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萊斯王國分為東南西北四境,王都位處中央地帶。而四境分別被六公爵中的四人以及四將軍共同治理,起到相互製約的作用。你父親的領地‘寒霜領地’是北境地域最大的領地,而和你父親一同治理北境的將軍是誰?”
“巴隆將軍。”白夜對這位四將軍中最低調的一位了解的不是很多,如果他不是和自己父親一同治理北境的人話。
“那麽為什麽六公爵中只有四人分屬到了四境,當初奧克萊斯王坐上王座時,六公爵與四將軍都功不可沒。”奧蘭多繼續笑著,只是此時的笑容已經有些殘忍。
“奧蘭多先生,我不是來這裡聽你說歷史知識的,這些東西在我還在讀啟蒙公學時就背得滾瓜爛熟了。”白夜冷聲說,連前身這個最不愛學習的家夥都記得一清二楚,可見啟蒙公學對這些知識教育的重視程度。
“六公爵中的凱恩斯公爵,你的摯友穆勒·凱恩斯的父親一直棲身在王都擔任禦前首相,他自然不會被分配到四境去。那麽最後一位杜奧公爵呢?還有他的杜奧家族呢?”
這是一個被歷史遺忘的男人。
或者說,在白夜學到的歷史知識中,杜奧公爵極少被提及,包括他的事跡,他的家族,還有他的命運。只在最開始的篇章提到過,六公爵中還有一位杜奧公爵,與其他五人一樣幫助現在的奧克萊斯王坐上王座。
“大家都知道,杜奧家族被殺光了,很可能連一個人都沒活下來。同樣,掌管著東境的艾莉諾琳將軍也失蹤了,但她還有杜奧公爵的位置卻始終沒有被取消。”奧蘭多冷笑,“艾莉諾琳將軍的位置可以理解,她只是失蹤了,沒有明確生死,可杜奧公爵呢?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白夜隱約覺得黑暗的一角將被揭起,而現在的他顯然還不適合聽到這些內容。
但奧蘭多沒有停止。
“因為他們需要,他們需要這麽一個‘位置’,四將軍、六公爵,可以沒有人,但‘位置’必須留給他們。”奧蘭多深吸一口氣,“也許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偏偏,就是我,我這麽一個偏遠地域的小領主意外得知了一些絕對不該知道的東西。”
“是不是和陛下的血脈疾病有關?”白夜突發奇想,籠罩住整個奧克萊斯王國的陰雲源頭就是安格列所說的血脈疾病,這應該不會有錯。
奧蘭多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或許就是。我只知道,根據我線人的可靠消息,王都已經暗流湧動,而且這個‘位置’的概念也是她告訴我的。”
“究竟什麽是‘位置’?”白夜又一次聽到這個詞,看來不是奧蘭多隨口說的,而是代表著某樣確切的東西。
“結合我線人傳遞來的消息分析,我的理解是,整個奧克萊斯王國擁有十一個‘位置’,王、四將軍以及六公爵。想要從下層窺探這十一個‘位置’就是癡人說夢,而身處其中的他們依舊想要獲取更多的‘位置’。”
“杜奧公爵真實的死因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毀滅整個杜奧家族的人中,你父親也是其中之一。事情過去那麽久,真相早已不可知,但我們不妨推測一下,如果是其他十人想要更多的‘位置’呢?可事實是,即便杜奧家族被毀滅,‘位置’依舊空出來了。”
“沒有一個人成功坐上去。”白夜接話,杜奧家族是被人為毀滅的,那能做到這個的人用腳趾頭想也可以猜到。
“是的。也許是條件不符合,也許是‘位置’上的人不能再佔據另一個‘位置’,總之,杜奧公爵那一個‘位置’絕對空出來了。”奧蘭多興奮的點頭,“究竟什麽是‘位置’我也不知道,甚至這些大多是我結合線人的情報推測而出的。但至少,這個詞,這個概念,是她明確告訴我,絕對真實的。”
“那又如何?這些離我還太遙遠,況且裡面糾纏的人和事太多太多,現在湊上去就和找死沒有區別。”白夜嘴上這麽說,心裡卻是猜測,利維爾公爵選定繼承人傳遞家族秘密,是否和這個所謂的“位置”有關?
“位置”究竟有什麽作用,值得他們這麽去搶奪,這才是關鍵。
可惜,這確實和現在的白夜相差太遠了。就算雪漫境按照他的計劃發展下去,沒有三五年是絕對不可能和那幾個龐然大物競爭的。
而且還有教會在旁邊虎視眈眈。
“是太遠。”奧蘭多眼中的興奮之色逐漸消散,“我只是不甘。明明是一件足以影響所有人命運的事情,我卻只能聽故事一樣把它永遠爛在心裡。知道又如何?上層的博弈隨便一下就能毀滅整個雪漫城。你能明白麽?”
“我拚命了那麽久,從蘭多夫家族裡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子奮鬥到這一步。在很多與我同等地位的人眼中,我就如傳奇一般耀眼。可我卻知道,在真正的傳奇眼中,我根本連螻蟻都不是。”奧蘭多看著白夜,嘴上滿是苦笑。
白夜之前調查過奧蘭多的底細,這也是他願意和這位舊城主討論這麽久的原因。
這不是一名泛泛之輩,和維斯特那種草包不同。至少在過去,奧蘭多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出身一般,卻最後能在眾多候選人中脫穎而出成為雪漫城的城主,還在十年時間裡肅清了這邊的土著勢力,論能力來說確實不錯。
“只是這麽多年的舒服生活讓我也變得遲鈍了起來,我開始對城裡的事務無所謂,也不在乎曾經心底的夢想。就算我的線人不厭其煩地將王都的訊息第一時間傳遞給我,就算我推斷出了這個事情,我依舊感到無所謂。”
“讓我從睡夢中驚醒的居然是你的入侵。現在回想,我都感到悲哀,我最擔心的竟然是怕你從我手裡搶走區區一個雪漫城。”奧蘭多長出一口氣,“在我看到那個女人,那個被你豢養的魔女時,我忽然意識到,你和曾經的我很像很像,同樣糟糕的出身,同樣一開始的滿懷熱衷,也許我這麽說你會不恥和我類比。但在我的眼中,真的很像很像。”
大概是一個各方面都高配版的你。白夜心裡這麽想,沒說話。
“所以我想告訴你,抱有那麽一絲絲幻想,希望和我很相像的你能變得和我不一樣。”奧蘭多看著他,“就是這麽簡單而已,你就當作是一個將死者的胡言亂語吧。”
“我會銘記的。”白夜微笑,“不過從您的話中,我對您的那位神通廣大的線人更好奇。”
“她......”奧蘭多仿佛想起了記憶中某個身影,第一次露出真摯的笑容,“......”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那幾個詞還是讓白夜震撼無比。
“真讓人吃驚。”白夜忍不住說道。
奧蘭多微笑著點頭,然後看著他,想說什麽,最後卻依舊沒有開口。
“那麽,如您所願。”白夜掏出寒光閃閃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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