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細膩而冰涼,而且極其沉重,密度遠超過李青松印象中的任何一種石頭。
他心裡有數,這應該就是礦石。
“長老,可是您也知道我現在人人喊打,放心把您的孩子托付給我嗎?”
“我在這一帶還有點威望,就算你死了也不會有人難為他們的。”
李青松提起茶壺,把僅剩的茶水涓滴不剩的倒進杯子裡,一飲而盡“行,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熟番了。”
用腳後跟想也知道,絕大部分修茂人肯定不願意為一個人不熟悉的人類工作,但伯南似乎在這個部落裡擁有極高的威信,在部落裡逛了兩圈就找到了十個志願者。
他們的氣質真是和李青松見過的那些猥瑣醜陋修茂人截然不同,一人背著一個草婁安安靜靜地站著,穿著簡陋但是乾淨的衣服,眼神平靜又溫和。
在氣質的修飾下,他們那相對於人來說比例誇張的五官也顯得柔和了不少。
李青松有點相信他們能承擔得起鐵匠這份工作了
“修茂人天生喉骨結構和你們人類不同,所以你的唐藏話他們能聽得懂但是說不出來。”伯南下意識地轉著一串手珠“不過領頭的那個會寫字,你可以和他筆談。”
“行,我知道了。”李青松真是佩服死這個扶貧支教的老頭了,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壯舉,類似於在電都沒通的窮山溝裡教出個諾貝爾獎來“幾位小師傅,咱們走吧。”
領頭的叫金塊的修茂人點了點頭,用一種發音奇怪的語言朝伯南高聲說了幾句,老烏龜也用同樣的語言回應並擺了擺手。
伯南向李青松承諾這些鐵匠絕不會對他陰奉陽違,但李青松並沒有在系統中看到入隊申請。這很可能是因為系統隻能承認人類,畢竟在騎馬與砍殺這個遊戲中並不存在其他智慧生物。
李青松帶著擴張了許多的隊伍,準備先去上午去過的第二個部落把遺落在那裡的羊牽走,沒想到上午被驅散的修茂人又重新聚集起來,沒心沒肺的在同類的屍體之間打鬧。
在塞外這樣種族林立的地方,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有不同程度的種族情節。自己人再怎麽內鬥都可以,但看到同類被外人欺負就受不了。
為了避免刺激到同行的修茂人鐵匠,他隻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就選擇離開。
其實李青松覺得,這些智慧程度很高的修茂人八成已經劃清界限,不會再對那些野獸似的同類感同身受了。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經驗和財富。
“大人,前頭好像有人在打仗呢。”
李青松腳底酸痛,正在懷念著前世鞋櫃那些合腳又精致的鞋子的時候,張羅忽然靠到他身邊小聲提醒。
“都別出聲!”李青松側耳傾聽片刻,果然聽到了若隱若現的廝殺聲“有人在打仗!”
一聽見打仗兩個字,已經嘗到點甜頭的一幫斯瓦迪亞民兵躍躍欲試。提著長矛釘耙不自覺地聚攏到李青松兩側,喘息都不由自主的粗重了幾分。
幾個修茂人好生奇怪,還有這種盼著打仗的傻貨?
“過去看看。”李青松循著聲音追過去,沒花多少時間摸到了近處。
他們現在的位置很完美,交戰處和他們之間有一個小土丘,埋伏在小土丘上可以一覽無余的觀察到戰場的形式,而且無論是進是退都很方便。
帶著全班人馬爬上土丘,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山頂幾從最茂密的野草中探出半個腦袋。
七八個使刀的鏢師護著一台裝得滿滿當當的大車,
車前掛著一面三角貔貅旗。拉車的馬已經被打碎了頭倒在地上,幾個拉車的夥計也在拿著棍棒見縫插針的幫忙。 而他們的對手則是四五個非人――臂長過膝,淡灰色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圓形斑點,一簇鋼針似的鬃毛從後腦蔓延到尾椎,再加上那完全與豺狼無異的腦袋,幾乎完全就是一頭直立的野獸,甚至還要更加凶殘。
“豺戎!”這是李青松。
“豺狼人!”這是張羅。
豺戎,豺狼人,其實說的都是一種東西,隻不過前者是官府正名,後者是民間俗稱。
但其實這是一種正兒八經的智慧生物。
各種飛禽走獸、花鳥魚蟲進化來的人,構成了這個世界裡豐富多彩的智慧生物譜系。唐藏官府一般吧他們叫做某戎、某狄、某羌,民間稱呼就更是五花八門不勝枚舉。
照李青松的理解,他前世隻有古猿進化成了人。而這個世界則眾生平等,皆可成人。
戎狄羌們在唐藏境內不太常見,但在唐藏之外則各自建立了許多大小不一、強弱不等的國家。
譬如北上冰原有熊羌所立之萵羅斯,東出黃海有雞戎所立之腳盆。
豺戎據說在更遙遠的西方也有自己的國家, 但在在西北邊塞並不是什麽有勢力的種族,這一點看他們身上的裝備就看得出來。
唐藏雖然一直嚴禁向塞外輸鐵,但是稍有斤兩的勢力也不難為成年戰士配備一兩件鐵兵器,絕對不至於像這些豺戎一樣一人提著一根不知什麽動物的後腿骨。
這種武器在和鐵製兵器較量時簡直就是個笑話,三兩下對拚下來,豺戎們往往手裡只剩下一小節骨把。
“大人,咱們打吧,他們連兵器也沒有。”張羅悄悄爬到了李青松身邊,對這些手無寸鐵的豺戎動了殺心。
如果說要借助戰場殺氣磨礪《兵伐訣》,那高大威猛的豺戎顯然是比小雞仔似的修茂人更優質的磨刀石。
“等等,再看看。”李青松總覺得這些豺戎不會這麽好對付才是。
他們身高普遍接近一米八而且肌肉扎實,銳利的爪牙和布滿傷疤的皮膚也佐證其絕非樣子貨。反觀李青松的部下平均身高才一米六左右,個個都因為缺乏營養而顯得乾瘦,實在由不得浪戰。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完全有必要。
這些豺戎手裡拿著根棒子骨做武器的時候打的頗有點縮手縮腳,和他們對戰的武士也還能勉強支撐。但當棒骨武器被削成碎塊,豺戎們開始赤手空拳廝殺的時候,爆發出來的凶狠和狂熱簡直是成倍提升。
爪子、獠牙,全成了它們最順手的武器,以野獸般的狂野姿態作戰,有時寧願以傷換傷也要撲上去撕咬,剽悍的一塌糊塗。
李青松簡直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帶著那根累贅似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