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鮑帥久久不語，肖華說道:“我剛剛講得很明白，你應該也聽出來了，你的存在大概算是一個異數，對‘涅槃’計劃很重要。

　之前給你提的條件僅僅只是拋磚引玉，就像我剛剛說的，你可以提條件，只要不是摘星攬月，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好好考慮。”

　齊局長笑呵呵地插口道:“小夥子，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嘴邊都掛著夢想，但這輩子卻過得庸庸碌碌，因為實現夢想不僅需要努力，更需要機遇，像‘涅槃’計劃這樣的機遇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你可要想清楚啊。”

　“如果加入‘涅槃’計劃，我需要做些什麽?”

　鮑帥一臉嚴肅地問到。

　肖華似是早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連忙說道:“你的工作會持續深入，視計劃的推進情況而定，最開始的時候主要是幫助科研人員探索變異的秘密，還有就是訓練一支由志願者組成的變異隊伍。”

　鮑帥臉色一變:“您的意思是，讓我變成供人研究的對象?”

　肖華笑了起來:“看來你對‘涅槃’計劃還有些誤解。其實經過這麽多年的研究和準備，國家也掌握了一些變異體的情報，如果只是想弄到一些試驗對象，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而你存在的意義也絕不會僅僅只是當個小白鼠那麽簡單，我剛剛的意思是讓你作為研究人員，參與到對變異體的科研項目中去。

　畢竟只有你親身體驗過變異，能夠把握住其他研究人員容易忽略的關鍵。

　當然，我不否認這中間可能會對你的身體樣本進行一定的檢查和研究，不過你要明白，變異畢竟是摸著石頭過河，風險很高，這樣的研究對你也是很有好處的，說不定能為你的進化提供一定的參考，或是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

　鮑帥點點頭，肖華的話說得很誠懇，而且看似沒有拒絕的理由，可聯想到大偉的那番話，他越是這樣說，鮑帥的心裡就越沒底。

　如果綜合幾方的說法，鮑帥大概可以得出一個相對全面的結論。

　變異體和人類一直在進行著危險的博弈，他們相互忌憚，又相互試探，都想找到能夠打破平衡的關鍵點，於是便催生出各種各樣的秘密計劃。

　假如大偉說得有一半是真話，那麽他的出生和成長大概和這些計劃脫不了乾系，而且一直受到變異體的關注。

　可奇怪的是，他的存在如果是由國家主導，又為什麽會變成某個強大變異體的試驗體?

　從補全基因那次幾個大佬的對話當中，他隱約明白那個試驗的目的是為了打破某種枷鎖，看來大概變異體組織這麽多年隱忍不發，一直在醞釀的秘密就跟所謂的枷鎖密切相關。

　那麽國家在這場試驗當中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呢?

　在鮑帥看來，變異體組織應該和各國政府一樣，絕不是鐵板一塊，那麽在對立之外，有些國家會不會跟變異體組織攜手合作?

　針對自己的試驗有沒有國家的影子?

　如果有，那麽國家應該早就知道了他星獸的身份，他們又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呢?

　這一切仿佛一個巨大的陰影，裡面滿滿都是陰謀的味道。

　不知道誰能信任，不知道那句話才是真相，鮑帥終於深深地體會到了“世界之敵”的孤獨。

　在這樣的情況下，加入“涅槃”計劃無疑是查明真相的絕佳機會，但是同樣也可能是跌入深淵的開始。

　特別是他的身上還藏著星獸的秘密，這個秘密決不能見光，否則很可能引來那些強大的變異體。

　這就注定鮑帥不能讓任何人研究他的身體，其實僅此一項就已經堵上了他加入“涅槃”計劃的大門。

　但是他又不能這麽草率的拒絕，不然說不定會被采取什麽強製措施……

　思索良久，鮑帥突然深深地歎了口氣。

　“兩位領導，說實話你們提出來的條件很誘人，我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何況就算不看這些條件，我也很想加入‘涅槃’計劃，為國家甚至全人類做點貢獻。”

　聽到鮑帥這樣說，肖華和齊國軒的臉上頓時浮現喜色，但他們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便聽鮑帥話鋒一轉。

　“但是，我兩個月前才剛從大學畢業，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我和同齡人一樣，內心充滿了糾結和彷徨。

　“涅槃”計劃身系國家乃至全人類的安危，我怕我做不好，也擔不起那麽大的責任，所以……”

　“你不用有那麽大的壓力，其實‘涅槃’計劃……”

　見鮑帥就要拒絕，肖華連忙就要開勸，鮑帥卻擺擺手。

　“肖將軍，您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是想要拒絕，只是想請您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這件事乾系太大，也太突然……”

　肖華與齊國軒對視一眼，齊局長笑了起來。

　“小夥子顧慮得有道理，考慮考慮也是負責任的做法嘛。

　我女兒前些年考大學，光是選那所學校我都糾結了大半個月，何況是後半輩子的人生選擇?要人家一下做決定的確是倉促了一點。”

　和齊局長的樂觀不同，肖華沉思不語，似乎在權衡著其中的利弊，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齊局長拍了拍肖華的肩膀。

　“你這人就是這樣，做事太硬，這樣不好。

　我看要不這樣，正好老唐參與‘涅槃’計劃，我這邊也正缺人手，鮑帥就先留在特調局，專門負責調查和變異體相關的案件，一來給他點時間好好考慮，二來也可以和‘涅槃’計劃有些接觸，大家再互相了解一下，過幾個月再做選擇，這樣行不行啊?”

　“這……”

　肖華眉頭一皺，似乎有些意動，又有些猶豫。

　齊局長笑道:“就這麽決定了，最近我們正想成立一個新部門，專門負責與‘涅槃’計劃對接，調查變異體的案子，我看就由鮑帥來負責吧。”

　鮑帥一愣:“這……齊局長，我還只是個輔警，也沒什麽經驗，怎麽能負責這麽重要的部門?”

　齊局長搖搖頭:“怎麽不行?你在滇西就做得很好嘛，獨當一面沒有問題的，何況開國的時候，很多像你這麽大的人都已經帶兵上戰場了，你不會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吧?”

　望著笑盈盈的齊國軒，鮑帥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知道這大概是他們能做的最大讓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拒絕。

　其實鮑帥對這樣的安排十分滿意，既進退自如，又能跟“涅槃”計劃保持一定的聯系，方便他弄清整件事的真相。

　假裝猶豫一番，鮑帥重重地點了點頭。

　“行，謝謝領導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

　“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就要有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肖華，你看這樣安排怎麽樣?”

　說著，齊國軒又望向了肖華，他思索片刻，有些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那好， 就這麽說定了，具體的事情等過幾天我們再詳細講，跟我們兩個老頭子說了這麽半天，你也累了，去找老唐吧。”

　齊國軒和鮑帥握了握手，將他送出了辦公室。

　等確定鮑帥走遠，齊國軒突然把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笑道:“我這出雙簧唱得怎麽樣?還算自然吧?”

　肖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個官油子，一副和稀泥的嘴臉，哪還有當年的正氣?”

　聽他這樣說，齊國軒也不惱，仍是淡淡地笑著。

　“我就是好奇，為什麽上面一定要把他留在特調局?”

　肖華說道:“原本也沒指望他一次就能同意加入‘涅槃’計劃啊。”

　“哦?”

　齊國軒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認真地問道:“對他，上面到底是怎麽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