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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首座》106章 終於考完了
  第二天早晨同樣起得早,就著常建燒好的熱水洗漱之後,趁著吃早飯的功夫柳輕候還特意燙了個腳,而後全身振奮的出了門。

  謝天謝地花尋芳個妖精今天總算是沒來,九娘子照樣來送行,抓著柳輕候的手反反覆複交代的都是一個意思:

  今天要考寫詩,你這情況本不該考不該寫,既然執意要去那就好歹寫差點兒,可萬萬不敢再寫“相見時難別亦難”那種詩了,小心天妒英才啊!

  這話聽的柳輕候直翻白眼,一邊的常建則竊笑不已。

  往貢院,入考場,進了考棚之後柳輕候第一件事就是先發火生爐子,昨天的經歷實在是太難受了,扛不住啊。

  謝天謝地,蕭九娘子的那些小技巧很有效,昨晚的練習也很有用,生爐子一次成功,柳輕候跳起來比了個V字手勢,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外面全副武裝站著的羽林士兵嚇了一跳。

  爐子生好後又一番小忙碌,粥就算是煮上了。柳輕候心中大定,這才開始看考題。

  今天是科考的第二天第二場,考的是詩賦,具體內容是詩一首賦一篇。賦以西京為題;詩為律詩,五、七言均可,題為詠雪後初晴,限韻的韻腳卻是平水韻中上平三江之“扛”字。

  賦是一種介於詩歌和散文之間的文體,講求文采與聲韻之美,追求“鋪采摛文,體物寫志”的藝術效果,其最主要的表現手法就是鋪陳排比,借景抒情。

  帝京、皇都可謂是賦最傳統的題材,西漢武帝時代甚至是賦之主流,歷史上這個題材的賦作名篇極多,東漢張衡的《二京賦》,還有那個西晉時洛陽紙貴的《三都賦》都是典型。

  以此觀之,今科的賦題出的可謂是堂皇正大,足以保證每個考生都能寫;但也正因為這個題材太成熟,經典作品也太多,所以想要寫好很難。

  律詩題詠雪後初晴也是個很熟的題材了,估計每個考生日常練習中都作過,但問題是考題中的限韻“扛”卻是個典型的險韻,這一下子就把律詩題的難度提升了五倍不止。

  律詩中的韻有所謂中、寬、險、窄之分,有些字極少,很難協音又不常用的就屬險韻。平水韻中上平三江只有江、扛、窗、邦、缸、降、雙、龐、撞、幢、樁、淙、豇十三個字,能入詩押韻的極少,甚至不少字別說押韻了,入詩都少見。

  柳輕候將題目中限韻的韻腳看了又看,先是皺眉,繼而眉間一松。這個考場詩不好寫,尤其是想寫好極難,這是壞事。

  但當他換了個思路從壞事裡看好事時那可就不一樣了,正因為難寫且寫好極難,那考生的水平就會因此被拉平,這對他而言是大好事啊。

  一念至此頓時心平氣和。放下卷子以發呆的姿態開始構思打腹稿,賦這種極重形式美的文體其實只要范文背的夠多,平時練的夠多,寫起來就不難,柳輕候主要花的功夫是在立意上。

  在這一點上他借鑒了中唐之後唐宋八大家們對賦文體的一些改良,力避重文輕質而在文質並重上做文章,以立意而非鋪張揚厲的詞采見高低,總之就是既要詞采華美又要言之有物,且所言之時位置站的還要高。

  一篇賦文的腹稿打完時辰已近午時,這時小火爐上細炭慢火熬出的米粥也已淡香四溢,柳輕候就著米粥吃了兩隻胡餅,吃完額頭出了一層白毛細汗,肚子既飽且暖,全身通泰。

  吃飯也就是小憩,柳輕候放下碗趁著身體極佳的狀態將賦的草稿一氣呵成,

寫完後小聲讀了一遍,但覺音韻和諧,意猶未盡,實堪稱習賦以來之最佳作。  滿意的將之放到一邊開始琢磨律詩,這個就真難了,跟特麽拚字遊戲一樣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詩的琢磨,硬生生把古人寫詩時的煉字鍛句實踐了個十足十,也實實在在體會到“兩句三年得,一吟淚雙流”的心情。

  寫草稿,檢查,謄正,再檢查。等到柳輕候交完卷子,第二條蠟燭已經燃燒過半,今天這一場寫的字比昨天少,但花費的精力卻遠勝於昨日。

  走出貢院,柳輕候一連深呼吸了幾口,又連做了好幾個擴胸動作。

  今天這場常建比他先交卷,而且早交的時間還不短,由此可見才子詩人在這吟詩作賦上確實是有著明顯的優勢。

  結伴而回的路上兩人都沒有提考卷的事情,這是怕影響明天最後一場的心緒,回到家吃完飯依舊是早早睡了。

  第三天第三場是考策論,柳輕候拿到題目的時候人整個的愣了一下,與此同時隱約能聽到整個考場裡一片的輕“咦”聲。

  這個題目是針對朝廷籍田括戶的大政策。策論嘛免不得要對這一政策有所評價,對政策得失有所分析,對政策之所失提出自己的可行性建議。

  籍田括戶既然是朝廷大政,拿來做進士科策論題目當然沒問題。讓柳輕候發愣的是這個問題實在太敏感了,其間關涉著兩黨之爭,宇文融與張說之爭的緣起,乃至張說最後罷相其實都根源於此。

  面對如此敏感的問題,柳輕候最感覺到問題的就是該如何立論?無論支持與反對都要命。

  支持籍田括戶要命的地方在於考官,且不說本科主考官賀知章深得張說信任與援引人盡皆知,單是其他各科考官十有八九皆屬於朝廷的文學一派,以張說為首的文學一派可是明確反對籍田括戶的。

  這些考官現在是考官,考試一完自然就轉成了閱卷官,面對與自己政治主張相悖的卷子他們會怎麽做?

