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在馬車上了,他還能聽到馬車的軲轆聲,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又痛又餓,“嘶”。
“醒了?”左側傳來父親威嚴的聲音。
說意外也不算太意外,既然父親都找過來了,他自己也知道沒那麽容易說服父親的,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藥暈了。他雖然知道,父親很有些有本事的朋友,可卻從不知道,連這些他爹都能弄到手。再來,他學了大半年的醫,竟都是白學的,一時心裡很是懊惱。
父親拉了他坐起來,隨後又遞給了他幾個窩窩頭,顯然這是知道他餓了。他接過這窩窩頭,看了他爹一眼,心中卻暗道,他爹這是火氣還沒消呢,所以別說包子,就是饅頭都沒他的份,只能啃這乾巴巴的窩窩頭?
這些想法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餓得急,就急吼吼地吃上了,結果沒幾口就噎著了,虧得他爹立馬把水給他遞上了,還罵了句,“你多大人了,就不能長點出息啊?”
他接過水就往嘴裡灌,結果又給嗆著了,直咳了好幾聲,他爹看著都急了,趕緊拍了拍他的背,結果又拍到了他的傷處了,他直皺眉,“嘶,疼。”
王鵬這會才想起來,大郎昨天剛挨了一頓,這會還沒好呢,張嘴又罵了句,“活該”。
大郎雖然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可打都打了,如今也沒必要爭辯了,緩過氣來就問道:“師傅那邊?”
王鵬知道他問的是什麽,答道:“我跟他說了,我是來接你回家的,還給他留了地址,順便還幫你把束修也交了。”
“哦,那就好。”聽完,大郎就松了口氣,有交待就好,這邊的事情也算是了了。
“呵,知道擔心你師傅,當年怎麽就沒見你擔心你爹?”王鵬語氣不善地掃了他一眼。
王睿勉強提了提精神,還是覺得渾身無力,“爹,我有留信的。”
王鵬提到這,更是來氣,“你倒是好意思說留信了,就輕飄飄一句我走了。”
“那至少也代表我不是失蹤的。”大郎不願糾纏這個話題,說著頓了頓,接著道,“爹,我當年就說過了,我跟婉姨和不來,你又何必找我回去呢?而且既然有了小弟,好好培養就是,給他找這麽大的兄長回去,合適嗎,挨欺負了怎麽辦?”他似笑非笑地對著父親說道。
“行了,你是長兄,他真有不是,你大可教訓。”王鵬對他的試探不耐煩了,“他是庶子,你可以大度一點。”
“庶子?”這會大郎是真疑惑了。
“我納了你婉姨為二房。”王鵬這會才反應過來,大郎為何死活不願回家了。
大郎這會是真意外了,那女人可真是能屈能伸啊,隨後將身子又坐直了點,“她居然肯?”
王鵬不以為然,“有什麽好不肯?銀錢的魅力,不是誰都能抵擋的,更不用說,她們母子都吃了上頓沒下頓了,骨氣尊嚴算什麽東西?”
