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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首座》351章 凶殘,太凶殘了!
見他點頭迎戰,望海樓外轟然叫好。因柳輕候的話找補回面子的盧繼宗當即命人就在這一樓眾目睽睽之下擺書案,置文房;玉娘與蕭五娘子對視一眼後坐下來開始調弄樂器。

叫好聲慢慢小下來,樓中內外悄然浮現出一股緊張氣氛,等墨已磨好,崔顥與柳輕候都已到了書案前站定後,整個樓內外已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不惟那些士子們,就連盧繼宗都覺一口氣吊在頸項之間上不來也下不去。

唐朝是個詩歌國度,詩會又多,鬥詩自不少見。然則這樣的場景一般都是生在普通士子們之間,真正已經揚名立萬的詩客反倒絕少會上鬥詩場,其中原因不言自明。

鬥詩,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的鬥詩對於成名詩客們而言不啻於就是一個賭場,而且賭注大的嚇人,大到甚至是最重名聲的他們不可承受之重。贏了固然是聲名暴增,但問題是……

要是輸了呢?

在這個詩名能實實在在變現成工作、錢財,乃至功名的時代,名家上鬥詩場簡直比紅眼賭徒上賭場押上全部身家來的更狠,也就是因他們賭的狠,旁觀者才會覺得份外刺激,唯恐出一點驚動的聲響。

看著書案後幾乎同時闔目沉思的兩人,不少緊閉著嘴巴的士子已在心裡尋思這場豪賭的結局。

柳輕侯躥起的雖快,但成名的時間畢竟短些,“相見時難”雖被公認為佳篇,但他的歌詩之作實在太少;與之相比,距離揚州更近的汴州崔顥為童子時即有神童之譽,十三歲就有佳篇傳至揚州,若論成名之早,佳篇之多,崔顥實遠勝之。

再則,柳輕候之真正聲播天下靠的是策論,而崔顥則是自幼便以歌詩聞名,並以歌詩之才進士及第。

還有,鬥詩場上除了歌詩本身之外,捷才,也即寫詩度也很重要,在這一點上柳輕候聲名不彰,崔顥則廣為人知。

比來比去,不管從哪個方面比明顯都是崔顥佔優,一時間凝重的氣氛下鬥詩才剛剛開始,結果似乎就已先有了定論。

崔顥!

這場堪稱揚州士林最為驚天的鬥詩豪賭的贏家必將是崔顥!

眾觀者們心中剛得出這個結論,就見樓中柳輕候已開始援筆濡墨奮筆疾書。

一旦賭鬥者有了動作,落針可聞的寂靜也就被打破了,且響起的全都是不可思議的驚訝聲:

“這麽快?”

“這才幾息,怎麽這麽快?”

“這度,怕是當年號稱倚馬可待的王勃王子安都比不上吧!”

“哎,畢竟是少年得意,成名太早就沉不住氣啊!鬥詩場上一味求快實為智者所不取,此詩品質只怕堪憂”

“楊兄所言甚有道理,狀元郎此番只怕是要折戟於揚州了!”

“別說了,別說了,他寫完了,快聽”

蕭五娘子就坐在書案一側,同樣驚訝於柳輕侯度之快的她拿到詩只看了幾眼便將紙遞給了身側小婢,三兩聲調弦後隨著淙淙琵琶聲聲,在重新回歸的寂靜中曼聲歌道:

蕭娘臉薄難勝淚,

桃葉眉尖易得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

二分無賴是揚州。

一疊歌罷,盧繼宗並眾士子們還在品味時,聽完最後兩句的崔顥手腕猛然一抖,筆尖處一滴墨汁灑落下來花了已經鋪平鋪好的紙。

而這時,門窗外士子群中已有叫好聲猝然而起。

揚州佳人無憂無慮,笑顏如花,嬌美的臉上怎能藏得住淚珠?你看,她那可愛的眉梢上即便掛上一點憂愁也會被人察覺。天下明月的光華流麗有三分吧,而可愛的揚州啊,你竟然就獨佔了兩分!

“好詩!”

“的確是好詩!”

“好一個天下三分明月夜,

二分無賴是揚州。以數字入詩卻如此貼切,煉字之功深湛,卻不見一絲斧鑿之痕,堪稱絕對!”“蘇兄所言煉字之品評見的真切,但若論其最妙處卻不在數字入詩,而在‘無賴’二字,聊聊不過兩字卻點破道盡揚州之風流神韻,這份才思筆力實讓某拜服的五體投地”

“楊兄你剛才還說此詩品質堪憂,怎麽?”

