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大半個月後,王睿終於抵達了京城。一到京城,他就皺了皺眉,發現這裡似乎很是熱鬧嘈雜。不過,他還有一堆行李要顧,也就沒空打探,為了那拉拉雜雜的一堆東西,王睿找了輛大馬車,這才終於把帶的行李都搬回家去。
不一會,他就到家了,好在家裡有齊叔齊嬸在,行李就由著齊叔搬進來,而齊嬸很快就將熱水燒好了。他舒心地歎了口氣,一解一路的辛勞,隨後,王睿洗漱完後,這才問齊叔他們,京城最近發生的事。
本以為他們都不是愛熱鬧的人,會不知情,不想,他們居然還真知道情況。聽說是周大將軍周勝凱旋而歸了,這次更是擒了敵酋,估摸著這回,西南邊境能得個十年安穩。大軍這兩天就要進城了,因為是多年來難得的一場大勝,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激動的。
王睿聽了點點頭,就先去睡了,大軍凱旋是好事,不過跟他一翰林院還未上任的侍讀,真沒多大關系,眼下,他最想做的還是先睡一覺。
第二天一早,齊叔早早就過來找他,說是大街上傳來確切消息,大軍今日就進城了。這下,王睿連瞌睡都被驚沒了,他本就是三日後才到翰林院報道的,如今既然這麽巧,他自然就沒理由錯過。
吃完早飯後,王睿隨機找了家臨街的酒樓,要了個座位,打算一覽軍中將領的風姿。其實,他本有意包下一個包廂的,不過卻因為有意的人太多了,於是在酒樓的建議下,最後是幾個人拚桌,一起佔了個臨街的包廂。
王睿是昨日剛進城,對大軍將領的情況兩眼一摸黑,而同坐的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就是原本不知道,經過這兩天市面上的消息傳播,也能知道些似是而非的傳聞。
因著大軍久未進城,等待的時候太過漫長與無聊,其中一位周姓客人,似乎是周大將軍的迷弟,此時就開始給他們這些人科普周將軍的事情,當然過程中不乏吹噓與各種小道消息。
如今能特地跑來觀看的人,多少都是對周將軍感興趣的,於是包廂裡的人,各個聽得都是津津有味。在對方的講述中,大夥對周家也有了一個的基本概念,
周家也算軍伍世家了,自周大將軍的爺爺輩開始,就在軍伍中生活。之後,周父也追隨著父親的腳步,進入了軍伍之中,不過他比自己的父親強,周爺爺只是個小兵,周父卻是個百夫長,及至周大將軍,更是上演了一代更比一代強的傳奇。周大將軍自入伍開始,就展露出了極高的天賦,他一步步走得很穩,十多年後,就成了一員將軍,又十年,成為了領軍將領,正式執掌西南軍。五年後,也就是現在,他將對面的敵軍打殘了,換來了邊境今後大概十年的安穩。
之後,周姓客人這才開口表示,他其實是周大將軍的族人,大夥聽了,都是拱手為敬,口呼失敬。人家一見,就更高興了,隨後又開始說起了周家的幾代當家夫人。周家父祖兩輩的當家夫人,其實都是莊戶人家,及至周將軍時,才娶了一位武將的女兒,當時算是聯姻,兩人如今育有三子。到周將軍的兒子輩,他的長子周韋娶了位文官的女兒,不想沒兩年,他的妻子留下個兒子,難產而亡了,之後他就一直不曾續娶。至於他其余的兩個兒子,因為年紀不大,都尚未成婚。
包廂中的眾人,正打算繼續扒拉周家的事情,結果聽到外面呼聲一片,這才知道,不知不覺已到午時一刻,大軍進城了。
打眼望去,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周大將軍,他皮膚黝黑,是個魁梧的中年人,滿臉胡須,一身凜冽,威嚴不可侵犯。而在他身後,稍退一步的地方,則是兩員小將,其中一個與他長相酷似,據說,那就是他的長子周韋。
另一員小將,名叫蕭宏,據說出身寒門。他長得極好,看上去就是個白面書生,周圍大部分的女子都是衝著他來的。王睿看了眼那些熱情的女眷,不想竟然看到了熟人,正是馮家的馮燕。她似乎是跟一群閨閣小姐一起來的,剛好在對面的酒樓上,也因此才讓他看個正著,此時她正盯著蕭宏,雙眼發亮,眉眼帶笑,似乎是認識的。
在蕭宏他們走後,其他人就沒掀起多少波瀾了,畢竟大多將領都是有了年紀的,他們自然不會是能讓花樣少女上心的人。在進城的隊伍走了大半後,人群也就稀稀落落地開始散了。