大郎點點頭,“好吧,我會盡量跟她和平相處的。”他爹已經退了一步,他就不能再不依不饒了,程婉成了妾,這已經是父親對他的交代了。
“你也不用勉強,妾就要有妾的規矩。”說白了,就是得到後沒那麽稀罕了。
如果說程婉是他多年的念想,那麽王睿就是他多年的心血,念想是虛的,心血卻是實的,當年也就是不曾得到的無限拔高罷了,要不是大伯母推波助瀾,根本不會弄到那份上。王鵬在大郎走後,就深深地恨上了他大伯母,事實上,大郎失蹤越久,
就恨得越深。他們現在基本斷了聯系,哪怕彼此是近鄰,血緣也親近,可再親,還能親過他兒子不成?哪怕程婉,如今都不敢提起大伯母了。因為有一次,她想為大伯母說情的時候,王鵬發了火,直接來了句,“舍不得你姑姑,就滾回你姑姑家去。”打那後,就再沒人敢提了。 “當年婚禮取消後,你娘她們也接回來了,如今好好地當著她的當家夫人呢。”王鵬講述家裡其他人的情況。
王睿聽著卻納悶了,“既然把娘她們都接回來了,為何還要把她納進門?”既然接回來要好好過日子了,又何必納個前任未婚妻為妾,讓大家夥都不自在呢。
王鵬意外於大郎的問題,隨後更是轉身面向他,一臉不解道,“大郎,當年我還納過趙氏,你不也接受了嘛?”大郎啞然,這讓他怎麽說,說他就是跟程婉過不去嗎?他微抿了抿嘴,可就是這個人,逼得他不得不離家出走的,他現在想起來還恨著呢。
王鵬見了,試圖說服他,“大郎,對人到中年的我來說,子嗣遠比女人重要,可是大郎,若能兩全其美,我是不會拒絕的。程婉是我年少時的夢,所以當你伯祖母說,她願意給我當妾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大郎被這份理所當然震住了,此時,顯然只能沉默。
王鵬接著又問起了大郎的近況,“怎麽成為學徒的?”如今大部分人都是敝帚自珍的,當學徒可不容易。
昨天他從村裡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今天一早更是要趕車,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也就沒細問,陳大夫話裡的意思就是,那時是他們找了王睿幫忙的。真實情況雖然不清楚,但學醫總是真的,於是他倒是把束修替大郎交了,給了足足一百兩,想著大半年而已,怎麽也應該不虧欠了吧。
王睿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隱瞞的,直接就說了,“我在打獵的時候,救了采藥的師傅,後來機緣巧合,就跟著他學醫了,如今也有大半年了。”
大郎以前可從沒學過醫,王鵬想知道,換跑道的結果怎麽樣,“都學了些什麽?”
對這話題,大郎顯然就不那麽自信了,“至少草藥都會認了,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能治治,醫書也隨我翻。”
王鵬聽了吐槽道,“我看他是想找個采藥的吧?”心裡直嘀咕,自己是不是給錢給多了,不過隨後想想,又覺得算了,至少給多了比給少了好,這樣才不會欠人情。
大郎笑笑沒說話,父親其實說對了,至少最開始還真就是為了找個采藥的。不過,就算師傅是為了找個采藥的,最後佔便宜的還是他,更不用說,後來師傅也的確教了他醫學入門了, 這也就夠了。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王鵬隨後又想到了劉岩鎮的事,興致勃勃地問道:“對了,劉岩鎮的事情,你知道嗎?就是方家的獨女方圓的事情。”王鵬前段時間可是跑到劉岩鎮找兒子的,雖然人沒找到,但八卦消息倒是聽了不少,如今打算跟大郎分享一下。
那位方圓小姐是家中獨女,有意招贅,後來聽說看上了個店小二,不想人家居然拒絕了。方家有意要讓那人走投無路,讓店家開除他,等著那店小二求上門,結果卻一直沒等到。等幾天后,他們去找他的時候,人居然已經失蹤了,那位方小姐更是傷心地痛哭了一場。
不想王睿一聽,眉頭都皺了起來,“爹是說那個花癡女?”
花癡女?這稱呼夠稀奇,“怎麽你見過?”不然這稱呼從何而來。
大郎語氣滿是厭煩,“何止見過,自打見過一回面之後,她就天天跑到店裡來,最後更是被她攪得生意都沒法做了。”
王鵬好像聽到了什麽內幕,“等等,你是說,那方圓纏著的人,是你?”
王睿跟他爹之間一向沒什麽秘密,很自然地答道:“對啊,最後還搞得我灰溜溜地跑掉了。”
王鵬眼睛眯了起來,看別人熱鬧,跟自己兒子被纏上,那可完全是兩回事。此時,他心中已經想著,什麽時候該好好回敬方家一場了,別以為他不知道,若不是大郎跑得快,方家指不定就要動用強硬手段了。雖說這種事,他也不是沒乾過,可看到別人,打算用到他兒子身上,他隻覺得絕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