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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首座》241章 柳策與無花社(2合1)
貧家女難嫁,反過來,討論女家嫁妝也就成了大唐男人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且這話題的熱度不分朝野,不分出身,讀書人也罷,商賈也好概莫能外。男家娶婦,知者第一句問的往往不是女家才貌,張口就是嫁妝幾何,久而廣之已成流俗。

柳輕侯穿過來的時間長,對時人好以此話題為玩笑早已習慣,邊繼續洗漱邊道:“傑馳兄又開始舌燦蓮花,莫不是忘了前些時在船上噤若寒蟬的模樣”

當日漕船屢屢遇險那天,楊達著實是驚嚇的不輕,以至於晚上先是發噩夢,繼而非要鑽到柳輕侯的艙室裡借宿,且是一借就是四五天,已然成為船上的笑談之一。

楊達聽柳輕侯提到這事,臉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夫子之教誨,某真君子也,何慚之有?”

柳輕侯聽到這麽牛叉的答案,除了給他根中指之外已無言以對。

楊達哈哈一笑,招呼一聲後溜溜達達繼續往外走,柳輕侯隨口問了一句,“你去哪兒?”換來其一陣兒淫笑,言說兩年前來東都時曾結識過一個妓家令他念念難忘,這次既然故地重遊那自然是要去訪一訪的。

柳輕侯剛擦完臉,聞言扭頭看看窗外升起不久的太陽再度豎了一根手指,只不過這回是大拇指。哥,你牛,我服!

楊達大笑,仰著頭去了。柳輕侯吃完早餐,臨走之前想了想後還是換了一身衣裳,別人是過壽,穿個僧衣去畢竟有些不好。玉色士子襴衫上身,頭上再戴上流行的長腳羅襆頭,儼然一翩翩佳公子也。

出客棧,繞過對面縣衙正門到後宅單開的門戶前時,此間早已熱鬧的不堪。大門兩側的拴馬樁上早已是滿滿當當,還有一些馬車甚至排到了巷子外。

柳輕侯見狀轉身接過車太賢手中的禮物,對烏七道:“今天人太多,我自己進去。你倆在此等著李遇,把備好的東西交給她後也就別在這兒拘著了,在船上憋了這麽些天,又難得來一趟東都,想到哪兒逛逛就去,免得回去讓那些丫頭們說嘴白來一趟”

烏七還待說什麽,柳輕侯已經親自提著禮物與禮單往大門處走去。

外邊已經是那般場景,門房內外的擁擠也就可想而知。門房外站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來回打量著上門的賀客。

這管事見柳輕侯人物雖是不俗,卻自己提著東西,身邊連個跟隨的長隨小廝都沒有,便即將手往門房外一指。

柳輕侯瞟了瞟,就見門房內外支著兩套辦禮的攤子,那些一瞅就是豪客家仆的都去了裡邊,外邊的明顯樸素的多。

瞟完,柳輕侯一笑徑直去了外邊。今天賀客太多,要先行做個區分,然後再做不同的安排,瞅著或許有些勢利眼,其實細想想也情有可原,亦是京中豪貴大戶們辦事的通行套路,他能理解。一家一戶的辦大事,都不容易。

在外間的攤子上辦禮時,那負責寫帳的看了二十貫的禮金頗為訝異的瞅了他一眼,因是如此也就沒再當面打開充為禮物的錦盒進行檢查,就按柳輕侯報的人參直接錄在了簿冊上。

給他辦完禮後,寫帳人看著簿冊上的“柳輕侯”三字總覺有有些眼熟,然則不等他那忙的頭昏腦漲的腦袋細想,後面一撥縣學學子擁了過來,忙忙碌碌間別說再想這事兒,甚至直接就給衝了個乾乾淨淨。

辦完禮後,攤子後面自有等候的仆役領著客人入內,柳輕侯跟著一個青衣小廝走到第二進院子的左廂房安置下來。坐定之後一問方知今天壽星公的主席位乃是設在第四進院子的正堂,好家夥,

