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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獨尊》第3章 沉悶
  獨一人肅然而立,斂神盯著手中的箱子,內心有些期待,卻又有些忐忑。

  這個用人力無法開啟的箱子,穿越之前,出於好奇,他曾經捧著它去了山外大醫院的X光室,試圖用這種先進的儀器來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然而,結局卻是陡勞。

   X光片衝洗出來後,裡面隻是混沌一片,什麽東西也看不清楚。

  這便是獨一人忐忑的地方。

  萬一,箱子一旦開啟,裡面裝的是某種上古文明,抑或是外星文明遺落在地球上的放射性物質。

  那麽,自己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必定是無法幸免的。

  乳白色的光芒,間雜著七彩的流瑩,縈繞在箱子的周邊,如同一條實質的光河,緩緩的流淌著。

  許久。

  獨一人捧著箱子,立在莊門前,保持著一動不動的站姿,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腰酸腿疼,箱子卻沒有任何想要開啟的意願。

  反而,光茫卻是愈來愈弱,最終像是耗盡了最後一滴能量,完全的熄滅,又恢復了之前冷冰冰的狀態。

  獨一人歎口氣。

  他已失望的太久。

  無非是這次,箱子破天荒的給了他希望,但末了,還是失望。

  重新用宣紙將箱子裹好,挾在腋下,邁步向自己的家裡走去。

  ......

  ......

  “今日怎的回來如此之?”

  油燈下,獨一人的母親獨孤氏坐在桌前縫著針線活。

  她聽見動靜,稍稍抬了抬頭,隨即又將目光落回到手中的活計上,聲音平淡,說道。

  問話的語氣,聽不出有任何焦慮或牽掛的意思,有點象例行公事,似乎少了些母子之間的該有的親密。

  獨一人站了站,本想與她說兩句,但話到嘴邊,卻又悄悄的咽了回去。

  在他繼承的記憶裡,這對母子的關系並不融洽,原因好像十分簡單,為的就是獨一人讀書的緣故。

  他掃了一眼桌子的另一頭。

  一位男人安靜的坐著,手中拿著一把挫刀,正在“嘰嘰咕咕”的挫磨著一件物事。

  這便是他的父親--獨鐵。

  職業是鐵匠。

  但獨鐵不僅僅是精通鐵匠話,木巨,竹匠等等百工方向的活計都懂一些。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個萬金油。

  當然,他並不是那種半瓶醋的萬金油,而是對各種工匠活似乎都很精專。

  也不知道,在他那短短的四十年的人生裡,是如何學會如此多的技藝的。

  獨孤氏一向反對獨一人進學。

  在她看來,他們這樣一個普通的無法再普通的工匠家庭,讀書是害了自己的兒子。

  因為,進學,向來都是一筆昂貴的支出。

  她十分擔心,隨著兒子學業的精進,總有一天,她們家會承擔不起這筆開支。

  倘若到了那時,獨一人由於無錢而輟學,那麽,作為一個半途而廢的書生,乾手藝活或是莊稼活,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真的是毀了兒子的一生。

  從獨孤氏的角度講,也不能說她不對,但少年心性的獨一人,卻不這麽看。

  在他的記憶中,從開蒙起,每次要向書塾裡的先生交納束侑那幾日,父母親都是在半夜裡吵的不可開交。

  幸虧,這個家裡作主的是獨鐵。

  幸虧,獨鐵日以繼夜的勞作,除了養活一家五口人外,尚能掙出獨一人的學費。

  更是所幸的是,

獨一人竟然十分爭氣,考進了萬眾矚目的太學。  成了一名太學生。

  太學生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跟隨最好的先生學習經義,卻不用花錢,或者說,僅僅是需要支付一點點食宿的費用。

  現在,獨孤氏當然是不再反對兒子進學,甚至,在莊子裡與其他的婦人們閑聊的時候,還會隱隱透出些得意的神情。

  兒子進了太學,按照以往多年的慣例,考取功名,外放為官的日子應該就不會太遠了。

  那樣的話,這個家庭的身份就完成了逆襲,從一個百姓變成了官宦之家。

  這一點,她真的很欽佩自己的鐵匠相公,這個平日裡悶葫蘆般的,隻知埋頭苦乾的男人,到底是如何知道兒子是塊讀書人的料?

  話說,兒子不是從她的肚子裡掉下來的嗎?

  她曾經試著與兒子改善關系。

  但是,母子兩人的隔閡由來已久,堅冰般的深入骨髓,一時半刻想要破冰,卻也是有些不易。

  “燈油。”

  獨鐵感覺到了獨一人立在他的身旁,頓了頓,停了手中的動作,將挫刀擱在桌子上,彎腰從地上拎起一個小油瓶,遞了過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如同一個老師傅在給學徒安排活計。

  獨一人伸手接了。

  一個油膩膩的瓶子。

  由於年份久遠的關系,瓶頸上結了一層厚厚的油垢。

  打他十幾年前第一日入書塾起,這個油瓶便夜夜與他相伴。

  獨鐵是個嚴格的父親。

  他教育兒子的方式便如同對待他火爐裡的鐵塊一般,以嚴苛的標準進行日複一日的錘煉。

  獨一人每天夜裡,都要從父親手上接過油瓶,裡面裝著定量的燈油。

  這就是他每天晚上溫書寫字的標準。

  油盡燈枯,方能上床歇息。

  否則,房門背後那根胳膊粗的木棒,便會無情的敲在他的身體上。

  或許,正因為這樣看上去不盡人情的冷漠,才造就了今日的太學生。

  “父親,母親,我回屋了。”

  獨一人拎著油瓶,在昏暗的堂屋裡,又靜靜地立了數息,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你們也早點歇息。”

  可能獨一人的表現異於往常,獨鐵與獨孤氏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注視著他。

  尤其是獨孤氏,仿佛是突然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略略有些蒼老的臉上竟然不自覺地泛起了柔意,輕輕的點頭,說道:

  “忙你的吧!我們知曉。”

  獨一人沒有再說話,左腋挾著箱子,右手舉著油瓶,摸著黑,穿過一條小小的回廊,進了一間屋子。

  ......

  ......

  這是個不小的套間,外面擺著書桌椅子,書架上擺滿了書籍,裡頭便是臥房。

  屋裡的家俱雖然很舊,但如果仔細的用手去摩莎,還是不難發現,用料其實都很考究,工藝也著實不錯。

  按理說,像獨一人這種人家,是沒有實力擁有如此大的房子,以及這些考究的擺設的。

  原因隻有一種。

  那就是,他們的祖上曾經闊過。

  並且,祖上留下的基業,並沒有被後代們敗光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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