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要求自然不可能辦到,畢竟行會和張參軍的面子在那兒擺著。但棲鳳閣此舉也使李行首放話第二輪比賽必須嚴格按規矩辦,花魁大賽的演舞台上除了伴樂的樂工外不許男人登台,從八歲到八十歲都不行。
第三,這第二輪比賽主要賽的就是歌,看點有兩個:一是參賽者的歌技,二是唱的內容。歌技那是自家本事沒什麽好說,拚就拚在曲詞上。其實曲也沒什麽好說,因為本朝歌兒舞女們唱的都是詩,曲子上大致的那些套路早定,很難有什麽變化,這樣一來關鍵就在歌詞,也就是詩上了。
棲鳳閣在這上面下功夫著實不少,已可確定他們找到的詩家是當今詩壇年輕一輩中名聲僅次於王維王摩詰的王昌齡,這可是少年英發才氣逼人的大才子啊,聽說就連國子監那幫眼高於頂的都對他心折不已,讚他三年內必能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柳輕候聽到王昌齡的名字臉上神情難免有些變化,蕭大娘子敏銳的觀察到了,“無花,你知道這人?”
知道是知道,但此知道非彼知道啊,柳輕候只能含糊其辭,“聽說過,聽說過”
“怎麽樣,真像杜大說的那麽厲害?”
“厲害,比杜大哥說的還厲害”這可是未來人稱詩家天子,七絕聖手的王昌齡啊,能不厲害嘛,簡直牛叉到爆。
蕭大娘子急了,皺著眉頭不住繞亭徘徊,看的人眼暈。
“你主家請的是誰?”
杜大聞言一愣,拈著炒胡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隨即頭搖的撥浪鼓似的,“這可不能說,這不是背主嘛”
心煩意亂的蕭大娘子腳步上前直接把酒和胡豆都給沒收了,然後杜大也被攆走了,當然杜大是笑眯眯走的,因為大娘子撂下的賞錢著實不老少。
蕭大娘子攆走杜大後一屁股坐在了柳輕候對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柳輕候也在犯愁,這見鬼的花魁大賽規則真是變態,比唱歌就唱歌唄還不許唱舊曲,只能是新聲,也就是新詩。
新詩就新詩吧,只要在此之前沒出現過就成,這難不倒他,大不了就不要臉了剽竊一回。
可問題是在變態的規則下不要臉也不一定管用,人要求的是臨場賦詩,為確保的確是臨場,詩題還得是現場抓鬮,抓著什麽是什麽。這不是坑爹嘛,不,這不是專坑穿越嘛,就是再牛叉又能背多少詩?
小樣兒,穿越來的是吧,哥防著你呢!
這段時間柳輕候看似忙忙碌碌,但心裡一直沒放下第二場比賽的事兒,但就因為這奇葩的規則頭疼不已。
柳輕候輕皺眉頭迎著蕭大娘子的眼神,“我前些日子倒是認識了個人,只不過未必請的動。
你那邊也開始找人吧,離比賽還有二十多天呢,別急也別慌。另外你心裡提前也要有個準備,這次能過關就好,好名次什麽的就別想了,至於魁首就更別指望了”
棲鳳閣請的可是王昌齡,王昌齡啊!別說現在的盛唐,就是把唐朝三百年文學史都算上,能在詩歌PK中穩穩當當乾掉他的滿打滿算也就李白、杜甫、王維三人而已。
但算算時間李白這貨現在應該還窩在劍南道,也就是四川的山中讀書、擊劍、煉丹、馴鳥玩兒的是不亦樂乎,還沒出山開始他“仗劍去國、辭親遠遊”的傳奇一生,目前聲名也不顯,至少在聲勢上跟王昌齡沒法兒比。
再則,人是典型的富二代,家裡趁錢趁的多了,即便現在人就在長安,
能看上這幾個下場的潤筆錢? 至於杜甫,現在還是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兒,就更不用提了。
然後是王維,因為做大樂丞時沒管理好手下,弄出個伶工舞黃獅子案,現在還被貶謫在外呢,就是請的動時間也來不及。
棲鳳閣能請到王昌齡,基本就相當於打牌時抓了大小王加四個二,都日出東方唯我不敗了誰還能乾的贏他?
