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虞晚那裡回來之後,李青松又過了兩天平淡日子。
苦戰一場之後鄉勇團迎來了一段休沐期,李青松也就閑了下來,平時練練罡氣、學學劍術,有時看修茂人打鐵,有時和老烏龜互嘲,更多時間還是用來打牌。
說忙似乎沒幹什麽,說不忙也天天都沒閑著。
豺戎的事情告一段落,薑家的後手也遠在天邊,心思可以暫時放空,倒是穿越以來最悠閑的時間。
這麽過了兩三天,宋天突然和李青松說羅敵組織了一場城外圍獵,永州好些大人物都要參加,羅敵要他們兩個給他作伴當。
“作伴當?”李青松睡眼惺忪的扣了扣眼屎,昨晚他打牌打到很晚“羅都尉還缺伴當不成?”
宋天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昨晚和李青松打牌的就是他“都尉當是覺得我們立功不小,想帶咱們見見世面吧。”
李青松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兩句“行吧。”
所謂射獵絕不會是去深山大澤裡鏟妖除魔,通常就是在近郊射獵些普通動物。在他想來,一群個個身懷罡氣的武將,興師動眾的騎馬披甲乾這種事,不召於高射炮打蚊子,實在是無聊得緊。
推門走出屋外,在院子裡用冰涼的井水抹了把臉,稍微清醒了一點。
前幾日買的那套斯瓦迪亞重騎兵裝備,都被修茂人鐵匠都拆解成了零件,好便於照著仿造。
李青松吩咐金塊重新組裝起來,他準備穿著這一套去射獵。
金塊原本在做沙模,聞言停下手裡的活,招呼了兩個同族一起開始組裝盔甲。
“青松!”宋天看著幾個修茂人熟練又靈巧的把一片片甲葉插在一起,一臉大驚小怪“你養的這幾個修茂人也太聰明了吧。”
前幾次他來的時候,這些修茂人還沒有活乾,悶不吭聲和一般修茂人也沒什麽區別。這次來可是看見稀奇了,和市井平民家養的那種幾乎截然不同。
“哼哼。”李青松賊笑兩聲“我準備教他們打鐵,以後也好多武裝出幾個具裝騎兵。”
“你就扯吧。”宋天面上很不屑,其實心裡頭有點佩服。
他不知道這些修茂人是伯南培養出來的,還以為是李青松的手筆。能把一向一無是處的修茂人訓練成這樣,這人練兵得多厲害?不愧是羅都尉欽定的“長於練兵”啊。
稍等了一會兒,修茂人裝好之後給李青松披掛上。
兩人一起騎著馬,一路向城外飛馳。大概是最近夥食好了很多又不用乾活,李青松的老馬也變得肥壯了不少,並不會掉隊。
一路風馳電掣,出城後遠遠就望到有一波人聚在一起,近一點再看裝束,有文有武。
李青松沒來得及多看,就和宋天一路奔過去:“參見都尉。”
“嗯。”羅敵手持一張短弓,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兩個加入身後隊伍裡去。
這次射獵永州各方面頭面人物應當出現了不少,兩個隊正本來不會多引人注意。但羅敵身側一個留著三縷長須的面白文士突然出聲問道:
“這可是這次立下大功的李、宋兩位隊正?”
李青松抬頭一看他,總覺得這人眉目之間有些似是而非的熟悉,但又想不出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種熟悉感非常強烈,但多看兩樣,似是而非的感覺也同樣強烈。
“正是。”羅敵點了點頭“些許小事連薑監軍也聽說了?”
薑監軍!薑堰!李青松神情一震,
怪不得有些熟悉,這大概是自己那個同門薑易陽的叔叔或者伯父,眉眼間是有些像薑易陽的。 李青松原身來到荒原上拓荒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的確迫不得已。
薑易陽原本和他算不上多熟悉,只不過兩人師出同門,又同一年同一場參加童子試。
那一試出了舞弊的醜聞被人捅了出來,薑易陽牽涉其中,按律最次也是充軍發配,真要定罪前途就全毀了。
可他是薑家家主的獨苗,薑家自然想盡辦法要保他。
保也不是說保就能保,薑易陽在其中舞弊,案件已是存在,直接銷案並不可能,起碼對薑家來說不可能。唯一操作的機會在於,因為程序漏洞,案件雖然存在主犯卻並未來得及定死。
只是寫明了生員的師門、場次、大略的外貌特征,但卻沒說就是薑易陽。
也就是說薑家只要能找到一個以上特征全部和薑易陽一致的人,就能抓進牢裡頂罪,或者直接弄死也能說成畏罪自殺。
這條件不可謂不苛刻,但那時還真就有個倒霉蛋符合,那就是勢單力孤的李青松。
這才有了警醒的李青松逃到塞外墾荒,貪心薑家賞錢的農民試圖毒死李青松讓他被“畏罪潛逃”,昏過去的李青松醒來後已經是另外一個人,最終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李青松目光微瀾,但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和宋天一起抱拳:“見過監軍。”
“好好好。”薑堰撫著胸前的胡須,微微點頭,一臉和善的笑容:“果然都是少年英才。”
兩人目光相交,彼此都感受到了對方隱藏極深的一絲敵意,但眾人矚目之下,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麽。
射獵的隊伍又在城外等待了一小會兒,接近午時才向獵場出發。有一群身懷罡氣的武將在,這過程也毫無波瀾,比較乏善可陳。
大夥騎著馬到處跑一跑,不一會兒就有兔子、樟鹿、狗熊被獵來。自然有勤快的仆役搭起帳篷,點起篝火,把打來的獵物炙烤起來。
李青松看到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射獵如此無趣卻很得追捧,原來不過是大夥一起到城外吃燒烤喝酒罷了。
這倒比原先想的有趣多了。
還未開飯,薑堰推脫說有些疲乏要去帳篷裡歇一會。他地位不低,兼之原本就和塞北的武將不很合拍,自然也沒人攔他。
過了一會兒,又有仆役來找李青松說是薑監軍有請,要和他商量要事。
“哦,薑監軍要見我?快請前面引路。”
李青松走在路上心裡一陣冷笑,心想戲肉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