這還隔著整整兩進之遙。此時柳輕侯已經篤定門房那裡肯定是弄錯了,錯了就錯了吧,這還能回去找著爭位不成?既給主家添亂,自己也丟人。

再則,坐這裡多自在啊,周遭看著全是還在苦讀期的讀書士子,跟他們在一起時想說話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少了不得不應酬的寒暄,這樣的飯吃著更輕松。

於是,柳輕侯就又換了個更僻靜些的角落,一邊呷著滋味不壞的茶湯飲子一邊聽屋中其他客人們說話。

這處地方明顯是專門安排白身士子的,所有人都穿著跟他一樣的襴衫,只是顏色不同而已。他們之間大多相互認識,進來之後也自有人寒暄說話,是以也就沒人來找柳輕侯。

“這還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哪!”柳輕侯不僅沒有受冷落的感覺,反倒很舒服。

在長安時,自打他中狀元後但凡到這種場合必定是被安排在主進主屋的主席次上,同屋的客人們稀罕狀元這個身份,都免不得要跟他寒暄幾句,結果就是一頓飯往往吃的他痛苦無比,吃不飽不說,臉都得笑酸,幾次下來人都搞得怕。

參加壽宴而能得此刻之清靜,這對於柳輕侯而言真真是久違了。於是他就愈發的珍惜,別人不找他寒暄他就守著角落自得松閑。

高談闊論的士子們先是在說詩文,但漸漸的話題就轉到策論上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子正侃侃而言,“自今科放榜至今,諸位同窗還看不出來嘛。以前朝廷取士重詩賦之風怕是要改改了,策論將愈加重要已是大勢所趨”

“正倫兄所言極是,吾家一堂兄就在長安國子監。據他家信中所言即便是在國子監,學生們也是人手一份柳無花的策論在細細琢磨”

“何止是國子監哪,早在今年三月,長安戶部就已將柳無花的策論雕版印製後下發到各州縣戶曹,並明令要求地方上報戶部的公文俱得學他的章法和那個勞什子圖表。別說我們這些白身,就是那些已經出仕的還不得學?”

我什麽時候成“柳無花”了,這稱呼真是腦回路夠清奇。柳輕侯正聽的有滋有味時,稍遠處一個剛進來不久的士子冷哼聲道:“此乃逆流是也,柳無花前後兩年的科試策論某是細細拜讀過的,觀其策論不僅通篇質木無文,更冰冷而不見絲毫情韻,讀來如同嚼蠟。”

此言一出,應和者甚眾。那士子見支持他的人多,愈發說的興起,“以如此之文而高中狀元,吾觀國朝科舉定製以來,柳無花堪為最名不符實者。設使此文為士子法,吾恐我大唐文采風流就此喪盡矣,寧不悲夫?”

柳輕侯在一邊聽的直冒火,策論,拜托,這是策論哪!既不是抒情散文也不是小品文,要什麽文采風流,藝術情韻?策論題目提出問題,你的回答中分析問題、解決問題不就結了嗎?真是拎不清!

這等士子混混士林、詩壇是好的,真要做了官,其治下百姓可就堪憂!

盡自心中冒火,他卻是不便站出來的。遂就將殷切的目光投向了那身材高大的士子,哥們兒,懟他,狠狠懟。

那被人當眾駁了的高大士子果然沒讓他失望,冷笑一聲道:“柳無花的狀元可是至尊欽點,吳兄你的意思是說今科至尊首開先例就點了個名不符實?”

這一炮打的狠,那冷哼的吳姓士子立時啞火,盡管臉憋的通紅卻呐呐不能言。

柳輕侯在心中一擊節,爽!茶湯飲子也不喝了,興致勃勃的就聽那冷笑高大士子繼續道:“吳兄常以文筆縱橫自詡,寧不知文有諸體之分耶?文體不同,行文要求也自不同,朝廷要的是策論之才,爾卻駢四驪六,縱然文章再是花團錦繡,則於國何益?吳兄不申文體之辨卻在此大言炎炎,寧不悲夫?”