之後幾天,王睿就去翰林院上任了。然而,因為獻俘的事情,余熱未消,翰林院的人,也是無心辦公,各個都是大談八卦消息,畢竟本就是清水衙門,他們自然更有空閑了。為了讓自己從眾,王睿也打發齊叔有事沒事就去市面上轉轉,打探打探消息去。
不想還真能打聽些消息回來,別人的生活挺熱鬧的,精彩紛呈。這次八卦的中心人物正是那位蕭宏,如今的四品將軍,這會上演的,則是兩女爭一夫的戲碼。爭奪之人有二,其一就是馮燕,馮燕有過人的美貌,父親是個五品武官,雖說不高,可蕭宏同樣出生寒門,底蘊同樣不足,如此也算般配。其二,則是劉欣,劉欣是工部侍郎的女兒,侍郎為四品官,不過劉欣容貌不及馮燕。總體來說,兩女也是旗鼓相當,如今就看蕭宏的意思,不想那蕭宏卻是左右逢源,遲遲不曾定下來。
還未等大家過足眼癮,卻是馮燕率先抽身而退了,她定了親,對象則是周韋。據聞,周韋因著原配妻子的死亡,似乎認定了他就該娶個武官之女,而在偶然間見過馮燕一面後,他就向馮家提了親。馮家對此受寵若驚,馮英更是親自趕了回來,主持了自家閨女的訂婚儀式。要知道周大將可是一品要員,周韋本身也是三品官,怎麽說,都是自家高攀的,這門婚事,唯一不滿意的人,大概就是馮燕了。
這日正值沐休日,王睿想著馮家表妹的親事既然定下來了,他自然要去添妝的,於是一路溜溜達達地到了馮家。不想,他到馮家時,卻剛好碰到周韋朝外走去,據說今天是來給未婚妻送禮的。王睿無意同對方碰上,於是便待對方走遠後,這才去敲了敲門。
今日的門房,正是上回他來時的那個,一眼就認出了他,隨後更是熱情地邀請他入內,之後又指了個小廝,帶他入內見主家。然而,他們尚未到正房,就看到馮英夫婦急匆匆地往後院走去了。而帶著他的小廝,到底年輕耐不住性子,結果居然撇下他,獨自去看熱鬧了。王睿一時有些傻眼,隨後就追著小廝而去,他跟自己說,他是去提醒小廝盡責的,當然事實是,他還年輕,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不願錯過任何熱鬧。
結果,他剛進了院子,就聽到了房裡傳來尖銳的叫聲,“我憑什麽要嫁給別人做繼室?我跟宏哥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我該成為他的嫡妻的。”
隨後傳來的則是馮英的聲音,冷酷而無情,“可他卻不願娶你,你跟了他一個月,他都不曾說過要娶你,你還不死心嗎?若他當真顧忌著跟你的情份,又怎麽會拖了這麽久都定不下來?”說著又頓了頓,帶著幾分歎息,“認命吧,是你們之間沒有緣分。”
這話一出,立馬響起了一片哭聲,聲音很是悲苦。
聽到這,王睿再也無心聽下去了,他拉著那個帶路的小廝,趕緊第一時間退回前院去。這要是不小心被人逮著,可就尷尬大發了。而那個小廝這回才知道怕了,他小心翼翼地表示,希望他們倆進後院的事情,誰也別說出去。 王睿巴不得呢,立馬就同意了。
那小廝一高興,又說了不少無關緊要的八卦,比如後院的另幾個小姐,因著沒有足夠的嫁妝,如今很是愁嫁,當然還有對大小姐的嫉恨,再比如,她們曾因為下人的一個不周到,硬是鬧到老太爺跟前尋求公道,可惜次數有點多了,搞得老太爺也很心煩。
他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後,他們才終於等到了馮英夫婦的到來。看到他們的興致都不高,王睿也不想惹人嫌,於是他趕緊上前表明來意,他是來添妝的,隨後就遞上了他的禮品。他準備的,其實是一些藥材,左不過是上百兩銀子的花銷,作為遠親,也算過得去了。
王睿添妝後的三個月,馮燕就正式嫁入了周家。之後,周大將軍已經返回邊疆,鎮守一方,倒是周韋如今在京城任職。又三個月,表舅馮英官升一級,成了從四品,倒是表妹馮燕似乎跟娘家有了隔閡,等閑不願回娘家。
這邊,兩女追一男的事,算是落下帷幕了。王睿不知道的是,京城中還有另一個八卦,那是兩男追一女的,只是裡面涉及的人,都是巨頭,沒人敢妄加評論。而此時的王睿,就更不會知道,他將來還會被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