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想著離院試也不遠了,王鵬生怕再出點意外,乾脆也就不回家了,父子倆早早一起去了省城。這回,王鵬吸取教訓,給他租了個獨人獨院的,省得又被什麽人給算計了,畢竟大郎的成績還是挺招人眼的。
在省城的日子,王睿也終於見識到了王鵬的強乾,連歷屆考題都弄到手了,還有什麽生僻題解析,準備了個十成十。看著王鵬的態度,王睿也被帶動著投入了十二分的努力。之後,王鵬看時間還早,又想著自己生意上的事已經催得很急了,於是決定院試前再過來。臨行前,叮囑大郎一定要好好念書,不得懈怠。
沒想到,王鵬十天后又來了,還捎來了二郎,說二郎是來給他跑腿的。顯然,王鵬對府試的事情,還是心有余悸,想著就是再有同樣的情況,有二郎在,也可以讓大郎脫身的。
其實,王鵬本來是沒想到二郎的,畢竟還是個孩子,他是打算自己再過來的。是二郎主動來找他,說是父親忙,他也長大了,可以陪考的。王鵬看他心誠,想著那就去吧,多個人跑腿也好。
王睿對王鵬的要求沒法拒絕,只能接受二郎留下。
父親剛走,二郎就對他惡意滿滿地道:“是不是意外我會到來,自從知道爹寵你的原因後,我就知道怎麽做了。要是你考砸了,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麽體面,你說,到時父親又會怎麽對你呢?”說到後來竟還帶著期待。
大郎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還是先想想,真考砸了,父親到時會怎麽對你比較好。”他爹可是從來都擅長遷怒的,真考砸了,他是沒好下場,可二郎一定比他更慘。
二郎楞了下,終於想到了這點,臉色大變。大郎看他變臉,更是樂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怎麽就不會讀書呢?”不會讀書,知道了他受寵的原因也沒用。
大郎一瞬間擊中了二郎的痛處,二郎臉抽了抽,咬牙道:“也沒見你多好過。”
是不好過,可此時不是示弱的時候,於是大郎平淡地接了句,“能讓你羨慕就行了。”
確信二郎不會蠢得乾出什麽事之後,王睿就去書房讀書了,院試要真出問題了,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這跟平常可不一樣,他惹不起暴怒的父親。
按說,二郎不會讀書,會引起王鵬的同病相憐。可事實上,王鵬不怎麽喜歡二郎,在王鵬看來,二郎不僅長得像錢四娘,心胸氣度也像錢四娘,又不是他那種強乾型的人物,只有幾分小聰明罷了。再說,不會讀書就是像他了,說不定還是像錢氏,想錢氏祖上三代都沒有一個讀書人,不像她像誰?拿二郎跟他比,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他要是像二郎一樣沒本事,早就一邊老老實實地窩著去了,又豈會覺得自己明明是能乾人,偏偏考不出來,不忿了那麽多年?!