“渾話!一般人固然如此,但柳輕侯卻是狀元郎,狀元之才豈可以常理度之!而且妙對之外,此詩寫的還如此入情入景”

經他這一題,眾人才想起來,對啊,唱詩的可不就是蕭娘嘛,而那五娘子臉上畫出的不也正是揚州女兒們風尚的桃葉眉嘛!

這詩,絕了!

那兩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再加上這些想聽不見都不行的議論品評,崔顥心亂了,剛剛凝聚起的詩思被打的七零八落。

隨即,又一片驚呼在他已經零碎的詩思上狠狠補了一刀。

“第二?”

“第二這麽快就出來了?”

“天哪!”

“閉嘴,聽!”

蕭五娘子剛將那歌詩唱完第二疊,正欲轉音往第三疊過度時,“唰”的面前多了一張紙。

琵琶戛然而止,蕭五娘子接過看了幾遍,隨即重調弦聲再放歌,唱的是:

青山隱隱水迢迢,

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

玉人何處教吹簫?

揚州有橋無數,而其中最知名者莫過於漢白玉砌成的二十四橋,更巧的是二十四橋所在距離莊園並不遠,站在樓上就能看到。

此詩一出,頓時又是一片熱讚,疊字的使用,用典的恰當貼切都成了爆點,至於全詩的膾炙人口更不需提。

崔顥已不自覺的凝神去聽這詩,聽完之後碎的已經不是詩思,而是自信。他的詩歌成就遠比眾士子高,眼力更深自然品評出的東西更多。

要寫揚州,這兩已經是絕佳神品,自己縱然費盡所有心力也未必能寫出一與之媲美的,現在卻是兩齊至,神品,這還怎麽鬥?

崔顥的手顫的更厲害了,隨即他又聽到了那片噩夢般的聲音,“第三,第三出來了”

蕭五娘子依舊是剛剛唱完二疊,柳輕候的第三到了:

落拓江湖載酒行,

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

贏得青樓薄幸名。

這詩固然不如前兩,但其間的浪子憂鬱氣質卻與彼時之揚州頗有暗合處,尤其是那些年紀不大的士子更覺喜歡,隻覺字字句句真真是說到了自己心坎兒上。

但這時候眾士子們反倒已經不怎麽好好品評了,完全跟不上啊,上一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下一又出來了,還是那麽好,腦子都轉換不及,卻讓人怎麽評?

一邊駭然於柳輕侯度之快,自然就有不少人將目光轉移到了崔顥身上。

鬥詩大家誰沒見過?只不過以前所見的鬥詩都是你一我一,此來彼往,但今天柳輕候都出了三了,崔顥怎麽一還沒出來,就不說他急不急,你看那玉娘臉上的表情怕是都要哭了。

玉娘真的要哭了,此前花費重金、繼而小心伺候,她在崔顥身上費了那麽多心思,寄予那麽高的期望,誰知此刻竟是如此結果!從鬥詩開始到現在,所有人看的都是蕭五娘子,她全然成了陪襯,所攜樂器甚至到現在都還沒啟用過。

心中既怒更急的玉娘回頭去看崔顥,眼神簡直焦躁的要噴火,但其一看之下心中頓時冰涼,崔顥混跟失了魂般怔怔的,這樣子如何寫得出詩來,更別說好詩了。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玉娘就聽到蕭五娘子琵琶聲又是一變,該死的,第四又出來了:

人生隻愛揚州住,

夾岸垂楊春氣薰。

自摘園花閑打扮,

池邊綠映水紅裙。

第四蕭五娘子勉強唱了兩疊,第五又來了:

城北風光絕點塵,

垂楊個個鬥腰身。

榆錢飛盡荷錢出,

買斷揚州十裡春。

不行,不能再這麽等了,崔顥今日注定已成笑柄,我卻不能與他做了陪葬。玉娘主意打定,堪堪在柳輕候遞過第六張紙時,搶先起身接過,媚聲笑道:“姐姐調弦尚且不及,喉嚨也已沙啞,狀元郎這一曲便由妹妹代勞了吧”

