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衝破薄霧,汴京城的城牆之外,就迎來了大片的難民。
這些難民衣著破爛,面有菜色,臉上盡是剛剛逝去親人的痛苦。
在他們的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金國士兵。這些異族人,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只要難民有後退,或者有想要停下來休息的跡象,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兵器,捅進難民們的心窩。
“走,快走!”金兵裹挾著數萬難民,一步步的靠近汴京城,整個汴京城都籠罩在戰爭的氛圍之中。
“放箭!滾木,雷石,火油準備!不能再讓他們靠近了!”汴京城西門的城樓之上,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將軍,面帶不忍之色,咬牙對手下的士兵下令。
“是!”手下的士兵聽到了命令,立刻拉弓搭箭,對著城樓下攢射。
弓弦拉響,一根根冒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箭矢,從空中降落,射入了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數以百計的難民中箭,倒地身亡,他們身後的金兵也略有死傷,足足死了幾十個。
“誰讓你們射箭的,你們忍心殺害城樓之下,那幾萬手無寸鐵同胞嗎?”城樓上的士兵,正準備發動第二輪攻擊,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起。
說話的是身形臃腫的老人。老人身高七尺,皮膚白皙,衣服、胡子都被打理的一絲不苟。
只不過由於他的身體過於肥胖,所以連行走坐臥,都需要人攙扶。
不過面對這樣一個老人,守城的將軍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為對方穿著一身紫袍,腰間還佩戴著一個金魚袋。
紫袍、金魚袋,那可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才能穿的東西。
“回稟高大人,是屬下下的命令!”
“是你?”高大人看了中年將軍一眼,一抹冰冷的殺機,從他的小眼睛中閃過。
“拉下去,砍了!”
高大人的話音剛落,一抹寒光閃過,不多時中年將軍的胸膛之上,就出現了一個拇指粗細的血洞。
“為什麽?我有什麽錯,你憑什麽殺我,我不服!”中年將軍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洞,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還有臉問為什麽?你下的這個命令,屠殺了多少無辜的百姓,若是被老夫的政敵知道了,以此借口攻擊我,到時候我就算能保全官位,也定會在史書上留下一個高屠夫的千古罵名!讓我背負罵名,這個理由殺你夠嗎?”高大人湊在將軍的耳邊,低聲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金兵就能從燕京城,一直打到汴京城下。怪不得啊……”中年將軍聽完,大笑三聲,然後腦袋一歪,徹底失去了生命。
中年將軍死了,他的職位自然由他的副手頂上。副手一來,第一反應也是下令進攻,可是他的命令還沒有下,就被他的親信給攔住了。
“何事?”
“大人,剛剛您的上司,就是因為下令進攻,而被高老大人下令殺掉的!”
“你是說楊將軍,我和他雖然不和,可是他的命令並沒有錯啊……金兵已經到了我們的攻擊范圍內,如果再不攻擊,延誤了戰機,金兵很可能會順著雲梯,攻上城樓!到時候就算我們止住了金軍的攻勢,我軍的死傷,也會多上不少。”
“可是高大人不這麽想,他既想要我們守住城門,又想要保全自己的名聲。”
“這……”副將猶豫了。
大趙國是個很奇葩的國家,自開國後,每逢戰事,最高指揮者並不是武將,而都是文臣。也就是說常年在外征戰的武將,往往要聽只會紙上談兵的文臣的話。
正是因為這些不懂軍事的大文豪瞎指揮,所以大趙國最能打的軍隊,才會被金兵打敗,也正是因為他們的胡亂指揮,戰力無雙的嶽家軍,才會連賊寇都打不過。
直到現在,嶽鵬舉已經重新接掌嶽家軍一年多,但嶽家軍的戰鬥力,還沒能完全恢復。
副將猶豫了片刻,在自己性命和守住城池之間權衡了數次,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決定去請示高大人。
“我汴京城城牆經過多番加固,牆高6丈,寬5丈9尺。這麽高的牆,哪有雲梯能夠得上。
既然上不來,面對這麽厚、這麽堅固的城牆,他們如何打得贏?”高老大人得以洋洋的說完自己的見解後,還不忘鄙夷的看了副將一眼,心中暗道武夫就是武夫,見識粗鄙。
“可是……”副將還要說些什麽,卻被高老大人給打斷了。
“沒有什麽可是的,按我的命令去做!”高老大人這話說的是斬釘截鐵,根本不容副將軍反駁。
“是……”副將無奈的抱了抱拳。
大趙國的文官,喜歡瞎指揮是出了名的,西城門有這種情況發生,北城、東城也有這種情況發生,唯一沒有發生這種事的就是南城了,倒不是這裡的文官聰明,而是金兵用了圍三闕一的戰術,壓根就沒派兵去南城。
有著這種胡亂指揮的人在,戰況自然好不到哪去。
戰爭持續了一個月後,傷亡統計出來了,趙軍傷亡三萬,金軍傷亡四萬……
這數據看似不錯,但是自古以來,攻城和守城的戰損比一般是一比三,也就是說按照正常的戰鬥,趙軍傷亡三萬,金軍理應傷亡九萬才是。而在這些文官的指揮下,金兵居然少損失了五萬人……
戰事又持續了半個月,這一天,在一眾文官的胡亂指揮下,汴京城的外城終於失守了。
作為大趙帝國的都城,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外城,除了最外圍的城牆外,汴京城內,還存在內城和皇城。
汴京城內城位於外城中央,略偏西北,周長大約有二十裡一百五十五步,也就是和現在的開封城差不多大。
內城的城牆,雖然比不上外城,但是比起一般的城市的城牆,還是要厚實、堅固上很多的,如果指揮得當,靠著內城抵擋金兵一年半載絕對不成問題。
皇帝想這麽做,但是大臣們不幹了,一個半月心驚膽戰的日子,他們過夠了,他們想要自由,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所以他們提議議和。
議和的請求,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金兵的軍營內。金人回答的很痛快,想議和可以,不過需要讓你們的皇帝,親自到我們的軍營裡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