相比較而言,只有大郎才是像他的,首先長得就跟他神似,其次,大郎的過目不忘,也是來自於他的,據說,他的曾曾祖父就是個過目不忘的,那也是他們家最鼎盛的一代。再來,在能力方面也像他,從不是一個庸手,哪怕大郎從不敢在他跟前耍手段,可他也是了解這個兒子的。也是因此,他才敢將二郎帶來,他相信二郎在大郎手中,走不了一個回合,就會變成一個聽話的小書童。
這天過後,二郎果真沒敢做什麽,幾乎真成了他的書童。
鴻昊二十三年,六月初
院試正式開考,王鵬在家裡實在不放心,到底還是在考試前夕趕來了。
在考場外,王睿還意外地碰到了秦昊,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看著就惹人厭。對方顯然也是知道他的,衝著他直哼哼了幾聲,讓他皺眉不已,他身旁兩位一起從縣學過來的同窗,對此也很氣憤,直罵秦昊真是太沒風度了。
院試第一天,倒是挺順利的,題目並沒有太多的新奇,基本都是他會做的,做得認真仔細一點,也就順理成章了。同去的大家夥,也都感覺考得不錯。
第二天的時候,居然碰到跟歷年考題相似的一個題目,他心中大呼老天保佑,老爹太能幹了,這回是賺大便宜了。
而第三天,又碰到了一些算術題,這點別說對前世的他,就是單單前段時間被老爹教過算帳本的那水平,也就夠用了。事後,跟父親說起時,父親覺得自己真有先見之明,後來,就更樂意帶他參與實務了,當然這是後話。
這邊,三天考完後,他是真覺得自己賺大了,成績可能會很好。事實也的確如此,張榜時發現,他居然成了案首,秦昊看了臉都氣綠了,這回他還是第三名。事實上,他們尚台府的成績向來不算好,以前基本上就沒得過案首之名。若是按以往看,秦昊是真可能成為他們府成績最好的一個的,可誰讓他運氣不好碰到王睿,而王睿又運氣爆棚呢。
在看到成績,又接到喜報之後,王家一家子終於心滿意足地回家了,與此同時,他也接到了府學的邀請函,下半年可以去府學報道讀書了。
回家的路上,王鵬更是拍著他的肩,大發感慨,“睿兒,你終於走出了第一步,好好好。”他的堅持與付出,總算是有價值的,在此之前,哪怕再告訴自己,要相信大郎,他也總會有種空中樓閣的不真實感,如今這秀才功名才算是真實的拿到了手中。
半月後,也就是六月末,他們到家了。自他們歸家後,王家就開始散漫撒錢,四處宴客,忙碌了好幾天才算完,王鵬更是興奮地好幾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好不容易才結束宴客,這日,大郎跟王鵬提議去謝師,王鵬欣然同意。
他們先去了縣學,對那些給予過幫助的夫子,一一拜訪過,表達了感謝,並奉上了豐厚的謝禮。之後,王鵬又帶著大郎去了主簿家,說是當初能進縣學,全賴主簿成全,並奉上厚禮。這回的主簿,顯得意外的客氣,對他來說,大郎作為秀才,已經有資格跟他對話了;若是再加上是案首的身份,那更是前途無量,這麽一想,自然就客氣得很。隨後,主簿更是肉痛地拿出了二十兩銀子,送給大郎當賀禮,王鵬開始以為他是客氣, 一再推拒後,居然發現他是認真的,真收下時,王鵬自己都有些錯愕。
出得門後,王鵬對著大郎說道,“睿兒,要好好上進。”王鵬雖然知道,大郎有了功名後,主簿的態度會變,卻也沒想到人家那麽拉得下臉,居然還會送賀禮,要知道主簿貪財之名,可是全縣城皆知的,想著也不禁搖了搖頭。
第二天,他們父子又去了鎮上的書院,是去感謝姚院長當年的教誨。
此時已然放假,去鎮上書院的時候,父親買了一堆的謝禮,他對著姚院長說道:“多謝院長多年的教誨,睿兒如今成了廩生了,哈哈哈。”說到後來,忍不住笑了起來。王睿在一旁,也跟著對著院長鞠了一躬,“多謝院長栽培。”
姚院長聽著笑道:“好好好,十二歲的廩生,多少人羨慕不來。”王睿本是他的得意門生,如今有所成他自是非常高興,當然啦,考上了還能記得過來看他,就更值得高興了。
王鵬聽著也笑了起來,這幾天他天天都在笑,一輩子都沒笑過這麽多。
說著說著,倒是姚院長先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來慚愧,你家二郎,學業一直沒什麽長進。”二郎進書院,也有一年了,當初知道兩兄弟差這麽多時,他都差點以為是搞錯了。
王鵬直接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沒事,龍生九子,各個不同。對二郎,我並沒有像對大郎那麽大的期望,別目不識丁就行,別的我不強求。”
這事揭過後,大家就沒什麽心理壓力了,兩人更是互相誇讚,淺酌微醺,最後才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