  反對籍田括戶要命的地方則在於這是朝廷已經行之有年的大政,從開元九年第一次提出至今已有六年,實際推行也已滿了三年,成效顯著,天子支持,要反對的話該怎麽反對?

  若再深思一層今年策論的題目為什麽是籍田括戶?那後面可供揣測的就更多了,反對會不會是個坑誰能預料?

  第三條路徑是和稀泥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做騎牆派,最終寫一篇花團錦簇卻言之無物的廢話文章。這個念頭在柳輕候腦海裡一出現就被他直接給否了,以進士科這麽低的錄取率,這種看似奸猾的搞法恰恰是最蠢的,策論連個立場都沒有還策個屁啊。

  柳輕候從拿到題目就陷入了沉思,一直思考到時近正午依舊拿不定主意,支持與反對就像兩面牆把他困在了中間,隻覺左也左不得,右也右不得。

  時間一點點過去,柳輕候卻全無打火生爐子的打算,肚子感覺不到一點餓,腦袋裡亂糟糟的,心情也煩躁的厲害。

  又遷延了將近小半個時辰,柳輕候依舊一字未寫,他知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起身用考棚裡的涼水洗了把臉,濕淋淋的拿著冷胡餅就啃,啃的是咬牙切齒。

  兩個餅子吃完主意也已打定,不再猶豫了,就秉持中道而行,秉持本心而行。把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以盡可能最好的方式表達出來就成。

  前面思考的已經夠久,此刻主意一定立時文思泉湧,以至於柳輕候在草稿紙上揮毫時不得不極力抑製情感。

  古人寫文時多好激情飛揚,柳輕候在這篇策論中卻極力追求冷峻客觀,甚至希望能實現後世所謂之零度敘述,也就是在創作中看不到作者的情感流露,讓事實自己說話。

  這已經是柳輕候在策略上所能追求的極致了。

  援筆引墨,柳輕候首先開始回顧大唐逃戶問題的由來。從貞觀十六年太宗皇帝“天下括浮遊無籍者,限來年附畢”的敕令說起;到高宗、武則天時代逃戶問題越來越嚴重的現實;再到本朝天子繼位之初“天下戶口,逃亡過半”的殘酷事實,以此奠定立論的堅實基礎。

  先寫逃戶問題的歷史淵源及殘酷現狀,繼而分析戶口逃亡之原因。面對這一問題的分析時柳輕候毫無回避。徭役繁重、食封猥濫、吏治敗壞等原因一一點名,甚至就連苛斂暴征,土地兼並也都徑直點出。

  這其中尤其是對立國以來的田令給予了批評,直言國朝田令對土地買賣的限制過於寬濫,不但永業田、賜田可以買賣,就連口分田在遷居和賣為園宅時也可以買賣,幾無限制可言。如此一來土地兼並必劇,失去土地的農人焉能不逃?

  策論的第三部分是分析逃戶嚴重帶來的危害,從政治、經濟兩個方面來說,因是早有共識之事反而著墨不多。

  接下來就是對宇文融籍田括戶的分析,這一部分柳輕候同樣著墨不多,寫法上更是純以數據說話,籍田括戶以來成效幾何?可為朝廷增加歲入多少?可為朝廷增加徭役多少?一切以戶部主官奏章中的官方數據為準,不妄言,不妄猜。

  最終柳輕候策論的重頭放在了最後一個部分,也就是查漏補缺上。在這一部分中他專注於三個問題:

  一是關於逃戶的去留。 在此柳輕候主要的靶子是《科禁諸州逃亡製》,他認為《科禁諸州逃亡製》中強調逃戶去留必須符合令式規定的要求是對朝廷籍田括戶的極大阻礙。

  強製遣返大量“據令式不合附者”歸還本縣,必將遭到逃戶的反抗進而給括戶帶來很大的阻力與困難。

  針對這一問題他提出了明確的建言主張:應在《唐律》的層面給朝廷的籍田括戶松綁,應不再強調逃戶的去留必須符合有關令式,應允許逃戶就地附籍。

  二是關於逃戶的負擔。同樣是據《科禁諸州逃亡製》中規定,逃戶附籍者應據令式差科賦斂,只是“免除今年賦租課役”,這種搞法實際是逃戶受益極小,自然沒有附籍的動力,即便勉強附籍也有極大可能是隨後又逃。

  因此,柳輕候在策論中極力建言應給予附籍逃戶更多的照顧,這些人本就可憐的要死,朝廷也就沒必要再與他們爭利,要讓他們附籍後真正安得了家,落得住戶,能夠穩定的生產生活,如此才是長治之法。

  最後是關於安撫的問題。涉及到土地利益之爭的大規模政策推行必然會引起社會的波動,在這種情況下嚴厲的籍括之後適當的安撫工作就必不可少,畢竟一張一弛方為治國的文武之道,有助於消除戾氣,和諧社會。

  第三場策論交卷時最後一條蠟燭也將要燒完,柳輕候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走出貢院,抬頭看看貢院上空的滿天星鬥後長出了一口氣。

  我擦,唐朝版的高考加公務員考試啊,老子終於特麽的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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