事情!”
難以想象,上杉景勝和長尾政景的反叛竟然正是和耀光有關,也許之所以會有亂世,也正是和這些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視角言論有關,如果所有人的思想能達成一致,何來戰亂,可惜不同的人總是身處在自己不同的角度之中看事情。
刃心無法理解上杉景勝和長尾政景這種觀點立足腳跟的論點,但要是聽他們這麽說的話,刃心竟然還覺得,乍一聽去,好像還有那麽幾分道理的樣子?要說直江愛對上杉謙信的影響,是有不少。
但刃心都在“正確”的同時有理解錯誤,同樣的錯誤在刃心這裡都能體現出來,這種差錯,無數大大小小的偏差,能夠最終構成一場內部叛亂,也就不是無稽之談。
上杉景勝只能說不愧是長尾政景的兒子,刃心可以確認兩人是親生父子,不是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父親用這種理由當做借口鼓動兒子造反,兒子的腦細胞,也可能是有些不太夠用,只聽上杉景勝說著又是憤怒道:“一切……這一切絕對都是陰謀……”
“我們現如今面臨的困局,如果謙信公在,憑借謙信公的神武,一定可以……”
上杉景勝說著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又高舉起了手中的劍刃:“我現在就要去殺了那個狐狸精,那個賤人,一定和朝倉家主有奸情!”
“景勝……”
長尾政景這時還想阻止,但已經遲了。
嘩!
這一下子,上杉景勝的話可能真的觸及到了某種底線,首先耀光是不客氣,直接拿劍劈門了。
隨後在稀裡嘩啦的聲音中,上杉景勝驚恐回頭,耀光的聲音便同時暴怒響起:“你說什麽!”
看到耀光後上杉景勝明顯先是一驚,耀光論在上杉家中的影響力可能不如上杉景勝,但要論武力,上杉景勝還真不是個,因此看到耀光突然真的出現在這裡,上杉景勝怕是自然的。
這個男人持劍的手此刻都開始不住顫抖,但上杉景勝依然瞪著耀光怒道:“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上杉景勝知道耀光的出現意味著什麽,因此他持劍的手沒有松開,他更緊的抓住了手中劍,長尾政景這時也是大為震驚,他還想逃跑,但隨著整齊的腳步間,將整個屋子從外面圍住的武士出現,他哪裡還能跑得了。
“我現在就在這裡。”
耀光的話語前所未有的冰冷沉重,連踏足這間屋子的刃心也感受到了耀光此時的憤怒,當然他也很驚訝就是了,耀光很少這麽生氣,在刃心的認知中,這顯得有些反常,可能上杉景勝說了太多不該說的東西讓耀光聽到。
“動手吧!”
耀光沒有多說,他拔出了腰間的劍刃雙手緊握,以非常標準的持劍姿勢冷冷注視著前方:“放馬過來!”
這是耀光給上杉景勝的最後通牒,上杉景勝沒有其他選擇,因此當他鼓足了勇氣不要命的向耀光衝來的時候,刃心下意識側過了目光,將注意力轉向一旁的長尾政景,只見他這時才聲嘶力竭的驚呼道:“景勝!”
“啊!”
“喝!”
哢!
“呃……”
刃心不需要看, 只要聽聲音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其實若非必要,刃心也不是很想看到太過於血腥的場面,這會令人沒有食欲,即使他現在也已經吃不下飯了。
咚……
劍落地,以及什麽東西滾落地板的聲音,相比之下,刃心記在心裡的是他再度回過頭,滿臉血跡的耀光說的那一句話:“我討厭背叛。”
這一劍,斬殺的只怕不止是上杉景勝,刃心從耀光的眼中,這時看到了他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但卻迫切需要的東西。
嘶!
染滿鮮血的劍被收回鞘中,耀光環視周圍,隨後冷視屋子裡外,所有上杉家的武士道:“上杉景勝已死,從現在起,上杉家聽從本將軍的號令。”
這句話同時也是在對長尾政景說,即使他活不活的下來還是兩回事,刃心看到的是耀光不是做不到,而是這些事情他一直沒有去做。
現在他做到了,也無人反駁,耀光有這樣的實力。耀光的目光最後留在刃心身上,那雙瞳孔中的目光一時很複雜,卻很快,耀光也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對著身邊所有人冷聲道:“明日之前,全軍準備討伐禦館城叛部,上杉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