柳輕侯心中再一擊節,說得好,正中七寸!

將那吳姓冷哼士子駁倒後,高大冷笑士子更是大聲疾呼力倡大家學柳策,非如此,明年科舉無望。

於是眾言紛紛開始討論柳策該如何學,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柳策之精義不在文字華美,而在於對現實問題的關注,要想得其精髓必須多留意朝廷大政及地方民生疾苦。

總之,再像以前只是埋首書房書案,偶爾出來參加參加文會詩會的那種讀書備考肯定是不行了。

討論至此,剛才言說有堂兄在國子監的士子更直言這已是西京長安士林開始流行的風尚,眼瞅著還有不到八個月就是明年的科考之期,諸位同窗實已無猶豫狐疑的時間,否則就是自毀前程。

說著說著,這幫子越來越興奮的居然就在這裡號召結社。這節奏跳躍之大簡直讓柳輕侯都有些瞠目結舌。

他知道古代讀書人結社之風源遠流長,譬如東晉之“白蓮社”、宋之“江西詩社”、元之“壺山文社”,唐代大詩人白居易還搞過“九老社”呢,但問題是人家那結社都是跟詩、文有關,這裡號召的卻是柳策社。

社聚時不論詩、不論文,隻論策論,號召中的柳策社以策論為宗綱,以柳無花兩次科考中的策論為范文……熱火朝天的議論中,這個還在號召中的柳策社甚至連名字都出來了,奇葩的居然叫“無花社”

“花”“華”通假,花者華也,取名無花正是要秉持柳無花策論范式之精義,即:不尚浮華,關注實務;不求文采風流,惟願於國有益。

年輕士子們的熱情把屋裡弄的鬧哄哄的,柳輕侯卻在這時走了神兒。這不對啊,這……雖然說法不一樣,但不就是中唐元白詩派“文章合為時而著,詩歌合為事而作”的主張嘛,怎麽……

元白詩派的這個主張曾經號召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新樂府運動,極為深遠的影響到了中國古典詩歌史的發展。影響這麽大,且是要在幾十年後才出現的文學運動現在提前萌芽了,這可怎麽整?

他正自走神的時候,仆婢們流水般的端著托盤開始上酒上菜,壽宴開始了。

酒菜依舊沒能堵住這些因為年輕而熱情過分的士子們,邊吃邊議論間,終究還是有不喜歡柳無花策論的士子們受不了聒噪。但鑒於前面吳生之前車,這回不再提策論的事情,話頭一扯扯到了前些時在西京長安方興未艾的話題。

吏治與文學之爭;“文章者,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世”與“文章不足以經國,實乾方能興邦”之爭。

這個話題一起,壽宴很快變成了辯論會,筷子你來我往的在空中比劃個不停,誰也別想說服誰,誰也說服不了誰。

柳輕侯該吃吃,該喝喝,聽著他們的辯論時唯一可堪安慰的是洛陽士林實在要比長安士林對自己友好度更高,就為這個話題他在長安士林可被人罵慘了,沒想到在東都洛陽還有不少支持者。

如此看來,世間還是有公道的嘛,吾心甚慰。

可惜,這欣慰持續的時間也很短。因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年輕氣盛的士子們的論戰就開始升級了,相互攻擊的彈藥也超越了主張本身,直至把地圖炮都搬出來了。

柳輕侯這個時候才赫然發現所謂的城市心結可不僅僅只在後世,只在成都與重慶,北京與上海之間才有,一千三百年前的洛陽與長安之間早就有了,而且還很重。

聽著一幫子年輕士子這邊說長安士林怎麽怎麽品評無花,那邊說你這麽喜歡長安士林那還住洛陽乾嗎?有本事走啊!這……真真是讓人無語。

兩邊地圖炮轟來轟去轟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壽星公來巡場陪酒了。

李清仕跟其兄長的很像,無論是相貌、身形都是如此,所差者就是後天涵蘊出的風儀而已。以他的身份到這裡自然不可能一一作陪,跟後世一樣共同三舉樽而已。

三巡意思到,李清仕笑問道:“老遠就聽到爾等這裡鬧騰的厲害,卻不知在說些什麽?”

