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村位於太湖之中,入村即可見三座大山身影,村口背山面湖,村中有七條直達村口的弄巷,各種廳堂鱗次櫛比,好不闊氣,很難想象這島上人家生活。
這裡的江南民居皆為歇山式建築,民居後方有自家水田、荷田,有農夫蕩舟江上,一手搖櫓,一手挑起船上的畜糞朝著田中灌去。
方辰和小蝶沿著一條巷弄口而去,沿路可見斑駁的窗戶,房屋上布滿苔蘚的屋簷,這一切都顯得古趣盎然。稍稍打聽一番,便就知道柳家所在,村中柳家為大戶之家,村中之人莫不以柳家為首,一聽方辰二人是去往柳家的客人,也都熱情帶路。
“二位是初來三山村吧?”一個扛著鐵鍬的農夫熱情問道。
“是啊,這裡有什麽好玩的呢?”小蝶迫不及待道。
“哈哈,小姑娘算是來對地方咯,我們三山村在蘇州城都很有名,是三大古村落之一呢,村中有數十余幢古建築,並有怪石奇景,如十二生肖石、疊石、龍頭山、金雞石等等,要說那疊石呵呵可是最為奇特的哩……”農夫一路上喋喋不休介紹,小丫頭也問個不停,兩人都樂在其中。
村中河流眾多,多是引太湖水而入的河水,巷裡拱橋連綿,方辰踏上一座拱橋,跟在後方,感受著三山古村的韻味,忽然他的眼神一凜,瞳孔微縮。
在石橋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畫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色蓮花,蓮花的花瓣顏色已淡,但刻痕猶在,與石橋搭配並不顯得突兀,若是放在以前方辰定然不會關注,但是經歷了前不久的流民潮一事,那個諾大的民間組織——白蓮教,就逐漸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而現在這石橋上突兀地出現一朵蓮花,這就讓他神經緊張起來,“這朵蓮花會不會與白蓮教有什麽聯系?為何又會出現在這三山村之中?”方辰不由得想到這一連串問題。
小蝶回頭看著發愣的方辰,“公子你在想什麽呢,走啦!”
“哦沒事,我在看著河中的蝦蟹,想著做成菜與咱們魯鎮的魚蝦味道上會有何不同……”
前行不遠,農夫就指著不遠處一座墨門白牆的高大宅院。
“那便是柳家了,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你們自己進去吧。其實每年的七月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你們若是下次再來定要選個好時節哩!”
“謝了老伯!”方辰回應一句。
小蝶恍然‘哦’了一句:“原來蘇州城有這麽多如詩如畫的古村,這裡真像桃花仙境……”
一提起桃花仙境,方辰不由得又憶起了他在吳中幾天的生活,想起了江南四大才子,一陣唏噓,“也不知道唐哥和秋香姑娘如今怎樣了,想必他二人現在沉溺在新婚蜜月裡吧。”
柳家。
後院的葡萄架下,紫藤木搖椅上,柳家老太公歪著頭雙目緊閉,哈喇子都流到了下頜的花白胡須上,打鼾聲此起彼伏,看上去至少已年過花甲,手臂上的老皺紋叢生,一雙腳丫子搭在搖椅外成八字形。
這會一個身穿粗紵絲袍子,束起腰帶,頭戴襆頭的一位青年男子從月門走了過來,青年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方形臉,很是年輕,走的較為急切,看到柳老太公酣睡的模樣不禁頗為無奈,還是走過去輕聲喚了一聲:“太公,太公!”
“嗯……”
柳老太公醒了過來,看了看天,睡眼惺忪道:“嗯,天還沒黑。”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聲音嘶啞道:“小平啊,有什麽事麽?”
被柳老太公喚作小平這青年便是他的二孫子,全名柳興平。老太公有一兒四孫,這柳興平在孫子輩排行老二。
柳興平甚為無語,道:“老太公,來人啦,是魯鎮方家方世鴻的兒子,說是為定親一事而來,要找老太公商量商量,這不小妹早上才出去,我現在拿不定這主意,這不來勞您大駕麽呵呵。”
柳老太公嗯了一聲,這下擺正姿勢,兩隻腳伸進搖椅下的那雙圓壽字扎花的夫子履,鞋子鍛面繡層層白雲,他隨手從旁邊的石桌拿起紫砂茶壺,對著壺嘴呷了一口茶,老神在在,半晌才反應過來,問道:“你剛說甚麽?!方家來人咧?”
柳興平:“……”
“哈哈哈,甚好甚好,這麽多年我都快忘了這事了,你說如煙這小丫頭都那麽大了,整天瘋瘋癲癲的,我都還怕給她找不到一個婆家,我正愁著給她找個好夫婿管管這丫頭,都忘了當年那檔子事了。
沒想到如今這方家還來人了,走,老夫這就出去看看!”說著柳老太公就忙起身,臉上喜滋滋的。
“哎對了,那小子怎樣見著沒?叫甚名字?”柳老太公所問之人當然是指方辰了。
柳興平回道:“方士清。人現在我安排在前廳大堂候著,還帶了禮,說是給您拿的,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還是個舉人。”
“有意思,走著前邊帶路!”
方辰二人進了柳家大門,報了來處便被安排在前廳大堂,受到這柳興平接待。
柳家院子大的出奇,還有四五個練武場地,光是前院就好比十多畝水田那麽大, 皆以青磚鋪地,場上還有一些身穿白褂,頭系紅額的漢子在較力,個個在鬥武,武場的兩旁還有武器庫,上面插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看的方辰不由心馳神往,對這柳家更為好奇。
穿過儀門,左右兩邊是各種廊廡、亭子,七繞八繞這才到了前廳,東南西北各有一道月門,上方屋簷垂下,日照而下,形影綽綽。
“公子,這裡真大啊,怕是比咱家都不小哩,怎麽沒有見到夫人呀?”小蝶撲閃著眼睛。
方辰知道小蝶口中的夫人,便是與自己有定親之由的柳家之女柳如煙,他剛剛見到的柳興平,聽其所言柳如煙是他的妹妹,讓自己在這稍後片刻,而方辰剛剛入柳家一路所見讓他甚為疑惑。
“別亂說話啊你,一會來人了呢。”方辰翻了個白眼。
“這柳家難不成是武術世家?”
“聽聞剛剛的農夫所言,這柳家乃是蘇州當地有名的大戶,主做的是牙行生意,但是勢力頗大,在城中各埠頭、商行、攤位、絲綢鋪子、青樓、酒坊等等皆有人手,但凡蘇州城中有何擺不平之事都要找柳家做中間人來調停!”方辰心中想著,這麽說來這柳家就是蘇州城的地頭蛇了?
能沾染這麽多生意,而且還做的牙行,做和事佬這種社會大哥地位,這些都說明柳家的不一般,方辰越發地對柳家的背景有些好奇。
“我那老爹到底是怎麽和這種大家攀上關系的,還定了親?”方辰越發覺得這事有些模糊,對於這事方世鴻並未說明,敢情自己這老爹還有些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