這變故引來一片哄笑聲,玉娘咬牙忍住隻當沒聽見,今天輸已成定局,但萬不能像崔顥這浪得虛名之輩般呆若木雞,現在必須聲,必須唱才不至於墮為笑柄。

琵琶輕撥定好調子,身後追隨已久的婢女頓時應和上了牙板與手鼓,玉娘一開口別是一番風味:

十裡長街市井連,

月明橋上看神仙。

人生隻合揚州死,

禪智山光好墓田。

己方的歌女都跳到了對方船上,崔顥總該有所表現了吧,然則眾人注目中崔汴州依舊呆若木雞,手中兔毫筆尖點點濃墨一一滴落紙上猶自不覺,唯有胸前起伏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詩障,崔汴州這是入了詩障了!”

“敢問蘇兄何為詩障?”

“就是打懵了急火攻心!他現在腦中必在翻江倒海,卻又沒個喘息之機,越急便越僵,就如遇牆障身而不得過,卻又不知別走蹊徑一般。要是狀元郎能停一停,哪怕只是停一會兒……”

柳輕候從不知詩障,自然也就沒停。依然是一接一,由蕭五娘子與玉娘兩人一交一替,你一我一,一直唱到了二十三,二十三都有可觀處,二十三中崔顥始終未一言,未出一。

第二十四玉娘剛唱出第一疊:

霜落寒空月上樓,

月中歌唱滿揚州。

相看醉舞倡樓月,

不覺隋家陵樹秋。

盧繼宗伸手一把攥住了柳輕候提筆又欲落紙的手腕,“夠了!賢弟,真的夠了。似你這般再寫下去,卻讓以後到揚州的詩客們還怎麽活?”

盧繼宗話音剛落,崔顥口中驀然噴出一聲不知憋了多久的怒歎:“氣煞我也!”話音未落雙眼一瞪,整個人直挺挺向後倒去,若非身子後側那長隨扶的快,這下子就得直接砸在地上。

玉娘的琵琶與歌聲戛然而止,望海樓內外一時鴉雀無聲。沒開始前原以為當是勢均力敵,甚至崔顥更勝一籌的鬥詩鬥出這麽個結果來,誰能想得到,就是想到了誰又敢信?

目光由崔顥身上回到正自活到著手腕的柳輕候身上,揚州眾士子們的眼神、心緒複雜的自己都說不清。

凶殘,真是太凶殘了!

這那裡是什麽鬥詩啊?分明就是赤裸裸炫技般的碾壓,大開大合的血腥屠戮,被他屠戮的對象還是少年成名,如今早已詩名遍天下的崔汴州。

同是少年及第,狀元之才竟恐怖到一至於斯耶!

就他這詩才捷才, 天下間誰人可堪抗手?以後誰還敢與他邀戰鬥詩?

盧繼宗從崔顥身上收回目光,往後擺了擺手,示意隨從上前收拾殘局。自己則將門窗內外打量了一番後神色古怪道:“二十四橋美揚州,狀元郎今日卻是二十四詩驚天下,只是未免太霸道了些,縱使才如泉湧,也該徐徐之才對嘛”

柳輕候甩著手腕子笑了笑,“為免以後再被人邀戰鬥詩,今日難免肆意了些。歌詩之道雖足以怡情言志,卻絕不足以傲人,畢竟文章不足以經國,實乾方能興邦。諸生,益其勉之!”

他這番話若是剛來時所說,哪怕他是狀元郎也必遭人所譏並反感,畢竟年紀太輕,官職的品秩也不夠,當眾說這種話難免就顯得份量不足。

但一番鬥詩之後,有了剛才非驚采絕豔不足以形容的表現,尤其是這份表現中透露出的舉重若輕的輕松與碾壓崔顥的霸氣之後,這番話說起來就顯得順理成章,揚州諸生不僅不覺得刺耳,反而感覺理所當然。甚至還有不少人就此躬身下去,朗聲道:“唯,謹受教!”

這態度儼然已是將柳輕侯師事之。

崔顥被盧繼宗帶來的從人扶走了,他急火攻心的很嚴重,必須馬上找郎中調理,否則後果實在堪憂。

沒有多少人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在一場由他自己挑起的鬥詩中敗到這麽慘,汴州崔顥注定已是明日黃花。他用自己的落幕為柳輕候墊起了最好的踏腳石,自此,狀元郎的聲名將大震於江南,絲毫不遜色於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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