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一早,楊錚帶領七十名騎兵,隊官只有騰布與許大喜,從新寨出發,開始往南京趕去。
此次前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楊錚的計劃是在南京過個年,看望一下家人,順便能不能從南京工器局找幾個巧匠回來。新寨以及蕭縣暫時有許大發負責。
七十人的騎兵全身武裝,背有鳥銃,腰間戚家刀,同時還帶有弓箭,以備急用。
此地離南京八九百裡,不是幾個時辰可以到達,一路困難險阻肯定不少,加上楊錚是新招降的反賊,安全起見,還是不暴露身份為好。官服未穿,手下扮作普通家丁模樣,內穿甲胄,外套灰色短打款式,黑色披風,頭上裹黑色結式襆頭。
楊錚一人寶藍色軟腳襆頭,披風與許大喜騰布相同,都是猩紅披風。
對送行的許大發高魁還有吳川幾個心腹說了幾句後,便率隊前進。
縱馬奔馳,馬蹄滾滾,隻留下一路煙塵。
每個人都心情暢快,管他天氣惡不惡劣,被挑中的七十人更是神情激動,以前他們不過是普通的莊稼漢子,平時縣城都很少走動,更不用說南京了。
南京啊,在他們心中,可是媲美京城的聖地,聽多了關於聖地的傳說典故,如今終於可以一睹芳容!
楊錚倒是波動不大,穿越這個世界,對於父母家人有些陌生,只是原先的軀體在作祟,時不時讓自己回想。看看也好,畢竟是楊錚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親人。
隊伍很快出了縣城,正沿著官道往淮北一帶去。
北風凜冽,寒風刺骨同時,也掀起陣陣灰塵,楊錚與手下面部都用黑布包裹,隻余雙眼看路。
身體前傾,全身貫注,同時披風飛揚,充滿武俠氣息。
走的道路依然是上次偷襲鳳陽官兵的老路,所以算是輕車熟路,不需要再做打聽。這樣也就省去了不少功夫,不到中午,便過了宿州,下一站便是鳳陽了。
在宿州城外,稍作休息後,喂完馬匹,繼續趕路。與上午的疾馳不同,此時眾人只是緩緩騎行,畢竟戰馬也需要休息。
沿路看著各種風土民情,一個時辰下來,眾人感覺還是蕭縣好。道路上的屍體不時出現一具,都已乾癟赤裸,顯得觸目驚心。
到處田地荒蕪,附近幾裡沒有人煙,楊錚看了看天色,大約未時了,天黑鳳陽應該到不了,固鎮還是可以的。
加緊趕路。
忽然前面傳來了戰馬嘶鳴聲,還有隱約的刀槍搏殺。
眾人心中一緊,武器在手,慢慢逼上去。
近了,在一谷中,楊錚等人居高臨下,可以清楚看到兩方人士正在那激烈廝殺。
一方是山匪,人數眾多,差不多五百多人,光戰馬就有一百多匹。穿著五花八門,武器也多種形式。這夥強寇怕是不簡單。
另一方是鏢局與護送主人的長隨們,大約有六十人。他們依靠馬車及貨物,圍成一圈,誓殺前來衝擊的山賊。可以看到他們每人面前都留下了至少一具屍體,多的地方七八具之多。
山賊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一步步緊逼,而那一百多的馬賊還未出動,只是後面督戰。這麽耗下去,怕是那鏢局與一夥商人全都要死在這裡。
“給我殺!殺一人者,老子賞銀二十兩!”馬上一人喊道。
受到鼓舞,手下山賊攻勢更猛,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與此同時鏢局一步步後退,防線面臨崩潰。
“將軍,好像是徐州的董威鏢局!”許大喜說道。
楊錚“咦”了一聲,仔細看後,那滿臉虯髯的男子不正是董大哥嗎?他的女兒好像也在此。
拿定主意後,楊錚對手下做了一番指示,眾人立刻裝藥填彈,做好突擊準備。
……
董禮爵現在筋疲力盡,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山賊,知道很難生存。鏢局每人都有馬匹雙插,他們倒是可以拚死衝出去,只不過護送的商人貨物可就麻煩了。
鏢局最重信譽,沒了信譽,與破產無異。董禮爵不想鏢局毀在自己手上,所以只能留下拚命。一邊對著身旁的女子說道:“素娘,若是堅持不住,你帶著陳家小姐先走,切勿失了鏢局信譽。”
那叫素娘的女子勁裝打扮,使一長槍,猶如蛟龍,凌厲無比,寒冷的臉上沾滿血跡,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山賊的。她沒有多說,只是凝重點了點頭。
董成砍殺一個前來的山賊,急道:“爹,放心,我們一定會平安回家的。”
忽然外圍一聲大喊:“放箭!”
