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妃與周國公主捏著絲帕,風姿綽約的向著井邊款款而來。
獨一人臉帶微笑,雙手負後,風度翩翩,朝著她們慢慢而去,堪堪擋在了她們與苦力之間。
就在三人近在咫尺,恰恰就要會面的一瞬間。
圍在井口的眾人開始炸群。
只聽“哄”的一聲,苦力們一個猛烈的360度急轉身,猶如百米短跑的奧運健將,將吃奶的力氣都爆發在兩條腿上,奪路衝刺,狂奔。
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身後是不是站著人。
所以,當兩個苦力發現前面有人的時候,形勢已經完全無法挽回了。
大家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就算是用上世界上最先進的刹車系統,也根本止不住自己的身形,隻得眼一閉,牙一咬,張開嘴巴,大叫一聲“媽呀!”。
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嘭”!
獨一人隻覺得後背猶如受到了星球碰撞級別的666野蠻雙擊,雙腿在劇烈的撞擊下,如同醉漢般的飄浮起來,整個身子猛然往前一撲。
在他即將往前摔倒的刹那。
賈貴妃與周國公主兩張驚詫莫名,花容失色的臉龐映入了他的眼簾。
電閃火花間,他的大腦裡下意識的有片斷似的想法掠過:
自己只有一個胸膛,兩隻手。
兩個女人,想要同時保護,那是絕對護不了了!
罷了!罷了!
賈貴妃是皇帝老兒的女人,暫時與我獨一人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周國公主,卻是自己看對眼的女票,大難臨頭,拚了命那也是要盡力的護她周全的。
於是,身體晃動著的獨一人張開了雙臂,仿佛一隻護崽的老公雞,在倒地的瞬間,面對面,臉湊臉,一把抱住了周國公主,順勢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下一秒,他僅僅來的及感覺到,有一雙大腳,如同瘋牛狂奔,在自己的背上凌亂的重重踩了幾下。
甚至,還有一腳,很沒有禮貌的,竟然從他的後腦杓上踩了過去。
之後,便眼一花,頭一歪,十分乾脆的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最後半秒鍾,模模糊糊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喊:
“皇上駕到。”
......
......
月上中天,獨一人幽幽醒轉。
身體底下有爽爽的冰涼襲來。
憑感覺,他知道自己應該還是躺在地上。
身旁十分安靜。
沒有人聲,沒有鳥蟲啁啾,甚至連山風,好像也下班歇息了。
仿佛先前熱鬧非常的葛嶺山頂,只是一個幻覺。
大腦裡一陣陣的旋暈。
勉力睜開雙眼,入眼一片通明。
難道天已亮了?
他有些疑惑。
打算伸手揉揉眼睛。
但微微一舉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因為動不了!
換了一隻手,稍稍使了些勁道。
發現還是不成。
難道,摔倒在地的時候,雙手由於要護著周國公主,落地的姿勢不對,已經雙雙廢了?
獨一人暗暗有些驚慌。
他扭了扭身子,想坐起身來。
但如此一動,卻令他更是惶恐。
整個身體似乎都不再聽他的使喚,無論如何使勁,就是起不來。
難道全身的骨頭都被踩斷了?
那可糟心了!
一個癱子,還如何追求公主呀?
他晃了晃腦袋,隻覺得鑽心的痛,視線也是模糊不清。
長長的歎息一聲,隻好無奈的閉上眼睛。
兩滴清淚,緩緩的劃過臉頰。
後悔嗎?
為了救公主,將自己搞成了高位截癱。
他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
還沒等他自己給出答案,便有一個腳步聲,“啪啪啪”,輕輕的向他走來。
大約是聽到了獨一人那一聲憂愁的歎息,和身體扭動的聲音,有人過來察看了。
他又睜開眼,想看看來者何人?
仰頭望去,尚未認清,那人已然近到身前。
他囁嚅了一下嘴唇,準備開口打聲招呼。
殊料,那人竟然不言不語,抬起右腿,徑自便朝獨一人的身上踢來。
“哎喲!”
獨一人悶哼一聲,身體因為受疼,一下子便又蜷曲了起來。
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龍蝦。
“為何?”
他無比的憤怒。
本想放聲喝問,無奈痛的呲牙咧嘴,惡恨恨的話從嘴裡吐出來,也變得軟軟的,有氣無力。
似乎十分理虧的模樣。
“賊子!
雖將你千刀萬剮,亦不足以平咱家之恨也!”
那人踢出這一腳,似乎解氣了不少,終是開口說話了。
來人原來是賈貴妃身邊的那個大太監--李中使。
獨一人從聲音裡聽出了他的身份。
不過,他非常不解。
自己不畏生死,為了拯救周國公主,都傷成十八級殘廢了,就是算不上功臣,沒有功勞,那總有苦勞吧?
退一萬步講,就算連苦勞都沒有,但無論如何,與什麽賊子的身份,總是沾不上邊吧?
獨一人佝僂著身子, www.uukanshu.net 躺在地上,委屈的想著。
李中使卻已尖起嗓子,朝著大帳的方向喊道:
“皇上,這賊子已經醒了!”
皇上?
獨一人一驚。
這才恍惚想起,自己在昏過去的時候,確是好象聽到有人在叫“皇上駕到”。
......
......
大帳裡有低沉但威嚴的聲音傳出。
但由於隔著些路,獨一人並沒有聽清楚,說話的內容。
他只看見,一會兒的工夫,便有兩個穿甲戴盔的武士“鏗鏘”“鏗鏘”的走了過來。
武士高大威猛,威風凜凜,如同戰神一般。
他們一人伸出一隻手,抓住獨一人的臂彎處,輕輕一用勁,就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仿佛拎著一隻去了勢的公雞。
獨一人在地上站定。
這才發覺,自己先前站不起來,並不是斷了全身骨頭的緣故,而是渾身上下,被一條細細的皮索給五花大綁了起來。
但全身的疼痛,似乎卻是真的。
武士拎著獨一人,不言不語,目不斜視,邁步疾走,將他帶進了那頂大帳篷。
一路上,獨一人這才看清,此時並不是天亮了,而是整個葛嶺山頂插滿了無數支的火把,將暗夜照的如同白晝。
每支火把的下面,幾乎都站了一位身材魁梧的軍士。
大帳外面的空地上,跪著一溜的人。
皆是五花大綁。
他看了看,除了那十幾個掘井的苦力之外,抱樸道長與獨鐵兩人,毫無疑問的,也是身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