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必顯提著鞭子在後成追,前面這幫將門出身的學員在前面跑,怎麽看都像是趕鴨子,說起來呼延家還真是養鴨子的,回味齋的烤鴨全都是他們家提供的。
校場的跑道是李璋親自設計的,一圈下來將近五百米,也就是一裡,路面也鋪上了煤渣,當初他向劉娥獻上煉鐵之法,其中煤脫硫後得到焦炭,使得煤也開始用於冶鐵,剩下的煤渣剛好可以用來鋪路,隻要雨水不是太大,就不會衝毀路面。
三圈,這時已經有人實在堅持不了,趴在跑道上無論如何也起不來,哪怕挨了呼延必顯幾鞭子依然沒力氣,最後隻能讓人抬下去,剩下的人怕挨呼延必顯的鞭子,隻能拚了老命往前跑,不過就算是這樣,能跑完五圈的人依然不到一半,表現最出色的自然就是呼延家的子弟,畢竟他們在家早就操練習慣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呼延必顯也是大發雷霆,讓所有人排好隊伍站好後,他在隊伍前指著這幫人整整罵了小半個時辰,這讓旁邊高台上的李璋也不得不感歎這老頭的體力真好,跑完五圈還這麽有精神。
好不容易等到呼延必顯罵完,曹瑋又讓李璋推著自己來到隊伍前,然後又是一頓臭罵,李璋還是第一次見曹瑋發這麽大的火,不過想想也正常,曹瑋現在身上的壓力也很大,他身為武學的第一任山長,若是做不出點成績來,恐怕不但無法向朝廷交待,他這一世的英名也將大受影響,所以他對這幫不成器的將門子弟也是即痛心又惱火。
而且最後曹瑋再次放下狠話,既然來到了武學,那麽他們這些學員的命也都交到了他這裡,從他們進來的第一天起,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堂堂正正的從武學的大門走出去,要麽就死在這裡,他會通知他們家裡來收屍,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三種選擇。
這幫紈絝子弟剛才雖然被呼延必顯操練的很慘,但其實從內心來講,他們並完全怕呼延必顯,甚至有些人還暗中發誓,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到時再找呼延家的麻煩,可是當曹瑋發話時,他們也徹底的絕望了,曹瑋是誰,那可是將門的頂梁柱,論威望、論功勞、論職位,將門中幾乎無人可比,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麽他們就算是逃回去,恐怕也會被家裡再次送進來。
罵過之後,曹瑋這才讓呼延必顯帶這幫人去吃飯,吃完飯後繼續操練,他打算暫時不上什麽課,而是先把這幫人的筋骨打熬出來,順便也能打磨一下他們的精氣神,每次他看到這幫年輕人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都生氣,這幫人以前在京城中聲色犬馬,早就把精氣神磨光了,現在必須重新打磨出來。
李璋昨晚也住在武學裡,畢竟才剛開學,武學裡的事務繁多,曹瑋的腿腳又不方便,所以他估計最近吃住都得在這裡,所以在早飯時,他也陪著曹瑋一起來到飯堂,武學裡不搞特殊,所有人都在這裡吃飯,這也是培養他們與將士們同甘共苦的精神。
早飯是米粥加豬肉餡的包子,另外還有幾樣青菜,葷素搭配的不錯,這時再也沒有人對飯菜挑三揀四的了,事實上他們跑了一早上後,所有人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以前他們不屑一顧的飯菜現在卻覺得異常的香甜。
早飯過後,呼延必顯讓學員們休息了一下,隨後就開始了更加嚴酷的操練,校場上各種器械都有,比如打熬力氣的石鎖,鍛煉臂力的硬弓等等,不過現在這些人還用不上這些,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學會遵守軍紀,明白什麽叫令必行、禁必止。
其實這幫學員的遭遇倒是有點像後世的軍訓,隻是比軍訓要嚴格多了,學習兵法之類的都是以後的事,現在就是要讓他們明白紀律的重要性,免得再出現今天早訓時竟然有人不願意起床的事。
當然這幫人以前都是在家裡養尊處優的,現在立刻讓他們學習遵守紀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剛開始也經常發生學員頂撞教頭的事,對此呼延必顯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這也是軍中通用的溝通手段,你不想聽我的命令可以,那就得打得過我,否則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命令。
