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睿過著小日子的時候,不想他時常找人盯著的趙吉居然動了,以一副舊態複萌的架勢。這次還是銀樓,還是以前的伎倆,而因為他的監視,幾乎算是被逮個正著。
原本他都打算好了,再監視個幾個月,要是人家不搞小動作,他就把人都撤了,結果他倒是高看人家了。王睿一邊心下煩躁人家死性不改,一邊又詭異地覺得他們真會找時間,沒在他前段時間忙的時候來添亂。若不是他們這會又出來鬧事了,他都想給人家發個好人獎了。
他不知道的是,趙吉那邊開始動作,還真是跟他的態度有關。他前段時間忙著春耕的事,人手就不是很足,所以這邊說是監視吧,卻也是有一天沒一天,後來人雖回來了,可似乎因為慣性,到底不像最初看得那麽嚴了。而趙吉見了,就覺得他大概不怎麽想管了,於是對手下的管制就松動了些。誰知出門沒看黃歷,剛一動作,竟是被逮個正著。
事實上,能被逮個正著,這還真不能說是個巧合。這些年來,銀樓雖然沒搞出過人命,可元氣大傷的人家還是有的,而這次事情,正是其中一位林姓苦主的傑作。說來,他自己倒不是不想討公道,而是他的事已經了結多年了,如今就是想要討公道,手上也沒有了證據。甚至在當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也是近年來,這樣的事聽多了之後,他才覺得自己應該也是被陷害的。
他自己的公道雖然討不回來了,不過若是能讓銀樓倒霉,怎麽也能出一口心中惡氣。所以,這次看到有這麽個機會,他自然是要伸手推一把的,這不,王睿派的人剛到門口,結果人家的陷害正當時,算是目睹了全過程,當下就被帶到衙門來了。
既然是被當場逮到的,王睿自然沒有輕輕放過的道理,不然人家還當他派人去監視這事,是在作秀了。不僅如此,他更是要求公開審理案件,畢竟他都表態這麽明顯了,趙吉他們還能被逮個正著,可見素日有多囂張,當然這也說明,人家不把他當回事。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
甚至為了聚斂人氣,在開堂的前一天,他還特地安排人去宣傳了,畢竟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巧地被逮個正著的,若是下回沒人看到,那倒霉的或許就是另一個苦主了。他想著,與其如此,不如將銀樓的名聲搞臭,還省得別人不知情,又一腳踏進去。再者說了,最好是宣揚得人盡皆知,趙吉的身份還是有些麻煩的,知道的人多了,就省得回頭還要跟知府扯皮了。
而開堂前,趙吉其實一直在找人給他遞話的,說是希望事情能夠私了。不過,王睿並不同意,他傳話給趙吉,除非趙吉願意將那些暴利的產業,遷出燕山縣,不然開堂的事情,不會更改。在他的調查中,那些暴利的產業中,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惡性事情發生,只不過眼下沒有證據,並不能如何。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這些產業能夠易主,還省得他得時不時地盯著。
然而,趙吉也不傻,他出面阻止,是希望少點虧損,而遷走產業就不是小虧損,而是巨虧了,這種蠢事,他當然不會乾。最後,他咬咬牙,決定不管了,甚至開堂時都不露面,由著堂審判決,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心下也有盤算,想著頂多銀樓以後的生意毀了,反正他還有其他的生意在,很快就能賺回來的。
按說這燕山縣就在知府的治下,知府要是發話了,這邊總要給面子的,可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府說是姐夫,其實並不是什麽嫡親的姐夫,只是遠房堂姐夫。不過因為他本人善鑽營,
會討好人,外加每年大筆的銀錢奉上,一來二去地,知府才會默許了他這個小舅子的存在。別看他在外頭,言必稱姐夫的,可事實上,到了知府面前,他從來就不叫姐夫,隻稱呼知府大人。而知府對他這稱呼,也很滿意,顯然是不願跟商賈論親戚的,尤其還不是正經親戚。人家知府,其實是有正經小舅子的,不過在外頭,他的名頭倒是比對方更響,想到這,就對自己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嘲笑誰。可他做生意的,還真需要披著這麽張皮,而知府看在大筆銀錢的份上,亦從不曾反駁他這個小舅子的身份。
而他們這樣的關系,平時抖抖威風可以,可真到關鍵時刻,被舍棄那也是分分鍾的事情。所以,他才會仗著知府的威名,卻四處結交當地的官員,畢竟只有跟他們處好了關系,讓事情還沒到知府那,就已經給擺平了,這才是他的本事。
知府雖然不會給他幫什麽忙,但誰要是讓他生意大虧,以致影響到知府的收益,到時被知府記上一筆,這種事也是有的,也正是這些人的存在,他才會風頭大盛。
王睿看他不肯將那些產業遷走,心裡很有些失望,趙吉是個喜歡踩線的人,將來怕是還有的磨。
不管如何,第二日,案件審理如期進行,一大早堂前就已是人頭湧動。
其實案件本身並沒有疑點,還有當場的目擊證人在,判決很快就下來了。銀樓涉嫌訛詐,賠付二兩銀子給對方,隨後,大夥就都散了。隨之擴散的,則是銀樓的惡名,幾乎是一夜間,銀樓的客戶都跑光了,而更糟糕的是,有些窮人,特意跑到銀樓去,就等著被銀樓訛詐,到時,好白得幾兩銀子。於是,不到一月,銀樓就關門了,很快鋪子也被賣掉了。
對此,趙吉心裡卻是堵著一口氣下不去了, 他到底順風順水多年,突然被人駁了面子,尤其店鋪關門後,更是越想越惱。後來,趙吉更是惡向膽邊生,對下面的人說道,一切照舊,顯然他是打算跟對方徹底杠上了。而他杠上對方的底氣,自然是因為知府。對於讓知府幫忙這一點,他其實還是有點把握的,畢竟這麽多年的相處,總能摸透知府的幾分脾氣的。
這邊,趙吉的話說出去沒多久,他名下的賭場就出事了。賭場有人抽老千被抓住了,於是當場就被打斷了腿,他們碰到官府中人,那也是半點不回避。於是,王睿派出門巡視的人,除了傷者被送到醫館外,其他人都被押到縣衙去了。
結果縣衙還沒給出處理結果呢,趙吉倒先來了。他似乎想讓對方知道,什麽是無能為力,於是張口就說,這是賭場的規矩,這些都是約定熟成的事情。王睿聽著更惱了,什麽規矩不規矩的,總之任何規矩都必須在律法之下。回頭,他找刑名師爺一商量,動手的幾個人,直接被判了刑,連帶著賭場都被要求追究連帶責任,整頓完之前,不準開業。
趙吉拿著這份結果,就跑府城找知府去了,結果也不知怎麽跟知府那邊溝通的,反正最後,他把一些暴利的產業都關了,隻留下了農莊,之後,他自己也離開了。
經過趙吉的事後,王睿的聲名倒是開始叫響了,他這算是打敗地頭蛇了。如今,大家夥都知道縣令是個有背景,哪怕是知府的小舅子,那也是要避讓的。解決了這事之後,王睿又重新清閑了下來,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