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好像心裡什麽東西破碎了一般。

　　我，我居然才是反派?不是說好的穿越成為酒館館主，被視為災厄的魔女上門求助嗎?白夜一時間還真有些難以接受，繼承了深淵生物的吞噬血脈，繼承了第一魔女的吞噬技能，怎麽想怎麽看都是反派的專屬配置啊。

　　而且自己一開始的魔女血脈從哪裡來?細思極恐。

　　“所謂的洗禮，就是使用洗禮之石激活你身體裡的血脈力量，因為你非常特殊，從一開始就覺醒了吞噬能力，所以我始終沒有讓你洗禮去激活體內的吞噬血脈，這需要讓你自己做決定。你明白嗎，白夜！”

　　明白什麽?白夜不解，看利維爾公爵的樣子十分嚴肅，他思考了片刻，猛然醒悟。

　　“明白了?我們身負深淵血脈之人是不會被中央世界所接納的，這不是指監視者會將我們排斥在外，而是中央之門會自主排斥任何有關深淵的東西。也就是說，你和我，還有那一部分的魔女，是注定無法逃脫這次的永恆黑夜的！”利維爾公爵冷聲說道，“我們的結局只有一個，留在這裡，隨著深淵生物的降臨而走向死亡。”

　　這真的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消息。

　　在海姬那邊，白夜還以為殺掉監視者就能通過晉升通道，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當然不會去懷疑利維爾公爵他們的話，那麽海姬所知的必然不完整，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更加恐懼會死在永恆黑夜中，她認為是中央世界的人命令監視者阻止他們的進入，實際上排斥他們的卻是中央之門！

　　“那我還有選擇嗎?”白夜很快就從激蕩的心情裡平複了過來，木已成舟，他只能像下面前輩們所說的一樣，一往無前。

　　利維爾公爵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說了下去:“問題二，你的理解沒錯，這兩方確實是敵對的。但你要注意一點，永恆黑夜蔓延的不僅僅是奧克萊斯王國，是整個黯雅大陸，包括角角落落，就算是教會亦不能幸免於難。事實上，真正的教會存在於中央世界，而在黯雅大陸上的，是贖罪者和他們的後代。”

　　“贖罪者?”白夜問道。

　　“這個就讓我來回答他吧。”克拉蘇蒼老的聲音在白夜的背後緩緩響起，“我們身負罪惡的血脈，天生就有原罪，即便加入教會，也只能作為贖罪者存在。我們如此，我們的後代亦是如此，只有當罪孽根除完畢，才能重回中央世界。而贖罪的結束，就是生命的終結。”

　　“那不就是等死嗎?”白夜皺眉，這算哪門子的贖罪，人都死了，還談什麽重回中央世界，不就是等於流放到死或者無期徒刑嘛。

　　克拉蘇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方式，這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白夜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逃跑，他第一反應就是眼前的老人看破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這可是最大的辛秘，在漫漫奧術長河中，還沒有一名奧術師能夠跳躍時間長河，或是穿梭不同的異度空間。

　　理論上說，所有奧術裡，空間奧術以及時間奧術是最難也是最神秘強大的，即便是當初他在白夜鎮釋放的簡單時間奧術，也很可能是一名普通時間奧術師究其一生都難以操縱自如的奧術。

　　奧術看天賦，看理解，和努力的關系極少。

　　不過克拉蘇只是笑著，卻沒有揭穿他或是表明自己已經看穿了他，從他的神情，白夜知道至少這位教父對自己肯定沒有惡意，而他意有所指，大概也不是穿越者的身份。

　　“不過漫長的贖罪人生，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枯燥的對著福音書一遍遍抄錄，一遍遍回溯自己的罪行。教會中有最虔誠的教徒，也有最褻瀆的異端，他們穿著一樣的教袍，做著相同的禱告手勢，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內心和人性。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克拉蘇循循善誘，語氣平淡卻直入白夜內心。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自然是想辦法進入貴族們的勢力序列，燃燒石碑沒有規定人員的來歷，甚至與深淵無關的魔女亦能進入晉升名單中，那麽教會的人為什麽不可以?與其在懺悔中等死，不如跟著重返中央世界。”

　　“這便是異端，哈哈。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的教子既不會和他的父親一樣穿上公爵的長袍，也不會和陛下一樣戴上至尊無上的王冠，但他會披上最純正的教會教袍，成為執掌權杖的那個人。”克拉蘇有些許激動，眼神中充滿了欣慰。

　　原來如此，白夜總算是搞明白了，教會的一部分人大概早就和各個勢力的貴族勾搭上了，他們渴望重返中央世界，並不願意如自己的教父這般在懺悔中等待生命的終結。

　　有了這股勢力的加入，燃燒石碑的競爭自然變得撲朔迷離，不可預期。

　　在黯雅大陸的教會遍布三大人類勢力，只有裁決王國以裁決教派取而代之，但影響力依舊十分恐怖，如同聖殿堂般的存在還有兩個，分別位於人類城邦的公正之城和十二公國的空中閣樓。

　　中央地帶還有一個教會總部，一般來說，聖殿堂這種次一級機構權勢最大的便是主教，等級為IV級，而傳說中的I、II、III三個級別隻存在於教會總部。

　　那裡大概才是競爭最大的中心地帶，白夜用屁股都能猜到那些大佬們怕是分成了好幾個派系，一定有人渴望跟隨貴族血脈者通過燃燒石碑重返中央世界。

　　“正如你所想，在中央的教會總部有人插手了燃燒石碑名額的爭奪，這也是你第五個問題的答案，魔女和血脈者以及職業者算不上宿敵，但她們和教會必然是死敵，因為魔女的出現和教會一直秉持的理念截然相反。超凡的力量除了神靈，凡人是不被允許擁有的。”克拉蘇長歎一口氣，這將近兩百年的光景他見證了各個人類勢力的劇烈動蕩。

　　他眼睜睜看著聖殿堂的主教換人，看到奧克萊斯王國的動蕩重建和飛速崛起，看到人類城邦變得越來越繁榮，看到十二公國從最初的一個大公國逐漸分裂。

　　親眼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女人——

　　第一魔女。

　　“我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奧克萊斯王室還有利維爾家族就和當年的杜奧家族一樣，已經成為多方勢力眼中的大肥肉，但是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有通過這種方式，那些利爪才會一個個顯現出來，就看我們能不能一網打盡了。”利維爾公爵接口說道，“雖然我和你不能前往中央世界，但是雯，亞蓮還有海莉她們依然有這個資格。保護她們，是我們身為男人，丈夫，父親以及哥哥的職責，而這個重擔之後就會落在你的身上，只要你來到這裡。”

　　“那如果我沒有來呢。”

　　“我會帶著孩子們選擇隊伍，但是，被動的選擇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克拉蘇輕聲說道，“孩子，並不是所有人都和現在的你一樣善良。選擇加入他們，你的姐姐，你的妹妹，你所珍視的一切真的會有好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