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似道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宮門前,一片漆黑,只有轎夫提在手中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忽明忽暗。
賈似道的表情,很有些猙獰。
“不是這種服法,為何不早說?這是想要本官死嗎?”
他逼視著獨一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怪我咯!”
獨一人並不懼怕,說道:
“藥丸可是你從我手中搶走的,情急之中,誰能想到那麽多?”
賈似道一窒,態度軟了下來,說道:
“後果如何?”
獨一人仰頭,望著蒼穹。
繁星點點。
他搖搖頭,說道:
“不知!
要不今夜臨睡前,我求求葛仙,讓他再給我托個夢,如何?”
說完,搖頭晃腦向著暗夜裡的街巷走去,伴著他的腳步,貌似有鄉野俚曲,從他的嘴裡哼出:
西湖的水,我的淚
我情願和你化做一團火焰
啊,啊,啊
“你!豎子!”
賈似道氣急敗壞,恨聲罵道,又招手喚過兩個小廝,說道:
“替爺盯緊了!
看他在何處投宿。”
之後,鑽進轎子,無限憂愁的向著賈府而去。
......
......
臨安城,清河坊,高升旅邸。
夜幕下,大門緊閉。
“嘭,嘭,澎!”
忽然間,有敲門聲響起。
值夜的夥計揉揉惺忪的睡眼,嘟著嘴,從櫃台後頭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閂。
門外立著一位笑嘻嘻的年輕男子。
看裝扮,似乎是個學子。
“客官是要住店嗎?”
夥計說道。
“住店是要住店的,不過,不知道有位學子,是否也下榻於貴店?”
年輕人說道。
“是何名姓?哪裡人氏?”
夥計說道。
此情此景,他心裡絲毫不覺怪異。
再過二十余天,便是三年一度的進士科考試,全國各地的舉子,陸陸續續早已抵達臨安。
學子之間,尋朋訪友,極是正常。但像眼前這位,不早不晚,天快亮的時候,才上門來訪,卻是也不多見。
“此人姓文名天祥,與在下年齡相仿,約摸二十來歲,系江南西路吉州人氏。”
年輕人說道。
夥計默然不語,思忖了片刻,大約是自感沒有把握,便又回到櫃上,翻起了旅客的登記名錄。
年輕人隨後也跟了進去,
不一會兒,夥計從登記簿上抬起頭,笑著說道:
“客官好運氣,此位公子,恰好住在本店。”
“很好!”
年輕人同樣笑笑,說道:
“那麽,我也就住下吧!
勞煩小二哥登記一下:獨一人,臨安人氏,太學生。”
夥計將毛筆在舌尖上舔了舔,一筆一劃的寫著,心裡卻在想:
這位姓獨的學子,真是怪異,既然是臨安人氏,又是太學生,緣何又要住到旅邸裡來?
這不是花冤枉錢嗎?
當然,想歸想,問卻是不敢問的,登記之後,夥計又好生將獨一人引到房間。
“小二哥,天亮之後,你見到那位叫文天祥的起床出房,麻煩帶他來找我。”
獨一人摸出幾枚銅錢,塞到夥計的手上,說道。
夥計得了小費,自是心花怒放,連忙點頭應允。
......
......
清晨。
吉州(今江西吉安)才子文天祥,文大帥哥,剛剛梳洗完畢,出了房門,來到大廳,打算沐著晨曦,去外面透透氣。
一天到晚的捧著書溫習,確實是極其的容易令人頭昏腦漲。
他堪堪走到櫃台上。
夥計便攔住了他。
直言有人要見他。
文天祥隨著夥計去往獨一人的房間的時候,心裡一直有些疑惑。
自己這是首次來臨安行在。
這臨安城裡,天子腳下,自己並沒有什麽熟人啊?
但那夥計卻說,那個獨一人,必定與他相熟,否則,沒道理能將他的情況,描述的那樣清楚。
夥計敲開了獨一人的房門,便自顧自的離去。
其實,此時的獨一人,本來躺下並未多久,加之,清晨更是入睡的黃金時期。
所以,當他迷迷瞪瞪,半夢半醒的見到文天祥時,不禁深深感歎,這小子真的是帥。
要知道,文天祥的帥氣,那可是上了正史的。
一般來說,在惜字如金的正史中,很少會特意去記載一個人的外貌。
就算是對於一些重要的歷史人物,能夠用五六個字,來形容他的外貌,已經非常難得了。
但是,對於文天祥,《宋史》卻破天荒的,用了十七個字的超高待遇,來描寫他的外貌和風度:
“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
體貌豐偉。
是說文天祥個子很高,而且是屬於那種身材不錯,玉樹臨風那種。
美皙如玉。
當然是誇文帥哥的皮膚很好,很白,如同美玉。
秀眉而長目。
帥氣的眉毛和大眼睛。
顧盼燁然。
則是對前面所有描述的總結,一句話,就是文天祥看起來,特麽的帥呆了!
獨一人是穿越人士, 就算後世隱居深山,活生生的帥哥小鮮肉見的並不多,但在電視,手機上看的卻也不少。
如今,乍一見到七百多年前的文天祥,還是不由的,被他的外表所折服。
面對獨一人的目光。
文天祥僅僅是微微一怔。
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雖然,他認為,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長得並不比他差。
自小到大,他就是屬於那種無限吸睛的人,如果用後世的話說,完全可以靠顏值吃飯。
他清咳一聲,說道:
“在下吉州文宋瑞(文天祥,字宋瑞),請問這位兄長,找我有何見教?”
“在下臨安太學生,獨一人。”
獨一人回了一禮,身子往邊上讓了讓,說道:
“宋瑞兄,請裡面敘話。”
文天祥立在門口,猶豫了片刻。
心想:
自己可是來趕考的,不是來交友的,如此冒冒失失的進到一位陌生人的房間,是否不妥?
“宋瑞兄勿須多想,在下只是想與兄長討教一些道學上的學問。”
獨一人拱手說道。
文天祥駐足門口,猶豫不決。
在他看來,實屬正常。
隨隨便便就進入一個陌生人的房間,這件事,換誰,都會三思而後行。
於是,他不得不祭出殺手鐧:
道教之學。
文天祥在南宋這個崇道的時代裡,並不能免俗。
不但為自己取號“浮休道人”。
甚至,將他的長子,取名為:
文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