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奇·蘭多夫?哦，我記得你。當初跟在蘭多夫將軍屁股後面的小不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非要嚷嚷著進騎士學院修行，那是幾年前來著?”格斯一拍腦袋恍然，笑著說道。

海斯利和穆勒紛紛偷笑，卡奇一臉尷尬地回答道:“格斯副團長，是十年前的夏季，您剛從騎士學院裡畢業，同期的還有我的大哥西蒙斯·蘭多夫。”

“哦對對對，十年前，我剛從哈維可導師手下拿到結業證書。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了，你這個小鼻涕蟲都那麽高大了。”格斯感慨的用力拍了拍卡奇的肩膀，他屬於皇家騎士團，直屬國王陛下統領，因此和鐵血貴族與古典貴族兩排的關系都不錯。

“小鼻涕蟲，哈哈哈，笑死我了！”穆勒實在忍耐不住笑意，對著卡奇做出一副嘲諷的表情，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種黑歷史。

“好了，各位大人，閑聊就到此為止了，我們還是說一說要事吧。”看上去溫潤和善的海斯利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低聲說，“那麽是穆勒騎士還是卡奇少爺來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我們的格斯副團長呢。”

“你說吧，卡奇。”穆勒聳了聳肩，不著痕跡的將肩膀移開海斯利的手掌范圍內。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年輕的神職人員，海斯利據說是從王都的神學院畢業，一畢業後就直接入職在教會王都總部，擔任了神官一職。

和白夜一樣，穆勒對這個教會沒有一點好感，自然也不會對這個如此年輕，前途無量的神官有什麽好感，何況他身上還有一件王都家喻戶曉的醜聞呢。那些盛傳在王都的傳聞還有一些偶爾飄蕩到他耳邊的信息都讓穆勒愈發想遠離教會。

“是這樣的，格斯副團長。您也知道，這一次我和穆勒奉陛下之命前往寒霜領地為白夜·利維爾男爵闡述封爵相關事宜，不過這一次從公爵府出來，我們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卡奇微微一笑，成功勾起格斯注意後他才繼續說，能讓這個大老粗露出好奇的神色讓他頗為受用，“我的妹妹斯嘉麗·蘭多夫和白夜一起離開前往他的封地莫利亞斯了。”

“斯嘉麗?我記得她不是在去年就過世了麽?喂，現在還是白天你們就聯合起來跟我說鬼故事麽?”格斯啞然一笑，有些不以為然，“卡奇小鬼，拿你死去的親人看玩笑可沒有意思。”

“抱歉，格斯，我們沒有在開玩笑。斯嘉麗不僅沒有死，而且她是作為一名魔女活的好好的。”海斯利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語氣一下子從溫和變為了冷酷，“聽說此次利維爾公爵還遭到了魔女們的刺殺。領頭的是一名叫做赫爾的魔女，她建立了一個名叫惡靈之眼的魔女組織，據說半年多前曾被抓進魔女監獄，現在逃了出來。”

“刺殺公爵的三名魔女分別是自稱惡靈女王的赫爾，還有早就被魔女監獄通緝的冰之雙狼，雙狼是冰狼族的，所以可以肯定，跟白夜男爵離開的魔女，卡奇少爺看到的那個女人，斯嘉麗·蘭多夫就是魔女赫爾！”

海斯利長出一口氣，這個判斷在卡奇他們還沒完全道出真相他就得出來了，無論多麽荒謬，這依舊是血淋淋的事實。

一位曾經的貴族小姐異變成了一名魔女。教會之前所傳的，魔女是邪惡種子發芽的軀乾的說法幾乎要不攻自破了。

教會的高層人員曾經信誓旦旦的和民眾們宣誓，只要信仰教會，或者本身加入了貴族籍就能夠得到智慧女神的恩賜。尤其是女性們就不會被邪惡種子汙染，異變成為可怕的魔女。

這不是教會為了愚弄平民而故意散播的言論，它被幾名大神官親口證實，甚至教皇陛下還簽了字表示認同。幾名大神官同時也是最優秀的宮廷奧術師，而教皇陛下更是一名超凡者！

他們為什麽要對魔女的真實出身加以隱瞞?甚至連內部都不松口，仔細一想四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王都民間就混入了一批魔女眷屬工會的人，他們大肆造謠魔女們是智慧女神選中的天之嬌女，被賜予了神的力量，而不是教會口中的妖魔鬼怪。