別看呼延必顯年紀大了,但武藝卻從來沒落下過,再加上他是教頭,手下還有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教官,這幫人都是曹瑋身邊的親兵,每一個都是從西北戰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他們下手也更狠,反正曹瑋都發話了,隻要不打死打殘,隨便他們折騰。
結果這幫將門子弟也是倒了大霉了,剛開始還有幾個膽大的敢出頭,可是隨著幾次慘無人道的毆打後,這幫人全都老實了,哪怕堅持不住也得咬牙堅持,隻是在休息的間隙,時不時還能看到有人抹眼淚。
“山長,是不是有點太狠了?”李璋看著校場這些被折騰的不成樣子的學員,當下也不禁有些同情的道,這些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是風騷無比,更有不少人塗脂抹粉、頭插大紅花的,可是現在全都換上統一的號服,在地上摸爬滾打搞的像是泥人似的,不仔細看簡直就像是從下水道鑽出來的鬼丐。
“慈不掌兵,他們這才剛剛開始,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練兵,等日後只會更加殘酷,如果他們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那還不如早點死在這裡,免得上了戰場連累他人!”曹瑋這時卻十分冷酷的道,戰場早已經將他打造出一副鐵石心腸,這點小場面根本不算什麽。
李璋聽到這裡也回想起當初戰場上的殘酷,這讓也不由得歎了口氣,軍隊本來就是暴力機構,有時甚至容不下任何的溫情,哪怕是後世的練兵也十分的殘酷,更別說在這種冷兵器的時代,想要練出精兵,更不能有任何的仁慈。
一天的操練下來,曹佾這幫人一個個也都累的幾乎爬不起來了,等到他們互相攙扶著回到宿舍,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後,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特別是有不少人都帶著傷,有些是被打的,有些則是操練時不小心留下的。
曹佾後背也挨了兩鞭子,剛開始是火辣辣的痛,特別是出汗之後,兩道鞭痕又痛又癢,但他卻不敢亂動,因為一亂動就可能又是兩鞭子,他之前就因為站立時有隻蟲子飛到他臉上,結果他忍不住撓了幾下,這才換來了兩鞭子。
相比曹佾,曹依和曹代更慘,雖然曹佾小一點,但他平時喜歡修道,也學過醫術和一些道家養生功,身體還是十分健康的,可是曹依和曹代這兩人卻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小小年紀身子就被掏空了,這一天的操練下來差點要了他們的小命,現在能活著也多虧了他們年輕的功勞。
“操練回來最好不要一直躺著,否則明天全身酸疼,只會更受罪!”這時呼延守勇開口提醒道,相比曹家三兄弟,他的情況是最好的,雖然這一天的操練下來很累,但他卻早已經習慣性了。
呼延守勇說完拿起毛巾準備去洗澡,宿舍那邊有專門的浴室,裡面有熱水供他們洗漱,同時他也叫曹佾三人和自己一起去,不過這哥仨實在沒力氣了,一個個都是不願意起床,呼延守勇沒個辦法,隻得自己去洗澡了。
不過就在呼延守勇剛走,曹佾迷迷糊糊的就在睡著時,卻沒想到忽然又有人推門進來,他以為呼延守勇回來了,所以也沒在意,卻沒想到隻聽一個陌生的聲音道:“你們有誰受傷了,我這裡有藥,給你們處理一下傷口。”
聽到這個聲音,曹佾三人也努力撐起腦袋,結果發現進來的竟然是李璋,他們以前可能不認識李璋,但這兩天李璋一直陪在曹瑋身邊,而且又是武學的學監,所以他們也早就打聽清楚李璋的身份。
“那個……學監好!”曹佾三人掙扎著從床上站起來,然後有些不情願的行禮道,畢竟李璋好像比他們大不了幾歲,但卻已經是武學中僅次於曹瑋的重要人物了,連呼延必顯的職位都沒李璋高。
“不必多禮,你們可有受傷,我帶來了醫官可以幫你們處理一下傷口。”李璋當下再次笑呵呵的道,雖說軍中無親情,但這幫學員畢竟第一天操練,受傷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曹瑋也讓李璋晚上帶人來給他們治傷,免得明天起不來床。
“有,我的腿崴了。”這時曹依第一個叫道,旁邊的曹代更慘,他是個刺頭,被呼延必顯打的鼻青臉腫,連曹佾後背也挨了兩鞭子,李璋當下讓醫官給他們塗抹上藥膏,順便也問了一下他們的情況,其實李璋現在充當著學員們的心理輔導員的角色,因為他覺得呼延必顯的手段太粗暴了,有必要關心一下學員們的心理變化。
“你叫曹佾?”當李璋聽到曹佾這個名字時也是一愣,也許這個名字很多人不熟悉,但曹佾還有另外一個稱號,那就是八仙中的曹國舅,這讓李璋也有些心中發虛,眼前這位可是傳說中得道成仙的人,自己卻把他搞到武學中,不會斷了他的仙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