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答應了章俊的要求,用一副《赤壁》圖來交換,他覺得挺值,方辰出錢將桃花塢的這座有名的章園買了下來,章俊很信守承諾,立馬讓人拿來了地契房契,當場兩人便畫押解決,各執文書一份。
拜別了章俊之後,唐寅和秋香考慮後,準備今天晚上就搬到桃花塢這邊來住,今天先將家裡的雜物用馬車運過來,章俊賣出了園子,今天就可以搬離章園。
唐寅看著秋香拿著手裡的房契地契,竟然有些興奮得想落淚,這些都是他半輩子的努力,也求之不得的東西,如今竟然一一都有了,這幾天給他感覺如活在夢裡一般,這夢卻是如此的真實,而這一切都是身邊的方辰給他帶來的,是方家在無私地幫助他,所以唐寅和秋香二人均萬分感激!
想想以前,自己連中三元,本來殿試之上一舉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做個大官根本不在話下,那科舉根本就沒有被年少成名的唐寅放在眼中,誰知道那一年竟發生了科舉舞弊案,自己離奇地被打入了牢中,吃盡了苦頭,還好保住了一條性命……
回首這一切,到現在唐寅看了看身邊即將同他成婚的秋香,眼中滿是幸福之色,還有今日置辦了這麽好的新居,還有什麽比的這個更讓人激動的呢?
什麽科舉狀元、什麽官場朝堂,如今統統被他拋到腦後,唐寅明白生活在這山水之中,歸於山水,快樂逍遙這才是自己的最好去處,其他麽都是放屁!
祝枝山三人也替唐寅高興,也感激於方辰的無私幫助。“這就要準備走了麽方老弟,不在多住幾天?
如今章園已經買下,今天伯虎兄和秋香姑娘便可以入住其中,再住上士清老弟一人根本不是問題啊。”
唐寅和秋香也挽留方辰,“老弟你這般走了,我有些不舍啊,怕都對你招待不周啊,你若再住幾天我讓秋兒給你好好做些炒菜,咱們喝上幾天,帶你泛舟太湖之上,豈不快活?”
方辰輕聲婉言道:“各位哥哥好意士清心領,話已經說過了,咱們今晚就在這新居再聚一次,好好吃上最後一頓酒,明日一個早我就乘舟回魯鎮如何,其余的我也說過了,山水有相逢不是?
說不來我下次來的時候,唐哥已經有了娃了哈哈……”
祝枝山三人面露不舍之色,聽到方辰所言,只能無奈點頭,“下次方老弟來,可是說好定要住上一段時日,我們吳中的大門隨時給老弟你敞開!”
“以後若是遇上什麽麻煩,或是有需要我們四人出手的,盡管開口,只要老弟你一封信,我們絕不推辭!”祝枝山拍拍胸脯道。
“嗯,絕不推辭!”唐寅等人也紛紛點頭。
夜晚桃花塢更加幽靜。
唐寅和秋香搬進了章園,忙活了一個下午,在眾人的幫助下安頓好了一切,秋香在灶房炒了幾個小菜,方辰在吳中的鬧市區買了一些豬頭肉,讓賣家細細地切成絲,祝枝山三人又帶了早上剩下的幾斤藏書羊肉。
幾人在廳堂擺了一桌,桌上擺滿了老花雕,唐寅幾人為方辰臨行前踐行,眾人吃肉喝酒好不痛快,這個場面氛圍方辰也是許久沒有感受過了,雖然他和高燦兩人也曾有過,但是畢竟沒有這種氛圍熱烈,他更喜歡這裡,只不過自己並不能長久呆在此地。
“士清老弟,不知道你這一走又到何時才能再相見呐,過一段時日,我等三人也要北上遊逛,怕是要順著應天府而行,下一次回來唉……”祝枝山感歎一聲,文征明和徐禎也有些傷悲。
方辰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各位哥哥又何必這般,我魯鎮方家的大門隨時為諸位敞開,只要你們想去,即使我不在,報上名號自會有人接待你們。”
秋香自是萬分感激方辰,她獨自敬了方辰一碗酒,“方公子這次真是多謝你了,你對我們夫婦二人的大恩,秋香沒齒難忘!”
“哎,嫂嫂說的哪裡話,這酒就當是你和唐哥二人的喜酒了,再來時我可等著抱我那侄女呢啊哈哈。”
秋香和唐寅二人面色緋紅。文征明疑惑,“這伯虎還沒有入洞房呢,老弟你怎就推算人生個女兒呢?說不定是個大胖小子啊?”
“這倒是,那咱們來年等著看咯!”
方辰對此只是置之一笑,他對於後來的事還是大概知曉的,那就是唐寅生有一女,最後嫁給一個平凡人家,所以唐寅的晚年還是比較幸福的。
他現在唯一所擔心的就是九年之後的唐寅,他會不會如歷史發展那般,被寧王朱宸濠招納作幕僚,又能否死裡逃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方辰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只要結果還好就行,他現在已經盡力所為幫助唐寅改變了,絕了他的做官想法,那麽就再無這個可能了!
眾人看著方辰,他們當然不清楚方辰現在心中所想。
“如今伯虎和秋香姑娘搬了新家,這園子再叫章園怕是不大合適了吧?”祝枝山醉醺醺地道。
“有道理,那改個什麽名好呢?”文征明和徐禎開始沉吟苦思起來。
方辰心中一驚,難不成這便是那之後的桃花庵?
他開始循循善誘:“這桃花塢漫山遍野皆是桃花,來年三月競芬芳,到那時也有一番美景不若就以桃花冠名如何?”
“哎有理有節,方老弟說的在理。”徐禎道。
唐寅道:“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今有我和秋兒結草為新居,不如便稱‘桃花庵’如何,我就逍遙快活做一個‘桃花庵主’豈不美哉快哉?!”
“妙!妙啊!”
“桃花庵主——唐伯虎!哈哈哈。 ”祝枝山三人暢笑一聲,再次幹了一杯。
方辰舒了一口氣,果然這歷史的發展並未改變,唐寅還是在他的倡導下成就了這桃花庵,做了這桃花庵主人!
“秋兒幫我拿筆來,我欲題詩一首贈予我士清老弟!”唐寅振奮道,秋香立馬取來筆墨紙硯,替唐寅研磨。
……
幾人暢飲到很晚才歸去。期間方辰將唐寅單獨叫出亭外談話。
“唐哥,恐怕下次來你我再見面也不知是何時了。”方辰許久才道。
唐寅一愣,隨即笑道:“不管怎樣,老弟如此幫我,就等於給了我唐伯虎新生,你放心我和秋兒會用這些銀子做一些小生意,這舞文弄墨的事情怕是後半生都離不開了,再者就是秋兒,只要有她在哪裡都是家!”
說這話時,方辰看到唐寅的眼中滿是愛意,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他曾經懂得這種感受,不知為何方辰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小蝶,那個萌丫頭,不禁微微一笑……
翌日清晨,卯時一刻。
天色尚晚,江面霧氣蒙蒙,寒氣迫人,一葉扁舟獨行於江上,天上的月牙還未完全隱去,江面盡是銀霜。
方辰立於船頭,他一襲烏黑色長袍,裡面套一件單薄夾襖,耳邊只有那呼呼風聲,他徐徐展開手中那副唐寅贈予的詩,念道:“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