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朱勉的話,陳安唯唯諾諾的點頭:“謝皇上開恩!微臣保證,下次進奏院中,絕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了!若是再有,微臣願意罷官免職,發回原籍。”
“最近進奏院中,有沒有東北方面關於大金國的奏章?”朱勉見此,不再去糾結張二的問題,他忽的想起了什麽,“東北的錦州、松江府、寧遠府等關外軍事重鎮,有沒有什麽消息?”
“卻如皇上所說,這幾日的確有關於東北邊境的信息,但在前天已經轉呈兵部了!”陳安摸不清朱勉的意思,但作為品級較低的臣子,能夠得到皇上的召見已經十分幸運了,鑒於此他也沒有做任何隱瞞,“另外,還接到了一些大將軍的奏章,似乎是要求兵部補發去年十二月的軍餉。”
“哦?還有這麽些事情?”朱勉似乎明白了什麽,“你先回去吧!”
東北地帶的大金國,歷來是大明國的心腹之患,今天禦花園中,公孫慶國跟朱勉說起了大金國使者一事朱勉也就留了個心眼。此時,他聽著陳安的話,心中對於東北邊境的事情,也大概有所了解。
進奏院將奏折轉呈給兵部,而兵部卻沒有將這件事在朝堂上公開討論,隻能說明東北邊境的形勢,目前還說得過去。或者換句話說,東北地域中,大金國還沒有打到長城底下。
歷史之上,權臣的可怕之處,便是掌握了一定量的兵權。朱勉現在向陳安打聽進奏院關於東北的事情,實際上就在間接的詢問著兵權在誰的手上。
此時,朱勉已經明白過來,兵權在兵部的一些官員手中,而他們則是屬於輔臣唐浩一派的。
“看能不能想辦法,將這掌握兵權之人收歸己用。當初宮變之後,薊州城禁衛軍將軍也換了人,名叫衛燼,我也許能爭取一下。至於左將軍丘神績,那是徐家的人,想要爭取過來,太難!”
一夜無話,朱勉在宮女太監的服侍下,睡了個安穩覺。
次日早朝,照例公開議事,眾臣皆到,唯有曹攸未來,理由與徐氏說的一樣,稱病。
“曹攸身為輔政大臣,卻是近乎兩個月稱病不朝,這是對皇權的藐視。皇上,臣請求撤去曹攸所有的一切輔政職責,改派他人輔政。”
臨近早朝結束,戶部的一位官員忽然提出了異議,很明顯是針對曹攸的。這一點,朱勉自然能聽的出來。朝臣之間的權力鬥爭,對於他這個還未到親政年齡的小皇帝來說,太容易發生了,畢竟不掌權的皇帝形同於傀儡。
事實上,往往朝臣隨便一個借口,就能踢開自己看不慣的人。但此時,戶部這名官員似乎找錯借口了。
“朕昨日已經讓太醫院的人去看過了,曹攸確實身體不適。“
雖然朱勉還未親政,但作為皇帝的身份還在。他不參與決策朝政,可他能起到一個平衡各方勢力的作用。如今,戶部的一些官員以公孫慶國為中心,想要扳倒曹攸,那他就以皇帝的名義來遏製相應的論調,以起到保護曹攸的作用。
要知道,輔政大臣一旦倒下了,這個位置,可是誰見了都會眼紅的,到時候又不知道會出現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互相攻訐對方。這自然不是朱勉想要看到的:“朕一會要前往曹攸府上,慰問一下,公孫慶國,你隨朕一道!”
朱勉的話音剛落,眾臣便是有些玩味的盯著公孫慶國,就是連公孫慶國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但公孫慶國又不得不答應著:“臣下朝隻有,立刻準備!”
說完,
公孫慶國便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官員,顯然這人已經被公孫慶國拉進了黑名單。娘希匹的,你想表現也不是這樣的,害的老子被連累。雖然這名官員是他這一方的,但對於這樣的隊友,公孫慶國顯然是不敢再用了。 下朝之後,朱勉如同剛剛所說的那樣,帶著公孫慶國,前往了京城曹攸的府邸。
七月四日的京城,驕陽似火,暑熱正盛,出了門就像是被架在火爐炙烤一樣。但對於朱勉來說,不管熱的多麽難受,他都得前往曹府。
曹府的家丁見著皇駕到來,臉色一變,便是立刻跪下:“草民等恭迎皇上!”
“還不快去稟告曹攸,今兒個皇上親自來看他的病況!”張生全將朱攙扶著下了馬車,不由得瞪了一眼曹府門口的家丁,“怎麽就沒有一點眼力勁兒呢?”
“罷了!”朱勉示意張生全,不要過分責罵曹府家丁,“朕來此,不曾提前通知,不怪他們。”
其中一名領頭模樣的家丁,聞聽朱勉如此說,連忙起身道:“皇上您請進,草民這就去通知曹大人!”
說完,他便是小跑進了曹府,朱勉微笑了一下,卻並未抬腳進入,而是等著曹攸的出來。
片刻之後,曹攸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曹府中堂到大門的通道上。
“微臣不知皇上駕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朕突然來訪,主要是昨天太醫院的人說你確實病的不輕,故而下朝之後前來看看!”
事實上,朱勉並未讓太醫院的人來為曹攸看病,包括在朝堂上所說的,都是朱勉的權宜之計,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對曹攸采取一種保護措施。
既然是稱病不朝,那就坐實這件事,以堵住悠悠眾口。不管曹攸是真病還是裝病,亦或者是大奸似忠的臣子,朱勉都得這樣做。
因為,現在的朝堂之上,還離不開曹攸這個輔政大臣。
曹攸聽著朱勉的這一番話,又是見到朱勉身後的公孫慶國,再加上朝堂與自己親近的一些臣子的報信,他大概明白了朱勉的意思,便是咳嗽了一聲道:“謝皇上關心,臣偶感風寒,再加上多年的腿疼痼疾發作,所以耽擱了一些朝政大事,還請皇上見諒!”
朱勉自然明白曹攸是在附和著自己的話,便是點了點頭:“朕年幼,不能體會卿家的辛勞。朝堂上的事情你也知道,為了那三萬兩戶部賑銀的事情,已經都快吵翻了。昨兒個又是發了廷寄給包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回信。但不管怎麽說,朕相信你是清白的!”
曹攸聞言,心中一愣,眼前的小皇帝,表現的完全就不像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但他轉念一想,小皇帝坐朝聽政兩個月,比同齡人早熟,也是正常的。
“皇上,您請!既然來到了舍下,就進去喝杯水酒!”
曹攸並未接著朱勉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他已經聽出了朱勉話中的意思:既然朕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就回到朝堂上工作,別繼續稱病不朝了。
“這個少年天子不簡單啊!”
公孫慶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於朱勉的表現,他不得不重新評價。一個“不簡單”已經表明了公孫慶國的心跡,那不是欽佩,而是一種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