而且魔女的選擇是智慧女神欽定的，不存在身份的區別，貴族們甚至教會的修女也有可能覺醒為魔女，她們不是魔女，她們應該是神女。

這種瘋言瘋語竟然得到了一些民眾的認可，所幸王都很快就把散播謠言的人抓住公開處死了，輿論才沒有迅速擴展開。不過古怪的是，他們也發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這一點格斯最清楚，他從團長大人那裡親耳聽說散播謠言者被殘忍的刑罰逼供出來，他的主人是魔女眷屬工會的一位魔女，具體名諱不可知，但似乎是一個隱藏在貴族中的魔女。

細思恐極啊，如果那些嬌滴滴的貴族小姐也可能異變為魔女，誰知道她們會不會隱藏在王都某個勢力極大的家族裡呢?

四人又對視了下，然後穆勒他們三人把視線齊齊投向四人中資格最老也是年紀最大的格斯。

格斯撓了撓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早聽說格斯副團長是個腦袋裡都長滿肌肉的漢子，海斯利總算是見識到了，在哈利鎮的幾天他就有所察覺，此刻看到格斯還是一臉迷茫，他才算真的領教到。

“所以怎辦?”格斯憨憨一笑，“要不我回去稟告團長大人看看?”

“副團長！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穆勒扶額，心裡無力吐槽這個傻子，“你把這件事情告訴團長，沒幾天陛下就知道了。那時候讓教會怎麽下台?教皇大人他們這麽做必然有原因，陛下也應該不知情啊。”

“這、這樣的麽?那告訴蘭多夫將軍如何?他是四大將軍之一，應該有處理辦法的，而且斯嘉麗也是他的親女兒。”格斯看了看卡奇。

要不是這個三十多歲的騎士位高權重，實力驚人，卡奇真想用力給他幾個耳光清醒下，他甚至有些後悔把消息告訴這個莽漢了。

卡奇像看白癡一樣看了眼格斯冷冷說道:“格斯副團長，您覺得我父親能容忍親生女兒變異為魔女這樣有辱家族榮譽的事情發生嗎?他是堅決不會承認的，你讓我這樣說，是想讓我的父親對我感到厭惡麽?”

“啊、啊，是這樣啊。”格斯歎了口氣，對於這些貴族們的權力鬥爭他完全沒有心思去琢磨，卡奇似乎想要繼承父親的位置，那這種事確實不能由他說出去。

“所以......到底該怎麽辦呢?”格斯苦笑，然後三個人齊齊看向他，他點了點自己疑惑地問，“我?”

“是的。由您去跟教皇陛下或是某位大神官殿下說，我的職位太低，貿然說出口不僅沒有效果，會和卡奇少爺一樣陷入僵局。所以只能拜托您了，副團長大人。”海斯利微微一笑。

格斯總有種被坑的感覺。

......

當天下午，格斯他們就突然整裝出發準備回王都。雅麗朝那些被選中的少女們不住揮手，眼中噙著淚水，這些她都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這一次一半由海斯利神官大人挑選，一半是她挑選的。

她挑選的是那些和格斯關系不錯的少女，聽話懂事，去王都也應該能較快適應，受到格斯的照顧，只是突如其來的辭別還是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早點回家！格斯！”雅麗此刻也顧不得面子了，紅著臉朝他用力揮手，格斯騎著黑色戰馬瀟灑的擺了擺手，在自己的部下們面前他還是要有一副大人的樣子。

眼看著格斯一行越來越遠，雅麗總覺得他們在走向一隻惡魔的嘴裡，一步步朝著深淵而去，內心堵得難受，不詳感揮之不去。

“要平安回來啊。”雅麗雙手抱胸對著天空祈禱。

車隊。

長長的馬車車隊裡坐滿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們，她們第一次離開家鄉，內心充滿了喜悅與緊張。士兵們分為兩列守護著馬車，而格斯和穆勒則騎著高大的戰馬在隊伍前列，哈利鎮到王都還有不少的距離，不過尋常的盜賊看到這個陣勢也會掂量一下自身實力再出擊。

尤其是格斯鎧甲上的皇家騎士團標志，識貨的盜賊一定會遠遠避開。

“海斯利和卡奇呢?”格斯找來找去看不到這兩人，有些疑惑的問道，“我還想問海斯利有沒有辦法給雅麗安排一個神職呢。”

