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0日星期六,多雲轉陰。
黑雲壓城城欲摧,暴雨將至。
爸爸媽媽把韓粟送到了客運汽車站,w市開往省會h市的客車將在10點發車。他精神抖擻的望著車窗外的人和物,臉上堆積著幸福的笑容,笑容的背後需要付出,這一去恐怕就是黑暗狂潮,叩響地獄之門。
他依靠著車窗,耷聳著眼皮,大巴車緩緩的駛出了客運站,手機上顯示的是伊雯發來的信息,很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是爆炸性的信息:保安遭到持槍女子的冷暴力恐嚇,被迷昏在監控室內,女子面貌不詳,被刪掉的監控即將浮出水面,速回。
滅口王糾的凶手是一名女性,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兩個女人的面孔,接著聯系移屍的真相,虞經理和崔總經理,究竟誰在說謊呢,答案已經一目了然了。
一個月的持續高溫終於有所緩和,天色陰沉的可怕,如一隻無形的手掌遮天蔽日的壓下,知了沒有了歡唱的興趣,行人如雨後竹筍般的冒頭,大家似乎絲毫不在意天氣預報的暴雨,無限期待的參與在夏日狂歡的生活中,夏季高溫多雨的感覺這才初露鋒芒。
“要下雨了。”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眯著眼睛眺望著天穹,目光逐漸深邃,天仿佛要黑了。
小老兒模樣的年輕人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他雙眼空洞無神的望著天邊黑壓壓的烏雲,或是一動不動的注視折疊方桌上淺藍色的漱口杯,希望能夠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要是能夠集中注意力想起某件事情那是最好的,可惜他自己做不到。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裡,年輕人消瘦了不少,兩眼深深凹陷布滿了血絲,像是通宵苦戰到了天亮,實際上也並非如此。他每天窩在出租屋內寸步不離的守著破舊的風扇,照常吃喝照常睡覺,可是每到深夜,眼睛一閉上就是那個黑乎乎的槍口指著自己,不免驚出了一身冷汗。那個黑乎乎的槍口似乎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只要胡思亂想就會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魔音貫耳。
“砰”
年輕人的瞳孔陡然一縮,身子驀然一怔,眼神略有呆滯的望著前方,嘴裡一直念念有詞。
“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
他用力搓著自己的臉龐,嘴角狠狠地抽動。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年輕人魔怔的笑了,詭異的揮動著自己的雙手,他在狹小的房屋內踱著步子,眼神渙散仿佛被人勾去了魂魄。
音頻陸續接收中,另一端的監聽耳機內,伊雯一個人立在窗口,挑開窗簾往外觀看,臉色不免有些難看,不過更多的則是納悶不解。自從張朝安向警方透底了以後,沈隊在分局召開了緊急非正式會議,考慮到張朝安問題的特殊性,並不排除他隱瞞事實真相的可能,先將其監視控制起來,接著從其他方面尋找突破口證實。現在他就一直處在了監視范圍內,這幾天張朝安的行為舉動太反常了,嘴裡一直念念有詞的含糊不清,有時在自言自語,有時又在低聲奮力的遏罵,似乎有些瘋狂,有些白癡,有些魔怔,實屬詭異。
“她來了,她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伊雯在心裡默念了幾遍,不禁暗道:“他已經想到凶手是誰了嗎,還是說他瘋了?”
她自顧的搖了搖頭,一時間猶豫不決,撥通了紀樸軍的電話。
“出事了,張朝安的舉動格外異常,他說有人要殺他。
” “怎麽回事,這小子有毛病啊?”
“像是有病,不知道,發瘋了一樣。”
“稍等,我馬上就到。”
紀樸軍沉聲道,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將情況上報給沈隊之後,順便給韓粟發了條最新信息,張朝安的特殊情況是個變數,而且是個最大的變數,警方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希望別出什麽意外,每個人都在心中暗自祈禱,現在已經夠亂的了。
他從大樓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降下了小雨,似乎是個不祥的兆頭,紀樸軍不敢順著想下去,老老實實的驅車前往。
對張朝安的監視是采取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輪流進行,每兩人一組,一組白天一組夜晚,紀樸軍和伊雯一組在白天對張朝安進行監視,他才偷空返回分局一小會,這空子就被鑽了。
“你聽聽看,他又在胡言亂語了。”
車停在了出租屋對面的巷口,兩人冒雨在車上會面,伊雯臉色怪異,將耳機遞給了紀樸軍,顯示出少有的凝重之色。
耳機內停頓了片刻,斷斷續續的傳來了一陣魔怔的聲音。
“她來了...她來了...她要殺我...她要殺我...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了,放我過吧,放過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砰...哈哈哈哈...”
魔音貫耳,仿佛穿透了靈魂。
紀樸軍皺著眉頭摘下了耳機,難為情的問道:“她是誰?凶殺嗎,凶手要過來殺他了,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誰知道呢,你走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不知道怎麽的就開始胡言亂語,像是突發了失心瘋,怪滲人的。”
伊雯臉色蒼白,弱弱的回答道。
“嗯...這事挺蹊蹺的,前幾天看他都活蹦亂跳,這幾天就精神失常了,哪有這麽巧的事,除非...”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沉聲道:“除非真有人要殺他。”
兩人不免對視一眼,臉色瞬間為之一凝。
“小伊,你繼續監聽著,我向沈隊匯報張朝安的突發情況,請求進行二十小時保護,最好是有二十小時的實時監控畫面,這事太tm不對勁了,我感覺不太好。”
伊雯認同紀樸軍的看法,催促他趕緊給沈隊打電話,請求警力支援,她預感張朝安會是一個重大突破口。
她繼續戴上了耳機,可是突然間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伊雯納悶的拍了拍耳機,以為是信號不太好,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瞬間嚇住了她,似乎是...
伊雯愣了半晌,茫然的看向了紀樸軍。
“轟隆”
突然,一道雷霆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