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俊消耗空一次天師能量，便起身去宇宙樹下修煉宙息術。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深秋的望子山沒有夏蟲的嘈雜，只有一片深黑。

　但就在這片無邊的夜色中，他隱隱看到大黑的教室裡，有一團微弱的亮光。

　他慢慢走了過去，隔著布滿了水汽的玻璃，看到柳恆正坐在桌子前，不停地敲打著鍵盤，發出密集又清脆的響聲。

　他知道很多程序員都有夜貓子屬性，不過柳恆白天好像也沒有休息。

　於是他推開門走進教室。

　“這麽晚還不回去休息?”

　“大師?”柳恆顯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只有自己是夜貓子，“你這麽晚還沒休息?”

　“我不怎麽休息。”巫俊看著他的電腦屏幕問，“怎麽樣了?”

　“初步構架已經完成一大半了，”柳恆說道，“天亮之前可以全面調試，然後讓大黑試用一下，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你的效率挺高啊。”

　“這沒什麽，網上下載一個字庫，設計一個簡單的界面，再引用一下輸入法……”

　說道專業的東西，柳恆有點停不下來的感覺，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然而巫俊能聽懂的就只有輸入法三個字。

　所謂入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就算他是天師，也不是什麽都會。

　“這事也不急，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沒事，”柳恆笑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發現在這裡寫程序感覺特別好，腦子裡的條理特別清晰，而且真的一點都不犯困，整個人狀態特別好。

　巫俊看了看他手邊的茶杯和水壺，這是老牛的。

　看來為了讓柳恆快點把軟件寫好，老牛連這壺靈泉水都讓給他了。

　老牛對大黑算是真的很不錯了。

　這反而讓他這個主人有點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對大黑和茉莉的關注，的確比以前少了很多。

　現在大黑處於啟蒙階段，是非常重要的時期，他覺得還是應該找時間多關心一下。

　文化有人教了，這個不用他操心，那就陪它玩玩吧。

　不僅如此，他也好久沒有陪茉莉玩了，也好久沒指導方恆了。

　看來他這個主人、師父，還是有點不合格的。

　那擇時不如撞日，今天就陪他們一起去跑步吧。

　很快方恆就帶著茉莉和大黑準備出門，於是他便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茉莉見今天有主人一起跑步，興奮地翻了兩個跟鬥，一路學著猴子的模樣泡在前面，再給它根棍子，簡直就是個大號的大師兄。

　大黑看起來也很高興，但它並沒有像茉莉那麽表現得那麽誇張，顯得老陳穩重多了，只是挨著巫俊很近，和它保持著相同速度朝山上跑去。

　算算年齡，大黑已經四歲多了，對於狗來說，已經進入了成年階段。

　華夏田園犬的平均壽命是12到20年，甚至更久。

　不過大黑已經有了兩次進化，和普通狗子是不一樣的，巫俊相信它再活幾十年，甚至長命百歲都是有可能的。

　至於茉莉，活得沒心沒肺，肯定長壽。

　所以對於大黑的學習，巫俊並沒有像老牛那般心急。

　到了山頂之後，方恆就在一片空地上做各種體能訓練，讓茉莉坐在他背上做俯臥撐，或者抱著他專門準備的大石頭蛙跳。

　巫俊則找了個石頭坐下，把大黑招呼到跟前:“大黑，最近上學感覺怎麽樣?”

　大黑拿下平板電腦，熟練地敲出兩個字:“很好。”

　“老牛教你的那些，你能不能聽懂?”

　“不是，很懂。”

　“不懂就多問，問老牛也行，問我也可以。”

　大黑:“知道。”

　巫俊摸了摸它的頭，發現它的腦袋好像又長大了一些，但身體還是和以前差不多，沒什麽變化。

　難道是為了學習知識，開始主動發育大腦，增加腦容量了?

　要是這樣，那這應該算進化史上的奇跡吧?

