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邊偷看的曼拉心驚膽寒，三人組是通過奧登的介紹認識她的，聽說他們的身份比奧登還高的多，曼拉還以為碰到了金主。

　沒想到他們說的小事居然是這個！

　多虧這些年曼拉還見過不少事情，沒被瞬間嚇懵，不過同時心裡的欲望也開始慢慢膨脹。

　她也許不必離開雪漫城酒館。只要搭上這邊的關系，等白夜大人坐穩了城主位置，她可能可以混個酒館館主當一當。

　這可比什麽侍女好多了。

　在“啪啪啪”的肉搏聲中，戰鬥迅速進入到了白熱化，打得越久，骷髏心中越是膽寒。這個被驅逐出軍隊的小子究竟經歷了什麽，竟然在那麽短時間裡飆升了這麽多戰鬥力。

　兩人鬥得旗鼓相當，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黑皮都稍微勝過他一籌，而黑皮還有一個更大的優勢——比骷髏更耐揍。

　骷髏當然不知道黑皮在冰焰手下經歷了怎樣恐怖的訓練，那和第一軍還有開拓隊的訓練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而冰焰下手也不會分太多輕重，現在他打在黑皮身上感覺堅硬無比的肌膚，不知道被冰焰打碎過多少次。

　“要結束了。”一直仔細觀戰的湯姆輕聲說道，他沒有職業者的天賦，因此在訓練中更刻苦努力，黑皮和骷髏的戰鬥是難得的實戰經驗，他當然不會錯過。

　“真的麽?真的麽?”溫莎立即從漫遊狀態回過神來，正好看到黑皮猛地壓倒骷髏，一拳打碎了他的右臂骨頭，將他整個人壓在身下。

　“噗——”

　骷髏吐出一口血來，猙獰的臉上青筋突出，但被壓製後完全用不上力氣，只能這麽看著黑皮。

　“骷髏，你殺我家人的時候，有想過會有今天麽?”黑皮胸膛劇烈起伏著，一隻手攥緊他的衣領，高高揚起的右拳仿佛隨時都會砸到他的臉上。

　他的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抖著，太久了，他實在等的太久了。

　黑皮一直活在無力拯救家人的自責下，直到那天白夜將他送到了白夜鎮，直到他看見了冰焰。

　“你說的很對，這個世界就是以實力為尊，你打不過別人，就只能被人打，看著家人被他們凌辱。”

　“只有足夠的實力才能讓你完成自己的復仇，而實力，需要依靠自己去爭取獲得。”

　白夜的話歷歷在目，那時他讓自己拿劍刺他只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有勇氣去獲得那一份力量，幸運的是他做到了。

　“小子，你還是太嫩了！”骷髏忽然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左手猛地從懷裡掏出短刃，寒光一閃，血花四濺！

　“殺人還這麽多廢話......”骷髏獰笑著揮出短刃，就算死，他也要拉黑皮墊背，一直不用短刃就是為了這最後的一刻，眼前的黑皮眼中閃過驚愕，這讓骷髏格外過癮。

　“嗖！”

　骷髏的話沒能說完，帶著犀利風聲的鋸齒鐵箭直接從眼睛射穿了他的腦袋，高舉的短刃也無法再次揮舞，“鏗鏘”一聲，短刃掉在地上，而黑皮也從緊張狀態中解放出來。

　就差一點！

　短刃抽出的刹那他躲避冰焰攻擊的條件反射救了他一命，鋒利的短刃隻劃破了他的肌膚，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本來骷髏反手掠回的一下就會削掉黑皮的腦袋，如果沒有溫莎這一箭的話。

　“好快！溫莎是什麽時候射出這一箭的！”湯姆心中大駭，他也在密切關注著戰局，當骷髏絕地反擊時連他都吃了一驚，反應還及不上黑皮，更別說幾乎和骷髏同步去射出精準一箭了。

　他回頭看溫莎，後者哼著歌捧著酒杯，還在嗡嗡作響的長弓在就背回了身後。

　難道溫莎從一開始就比自己還要專心的注意著戰鬥?只有這樣，她才可能第一時間幾乎同步反應過來，湯姆記得冰焰說過，弓箭手還有目力訓練，優秀的弓箭手能從對方的肌肉變化看出他的下一步行動。

　湯姆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溫莎整天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卻依舊在冰焰的每次評分中遠遠甩過他和黑皮。

　這是天賦，而天賦亦是一種能力，還是最為可怕的能力。

　黑皮看著地上骷髏溫熱的屍體，顫抖的身體慢慢平複了過來，然後淚水就這樣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啊！！！”

　曼拉想要捂住耳朵，最後還是忍住沒這麽做，少年發瘋似的哭喊讓她響起了第一次被男人爬上床時的自己，就像是喉嚨裡有什麽東西不得不吼出來一樣。

　疼痛，絕望還有對未來的迷茫。

　原來強大的人難受的時候和自己也是一樣的啊。曼拉捂住心口。

　黑皮宣泄完畢，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下，又變回了湯姆最熟悉的那個老實少年。

　“叮鈴鈴——”

　五枚金幣被扔在了吧台上，溫莎又掏出五枚扔給了湯姆:“喏，這是你的份。”

　曼拉看著那五枚金燦燦的金幣，看來是給她的報酬還有賠償了。

　“哇，溫莎，我就五枚金幣?是不是有點黑心啊。”湯姆撓了撓腦袋，這家夥最近一直在存錢，不知道在搞些什麽事情。

　“哼，你又沒幹什麽。喏，小黑皮，這是你的份。下次再叫我們幫忙做這種事情，我要提價啦。”溫莎用腳踢了踢黑皮，也扔了五枚金幣給他，“走啦走啦，再不走讓冰焰姐姐知道了，我們三個都要完蛋。”

　黑皮沒動。

　“嗯?”溫莎彎腰去看黑皮。

　黑皮抬頭看她，臉上滿是歉意:“那、那個大姐頭，對不起，麻煩你們幫我來做這個破事，這個金幣......”

　他抓起地上的金幣遞還給溫莎。

　溫莎眼裡的笑意逐漸消散，然後抽出長弓狠狠砸了砸黑皮的腦袋。

　“哎呦！大姐頭，你幹嘛呐！”

　“我說小黑皮，你是為什麽要殺他?”溫莎雙手抱弓正色說道，“你是為了報仇！冰焰姐姐說我們三個人以後會是很長時間的隊友。那麽你們就是我長久的小弟， 小弟被欺負了，大姐頭幫他有什麽麻煩的?惡心死啦，還給我錢，你以為是妓女......”

　湯姆連忙遮住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和那些來白夜鎮的糙漢混久了，不知道溫莎哪裡學來的一堆垃圾話。

　“是是是！”黑皮憨笑著起來。

　“走啦走啦！”湯姆可不想繼續丟臉下去，拉起溫莎向大門挪去。

　溫莎揮舞著長弓還想說什麽卻被堵住了嘴巴。

　看著三人離開，曼拉長舒了口氣，她看了眼地上骷髏的屍體，感覺就和做夢一般。

　明明將這麽可怕的家夥殺死了，可這三人組明明還是稚氣未脫的孩子，但總有一天，他們也會長大，到那種自己不得不竭力仰望的地步吧。

　曼拉走到骷髏身側，蹲下來摸索了一陣，果然還摸出了一小袋金幣，她猶豫了下，又把錢袋給塞了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