百根箭簇射來,鏢局眾人都是急忙格擋躲避,但還是有多人被射中馬下,董禮爵右胳膊同樣被射中一箭,馬上身體搖晃了幾下。
“爹!”董成董鏢還有那女子都是焦急喊到。
箭雨過後,山賊繼續攻擊。
……
楊錚已經悄無聲息繞道背後,離馬賊不過幾十步距離。
楊錚屏氣凝神,把手中開元弓拉得吱吱響,瞄準了一穿著鮮明之人。
一眾手下全都開工拈箭,只等將軍的號令了。
“放!”一聲令喝。
七十余根箭簇奪命般往那馬賊奔去,空氣尖銳的呼嘯,馬賊防不勝防,一時慘叫連連。
楊錚也射中了那人,巨大的慣性直接將他帶下馬,在地上掙扎翻滾。
馬賊一陣慌亂。
攻擊鏢局的山賊們攻勢一緩,變得驚凝不定。
“放!”幾個呼吸後,楊錚再次大喝。
手下射完弓箭後,早就換好了鳥銃,此時聽到號令,立刻扣動扳機,一時間火光大作,硝煙彌漫。這動靜可比弓箭猛烈的多,馬賊落地者又是幾十人,連戰馬都射中好幾匹。
兩輪下來,馬賊死傷過半,極大打擊了其囂張氣焰。
楊錚斬馬刀抽出,前方一指:“殺賊!”
身後弟兄鳥銃重新背起,戚家刀在手,一個個聲嘶力竭,隨著楊錚衝陣起來。
“殺!”
七十多匹的戰馬奔騰起來,巨大動靜整個山谷都感覺在晃動,山賊進一步崩潰,馬賊看著突然冒出的生力軍,有些手足無措,愣了一會後,開始四散奔逃起來。
董禮爵鏢局一眾還有那馬車長隨們都是驚凝萬分,也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好是壞,只見他們動作凌厲,毫無拖泥帶水,斬殺山匪如狼驅綿羊一般,尤其是三個紅色披風之人,所過之地,人頭滾滾,山賊還有那彪悍的馬賊,無不望風而逃,淒慘嚎叫不止。
曾讓自己苦不堪言的馬賊,在這些強人手中不過一合之敵,讓鏢局上下欽佩同時也有些擔心。萬一他們解決掉山賊們,再反過頭來對付自己,到時可怎麽辦?
黑吃黑,在這世上並不少見,拳頭大始終是硬道理。
戰鬥很快結束。
楊錚及其手下一個個殺的肆意快活,還俘獲了近百人的山賊。
清點人數後,發現沒有弟兄傷亡,留下五十人看管山賊,楊錚帶領剩余弟兄往鏢局處騎來。
董禮爵及其子女手下一個個如臨大敵,對方的殺伐氣息可不是普通山賊能夠比擬的。
董禮爵忍住痛苦,抱拳道:“多謝壯士相救,不知尊下名號?”
楊錚摘下黑布,露出真容,笑道:“董老哥不認識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