“他們似乎在馬車裡休息，畢竟不是我們這樣的戰鬥人員啊。副團長，那個姑娘是你喜歡的麽?身材挺正啊。”穆勒口無遮攔的大笑著，他和格斯關系極好，自己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時常在這種事情上調侃副團長。

格斯臉頰一紅，恨不得抄起重槍給他開個瓢:“你又欠抽了麽?我和你們這種花花公子可不一樣！對了，你不是去寒霜領地見你那個鐵哥們麽，聽說他連魔女都敢玩，這趣味倒是和王都裡的一些變態有的一拚。”

提到白夜，穆勒立即收斂了笑容。

“他啊，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選擇了莫利亞斯。”穆勒皺了皺眉，“格斯大哥，如果當一個實力遠超過你的敵人對你的夥伴襲擊，你會怎麽做?”

“遠超我的話，我第一時間會選擇逃離，就算我有殺死他的機會，我也不會動手。”格斯冷靜的回答。

穆勒歎了口氣，說道:“他果然是個瘋子啊，當時那個情況居然還能笑著拔劍去刺那個大家夥......”

格斯沒聽明白，只能摸摸頭盔繼續趕路。

某輛馬車中。

海斯利與卡奇對坐相視，海斯利微笑著說:“卡奇少爺，您確定赫爾就是斯嘉麗小姐對麽?”

“不會有錯，穆勒也看到了，真是該死！”卡奇提到這個就覺得心煩意亂。

“那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情麽?”海斯利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猙獰，“麻煩您回去後將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蘭多夫將軍。”

“誒?”卡奇猛地抬頭，海斯利哪裡還有那副在格斯面前的溫和樣子，此時的他有些陰冷可怕。

“實不相瞞，蘭多夫將軍本身是知道這件事的，您回去把消息轉述給他就好了。對了，卡奇少爺，您很想獲得蘭多夫將軍的傳承吧?很想成為新的四將軍之一，很想狠狠踩在西蒙斯的頭上吧?”

卡奇扭頭，不去看他，臉色有些差，氣憤的說:“海斯利神官！您是什麽意思?”

“哦，原來您沒有這個想法，那就當我沒說了，本來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好辦法......”海斯利愈發有些像一名惡魔，邪魅的笑著。

卡奇心裡突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問:“海斯利大人，您、您有什麽辦法?”

“從您父親那裡取得軍隊權攻打莫利亞斯！將有辱蘭多夫家族的魔女徹底從這個世界抹除。而我，也會從教會那邊得到一支力量來幫助你。當這件事順利傳到大人們的耳中，您的功績會比您的哥哥西蒙斯還少麽?”

海斯利看到他有些心動，立即趁熱打鐵:“聽說您也對利維爾公爵的二小姐感興趣，據我所知她是您哥哥的未婚妻啊。不過萬一某一天，您的哥哥不幸戰死了呢?”

“怎麽戰死?！”卡奇終於按捺不住了。

“被白夜·利維爾殺死！不自量力的單身去莫利亞斯後被殺！而您，成功復仇。”海斯利微笑著說，“這件事情您只要按照我的吩咐這樣這樣去做就可以了。”

“好計謀啊！海斯利大人不愧是最年輕有為的神官。”卡奇聽完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過我很好奇，您為什麽非要針對白夜呢?請告訴我您的目的，不然單方面獲益的合作，我是不會相信的。”

這家夥還沒蠢到無可救藥。

海斯利這麽想著，歎了口氣，故作心痛的說道:“您應該知道吧，我的妻子羅蘭，她異變成了魔女！還說自己的名字叫美狄絲！如此褻瀆智慧女神大人！罪不可赦！而她就是該死的惡靈之眼的成員之一！”

卡奇這才想起這個盛傳在王都的醜聞。最年輕的神官，他的妻子居然異變成了魔女，還以美狄絲之名在監獄裡自稱。不過最讓他氣憤的事情應該是這個吧——

喜歡玩弄凌辱魔女的白夜。

此刻卡奇看向他，眼中已經沒有了羨慕之色，仿佛他的頭頂都是新綠的，這哥們有些慘啊。卡奇還是聽說過白夜的一些惡趣味的，萬一他知道美狄絲是這位神官的妻子，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