　不過一只能夠用人類的語言，和人類進行簡單交流的狗，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再多幾個奇跡好像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時茉莉看到巫俊在摸大黑腦袋，甩下方恆就衝了過來，巨大的腦袋直接頂上了他的胸口。

　要不是巫俊現在身體結實，並且體能突出，估計這一下就要被它撞得壽終正寢。

　把茉莉的大腦袋也揉了幾下，它這才心滿意足地毛茸茸的大腦袋拿開，見它又想伸出大舌頭舔他的臉，巫俊趕緊說道:“去打個拳給我看看。”

　一聽他要看它打拳，茉莉一下就精神抖擻，一個後空翻就跳到空地中央，也不管旁邊的方恆還在蛙跳，一套太祖長拳就打了出來，然後又是一通猴拳。

　接著又是一通猴拳。

　又是一通猴拳……

　還是一通……

　“好了好了，打得非常不錯，”巫俊趕緊讓它停下來，這猴拳耍得倒是挺像，但次數看多了也就不怎麽美了，“你讓開點，別擋著方恆鍛煉。”

　茉莉略帶挑釁地對著方恆勾了勾爪子，又對著他搖了搖屁股，這才喜滋滋地回到巫俊身邊。

　方恆眉頭一皺，茉莉這貨太氣人了，學了點功夫就老是喜歡在他面前炫耀。

　同樣都是狗，和大黑的差距怎就這麽大呢?

　要不是打不過它……算了不說了，還是趕緊鍛煉，爭取能早點結束這樣天天被鄙視的日子。

　“方恆，你也過來坐一會兒。”

　“好咧師父。”

　方恆放下懷裡那塊比面盆還大的石頭，拍拍手走了過來。

　“現在負重多少了?”

　“還差點才六十斤。”

　方恆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他曾經在網上搜索過，一個人的戰鬥力，絕對應該強過一條普通狗的戰鬥力。

　可現在他跟大黑和茉莉差了太多，它們甚至都不用伸出爪子，不用牙齒，就能把他按倒在地上。

　要是用上嘴和鋒利的爪子，他覺得他可能沒有什麽還手之力。

　當然，這是在他不用武器或者工具的前提下。

　“別著急，”巫俊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說道，“你和大黑它們不一樣，你是人，腦子比它們靈活。”

　方恆看了看大黑，覺得師父這話可能不太嚴謹。

　別看大黑現在才學到乘法，可這才多久時間啊。

　再過幾個月，他可能就趕不上大黑了。

　其實巫俊也覺得奇怪，方恆隻比大黑它們晚一年左右，而且從拜師之後，天天都給他喝無根水，天師蔬菜、天師糧食都是管飽。

　但他的進步，明顯比大黑它們慢了不少，難道是因為他沒有進化的原因?

　可是人能進化嗎?

　他覺得這應該不會，他自己喝了兩年多無根水，也沒有要進化的意思。

　這時系統突然蹦了出來:“宿主請注意，宿主雖然沒有進化，但經過了淬體，也算是一種脫胎換骨。”

　要淬體才行嗎?

　回想一下，他當時好像是直接嗑藥，吃了一顆大力丸，然後沒用多久就直接進入了淬體階段。

　大力丸這種東西，根據系統的說法，方恆承受不住，所以不能吃。

　但要達到經過大力丸改造的程度，他至少需要幾十年的勤奮鍛煉，具體要達到什麽指標才能開始淬體，巫俊也不是非常清楚。

　“系統，你能不能幫方恆檢測一下?”

　“可以，檢測完畢，”系統瞬間就給出了答案，“如果100分可以開始淬體，方恆現在的得分是12分。”

　“這麽少?”

　系統:“對於一個天賦值只有89的人類來說，一年就能得到12分，已經是奇跡了。但越往以後，增長速度將會越慢。”

　“有沒有速成一點的辦法?”巫俊問，“先讓他達到能淬體的標準，然後再慢慢熬好了。”

　“欲速則不達。”系統說道，“不過本系統最近研究出一套煉體方法，或許對他有一點幫助，已經加入下一次臨時任務的獎勵中，請宿主努力爭取。”

　“就不能直接給?”

　系統:“不能。”

　“給錢賣不賣?”

　“錢對本系統來說沒用。”

　“那好吧，”巫俊說道，“臨時任務是什麽?”

　系統:“臨時任務需要隨機觸發，宿主最好還是多出去走走。”

　對啊，他老是忘了出去走走，臨時任務這東西，就是要去碰才會有的。

　坐在家裡，如果沒有別人來“碰”他，那是不可能有臨時任務的。

　那就再過幾天，等他能夠熟練地控制飛針，在空氣裡穩定飛行後，就可以一邊出去走走，一邊修煉了。

　於是他問方恆:“你到我這已經有一年多了吧?”