當即就有士子說了對柳輕侯策論的評價問題。

李清仕聽完毫不猶豫的支持了支持柳策的一派。

柳輕侯聞言暗自一笑,他明白李清仕的想法,這也絕不是李清仕對他多有好感,而是他身為洛陽令,轄下每年科考有沒有進士科新進士?有幾個?這數據在吏部考功的文治一項中佔比極重,他不能不重視,也不能不鼓勵。

歸根結底,只要考試選拔的制度還在,其指揮棒的作用就永遠都在,無論是現在還是一千三百年後。

一念至此,柳輕侯隱隱有種預感,柳策恐怕都要大興了,除非是科考本身發生變化,否則只怕誰也擋不住這股風勢,那怕是他這個柳策的始作俑者自己。

預感到這個之後,對於宴前“怎麽整”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然消散了。愛怎麽整怎麽整,讀書人關注現實關心民生疾苦總不是什麽壞事;再則,唐朝又是封建王朝史上唯一一個沒有文字獄的時代,既然沒政治風險那還怕啥?

他邊想著這個,邊往李清仕身後瞅,瞅來瞅去也沒見著二娘子。再一想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別說二娘子只是李清仕的侄女,即便就是親閨女,也沒有現在跟著一起拋頭露面陪酒的道理。

只是如此以來該怎麽與她見面呢?難倒要亮明身份,只是前面沒亮,後面反倒有些不好亮了。

心中正想著這事兒,李清仕把問題給解決了。

李清仕陪完酒勉勵士子們好生研讀柳策後,刻意點了幾個士子讓他們宴後留一留,言說有一子侄輩亦是今天生日,晚上有不少宗族親朋家的子弟過來要給她熱鬧熱鬧,讓這幾個被點名的士子做做幫閑。

柳輕侯一聽心中大定,雖然你沒點我,但今晚這幫閑我可做定了。

他在看著找李二娘子的時候,李二娘子找他的心更迫切。只是任她轉遍了主進每間房子每張席面,甚至還找理由轉遍了二進的每間房每張席面卻依舊沒見著柳輕侯。

二娘子猶自不甘心之下重又走了一遍,越轉身上帶著的壽宴喜氣越少,越走心中越涼,及至第二遍轉完時心中已是冰冷一片。

至於三進、四進根本無需找,一個堂堂狀元郎還能坐到那裡去?

心中冰冷的失望讓二娘子心裡扯著扯著疼,勉強堅持到壽宴結束就再也支撐不住了,以身體不適為由匆匆給嬸娘說了一聲後,她便回了自己獨居的院落。

人才剛剛轉過壽宴正堂的屏風還沒走到後門口,素來被父親稱道為沉穩大氣,漕船上兩度遇險時都沒有紅過眼圈的二娘子已是鼻間猛然一酸,酸澀的眼角流下大串眼淚。

自記事以來,這是她最難受的生日,不,是最最難受的一天,難受到自己都能感覺到心已經碎了,暗無天日,了無生趣!

二娘子在壽宴後無比心碎,柳輕侯則厚著臉皮承受異樣眼光的注視。

壽宴結束,士子們約定好討論柳策社建立的時間地點後紛紛散去,柳輕侯則跟那幾個晚上要幫閑的士子一樣留了下來。這讓那幾個士子有些困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對視著,雖沒有出聲,眼神裡卻都是一句話,“他是誰呀,李明府留的人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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