“這樣啊……”蕭大娘子還沒說話,一邊的九娘失望之色已溢於言表,“咱們會被人笑死的”
“誰人人前無人笑,誰人背後不笑人?笑笑又不會死。能過關就燒高香吧,還怕人笑”見柳輕候語氣不對,九娘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蕭大娘子長歎一口氣起身,“也只能這樣了,我這就抓緊去辦”
人都要走了又轉過身來,“這幾天樓中生意甚好,楊家商隊是最大的豪客。楊達來找過你一次,像是有什麽事兒,我說了你告假,他說今天會再來”
“正好我也有事兒要找他,來了就直接請到這兒來吧,前面太亂不是說話的地方”
“呦,這才剛開始就嫌亂了。那些新來的阿姑們可還眼巴巴的等著見你這個俊俏的花和尚呢”明日愁來明日當的蕭大娘子有著天生的樂觀,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只不過這玩笑開得一點都不好,因為許公達、柳輕候都沒笑,九娘子倒是笑了,不過是冷笑。
蕭大娘子無趣的走了,中午吃過飯沒多久,楊達就到了。
柳輕候在後世有午睡的習慣,這習慣隨著穿越一起帶過來了,小憩被打擾難免有點起床氣,“呦,楊兄還真是風流種子,逛個青樓都比別人來得早”
話裡明顯帶著譏嘲,也太隨意,以兩人如今的身份及關系親近程度而言這麽說本不合適,但楊達不僅不以為意,似乎還挺喜歡柳輕候言語中表現出的熟不拘禮的隨意。
“沒睡醒先躺著不動就是”楊達也不等柳輕候招呼,極隨意的用腳勾了一隻胡凳坐下,“真要是性急的風流種子,昨晚就該來了,你這小和尚哪裡知道看美人就得在晚上,所謂月下、燈下、花下,有兩宗都是晚上。經月光燭暈一襯,原本六分顏色的美人就能變成九分,不信?不信咱今晚就試”
已經起身的柳輕候聽的蛋疼, 舉手作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嘛。說正事兒,正事兒”
“雛兒就是雛兒”楊達哈哈一笑說明了來意,讓柳輕候去楊家讀書並學全掛子清客本事。
柳輕候實沒想到楊達找他竟是為了這個,良心公司啊,一切願意為了員工自我提升而付出努力的公司都是好公司。
話說以楊崇義的身家其經營的生意擱在後世怎麽算也能進500強了吧。雖然他還不是公司員工,這算是職前培訓?
要是沒事兒的話柳輕候還真想去,因為楊達提及到的這些東西還都是他真感興趣的,即便有一個讀書寫字那也是早晚要學的。
玩兒誰不喜歡呢,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娛樂手段如此貧乏的時代,不多學一點這時代的玩樂手段,以後人生中的大把時間拿什麽來揮霍?
柳輕候歎著氣遺憾的說出了自己的難處,楊達蹙眉表示了理解。隨後雙方初步達成意向,等第二輪比賽結束之後再開始玩樂的學習,至於時間嘛就定在每天下午到晚上。
上午習蕭,下午到晚上學清客本事。好家夥,這第二輪比賽結束之後的日子幾乎不亞於後世高考備考啊。
此事說定後,柳輕候問了解玉文士王縉的情況及住處,得知王縉現在只是在秘書監做一個低品閑職小官兒,且第二天正好就是十天一次的休沐日後心中大喜。
當天下午還是習蕭,晚上跟許公達說了明天上午要告假去拜訪王縉的事兒,因為事情關乎第二輪比賽,老樂師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