　“是啊師父，一年又一個月了。”

　方恆也是非常感慨，轉眼間就已經這麽久了。

　這一年多時間，他跟著師父一起經歷了太多事情，也從一個洗頭小弟，一個月兩千多的收入，到現在每個月都有一萬好幾。

　上次去泰國，還大賺了一筆。

　可以說是師父讓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來這麽久了，你父母是什麽意見?他們有沒有反對?”

　“他們怎麽會反對?”方恆笑道，“現在我每個月能賺這麽多錢，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每次回去都要問我找沒找女朋友，這個有點煩。

　“對了師父，說起這個，下個禮拜我要回老家一趟。”

　“有什麽事嗎?”

　“我爸五十大壽，可能要耽誤兩天。”

　巫俊想了想，下個禮拜他也能出去走走了，那不如去方恆老家看看。

　按照道理來講，他收了方恆為徒，和他爸也算是平輩了。

　老大哥過生日，他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於是他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方恆聽了一愣。

　他爸媽早就說要來拜訪師父了，但每次都被他攔了回去。因為他覺得師父喜歡清靜，貿然來拜訪會打擾到他。

　結果這次師父要親自去他家裡，這就有點不好辦了。

　他家在很偏僻的農村，房子又老又舊，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習慣。

　其實上次賺了錢，他就想把家裡的房子重修。

　但他爸媽說既然他能賺這麽多錢了，以後肯定要在城裡買房，老家就不修了。

　都怪他多嘴，怎麽沒過腦子就把這事說出來了?

　不過好在還有不少時間，今天趕緊打電話讓家裡整理一下，免得到時候家裡看起來又髒又亂的。

　師徒倆又聊了一會兒，方恆便繼續去鍛煉身體。

　巫俊帶著大黑，順著漆黑的道路慢慢下山，並隨意地給它講了點人生的大道理，也不知道大黑有沒有聽懂。

　還沒走進大門，就聽到了柳恆的聲音:“你們總算回來了，軟件差不多弄好了，大黑趕緊來試試。”

　大黑一聽飛快地跑進教室，讓柳恆把軟件裝到它的平板裡，很快一個方方正正的界面就出現在屏幕上。

　現在大黑的拚音還沒有完全學會，所以先選擇了手寫輸入，只見它的爪子在屏幕上寫下一個字，屏幕上就出現一行小酒杯大小的字供它選擇。

　大黑看了面露喜色，這麽大的字體，它選擇起來就不用那麽吃力了，而且速度將會更快。

　只是字打出來了，為什麽沒有聲音?

　“你先試著輸入一句完整的，然後按旁邊這個按鈕。”

　大黑按照柳恆說的，寫了一句完整的古詩，然後按下旁邊的按鈕。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巫俊一聽不錯，雖然還是機械音，但至少很連貫，聽起來不會那麽難受了！

　大黑也是欣喜若狂，它早就想這麽說話了。

　“你一次最多可以輸入一百多個字，”柳恆說道，“而且最近輸入過的語句可以記錄下來，這樣如果你要馬上重複，就不需要再重新輸一遍。”

　大黑試著按了剛才這句後面的“重複”按鈕，平板電腦果然又再說了一次。

　“已經好了嗎?”

　這時牛壽通穿著睡衣，大喜過望地從隔壁跑了出來。

　大黑能夠流暢地說話，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每天聽它一字一頓，他的老心臟都難受好久了。

　而且這樣一來，也能讓大黑更快、更好地掌握更多東西。

　“小夥子乾得不錯！”牛壽通讚許地說道，“有沒有女朋友啊，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

　柳恆:“……謝謝老爺子， 這還是不用了。”

　“那我先給你記一功，以後有什麽事你盡管來找我，天塌下來我都幫你擺平。”

　“呵呵，那我先謝謝牛老爺子了。”柳恆覺得他這只是客套話，自然沒有放在心上，覺得這位看門大爺人倒挺熱情的，“大黑如果滿意的話，我現在就把界面美化一下。”

　“必須要美化一下，現在看起來像個棺材板似的，不好看。”

　巫俊見很快就要天亮，便對老牛說道:“等會方恆回來，你讓他早飯就做點魚湯面，等下我們一起吃吧。”

　老牛都給柳恆一個獎勵了，他這個做主人的自然也不能小氣。

　“謝謝大師。”

　同樣的，柳恆也沒怎麽把這頓早飯放在心上，又開始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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