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塵當然知道他所想談的是什麽事，他看了看四周，道:“這個地方，你覺得合適嗎?這可是窮神廟，是一個連叫化子都不想來的地方，也不太好呀！”

“你沒有聽說過，否極泰來這一句話嗎?我認為這個地方挺好的，第一，他是廟，廟是什麽，廟堂，代表國家神器！可是它又窮，窮得連自己的金身都沒有了，就是泥胎胚子都不全，說明什麽，這是野，是民！我們是什麽?我是民，她是民，而你也是民！我們在這個廟裡，商量國家大事，正合適！再者說了，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我們也不能離開，我們只能在這裡靜候結果，閑著也是閑著，這樣我們才有更好的心情來談論這件事！”

苗鳳也笑道:“是呀，是呀，談談也無所謂嘛！如果說對了，就聯起手來乾一把！如果沒有談成，誰也不要惱，各自再去找各自的合夥人也就罷了，反正誰也不會再掉一塊肉！你們說是不是?”

肖塵想了想，道:“好吧，那就談吧。”

無極道:“在談以前，我們必須立誓，當著窮神發誓！我們必須保證，我們所談的話，都是真心話，沒有半點牽強附會之意！我們必須拿出我們的誠心來，騙，敷衍，玩笑，這樣的想法絕對不可有！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要本著自己的內心來回答！我們也不要強迫別人接受自己想法，同意自己的觀點！這是第一，第二，如果我們能夠談成，那我們就依我們的目標來走，大家各自分工，團結協作，如果談不攏，也沒有關系，各走各的路也就是了！但是，有一點必須說清楚，如果沒有談攏，任何一方都不能泄露對方的意圖！這也是誠信！肖塵，你敢用你的先祖，當著窮神來立誓嗎?”

肖塵見他說得如此的認真，通過這幾天他對無極的觀察，他認為，無極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有時候瘋瘋癲癲的，但是他卻是一個聰明的人，也是一個守信的人，像這樣的人，能夠共事固然很好，不能共事，做一個好朋友也是好的。還有那個苗鳳，她的醫術，是他這一生看到過的最高明的，就是王上的那些國醫，好像都沒有他這麽厲害，在江城這一件事，她的付出是最大的，如果沒有她的藥，讓那些狄兵患病的話，這個狼主，一定會帶領著他們，向涼州其他地方殺去。現在狼主他們，在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對，騎虎難下，這個局面，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雖然她看樣子並不是一個中漢人士，可是只要為了中漢好，就是中漢的朋友。

他想到這裡，點了點頭，道:“好的，我可以立誓！”

說著他們三個人，肖塵居中，無極與苗鳳分居他的兩邊，他們三個人，在窮神下面發誓:“弟子肖塵，無極，苗鳳，三人共同在尊神案前立誓，我們三人，共討國是，共商國策，如果我們談成了，我們永不相負，團結一致！如果我們意向不合，都必須為對方保密，不得吐露半字，否則天打雷劈，永世都不得翻身！我們的祖先三代，永世都受油鍋刀山之苦！立誓人，肖塵，無極，苗鳳！”

他們三人立誓畢，三人分品字形坐了下來，無極道:“現在，中漢帝國的情況，你們也許不了解，肖塵你久居都城，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一片花花世界，錦繡山河！而我遊歷人間，走遍了千山萬水，見證了很多地方的風土人情，我看出了一點，就是中漢，已經到了搖搖欲墜的境地了，打一個不是很好的比方，現在的中漢帝國，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回光返照，是我們醫家的一種說法，也就是說，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在快閉眼時，他的病情好像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不懂醫理，不諳世事的人，他們都以為，這個人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這也許是上天給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就是讓他們抓住這一個機會，好好的交代一下後事，吩咐一下遺言！回光返照的時候，他們能說，能聽，他們都恢復一些簡單的生理機能，可是這段時間不會很長，一般是一個時辰到兩個時辰的樣子，等他辦完或者交代完他這一生的所有事情以後，他馬上就會閉目逝世了。”其實這個不用苗鳳解釋，肖塵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一個人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就離他死不遠的時候了，也許拘魂使，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了。生死只是分分鍾鍾的事情。

“沒有這麽悲觀吧！我認為，現在中漢帝國很好呀，雄兵國萬，上將千員！國富民安，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呀！”

“那只是表面現象。我們來舉一個例子吧，就說涼州，去年發大水的事情，三十萬人呀，三十萬！他們被洪水奪去了生命，多少個家庭，家破人亡！可是，王廷呢?他們做過什麽?他們有沒有追究過，治河的那三十萬兩銀子去了哪裡?那些當官的，他們又有幾個人擔負了責任?特別是那個雲銅，他硬是將這一件事，當成了他發財致富的工具！像他這樣的人，不但沒有懲治，相反的，他還是一個功臣！他的功在哪裡?你也許不知道，現在涼州的那些百姓，他們對朝廷是怎麽樣的一個態度！像今天這種事情，狄兵殺了進來，我可以斷定，百姓們是不會拚死抵抗的！為什麽?因為在他們在中漢的治下，與在交北狄的治下，沒有什麽不一樣，你說，他們有這個必要反抗嗎?有時候，他們巴不得，那些外敵殺進來呢！西北為什麽一直抓不住那個巨盜黃霸天，也就是百裡清?為什麽?是因為黃霸天也好，百裡清也好，包括你肖塵也好，你們在他們的心目中，不是大盜，而是他們的出氣筒！你搶了那些當官的銀子， 幹了他們想乾卻沒有乾成的事情，他們都支持著你！”

對於這一點，肖塵很有體會。有幾次，官府抓他們的抓得緊的時候，這些百姓們都是暗中支持的，比方說，故意給他們指錯道路，給他們吃的，給他們提供情報等等。

“就是那些當官的，也是一樣，現在帝國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官員，他們關心的不是自己治下百姓是否平安幸福，是否生有所養老有所依，而是關心他們的仕途會不會通順，他們的個人利益，能不能達到最大化！他們將所有的精力，全都花在這一方面了，鑽營，營私，結黨，今天你攻擊我，明天我攻擊你，天天攻來攻去，將正事全都放下了。現在官場不都流行放大縮小之術?現在能夠在官位上坐得久的人，能夠坐得上高位的那些人，又有幾個，是憑著的真本事坐上去的?又有幾個是老百姓們真正歡喜的?那些老百姓真正歡喜的，都絕對乾不久也不得好死！做一百件實事，不如拍上司一個馬屁！為老百姓修百裡河堤，千座橋梁，不如給上司的小妾洗一次內褲！你想當官，對不起，你不但得會拍馬屁，你還得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孝敬孝敬你的上司！你的銀子怎麽來的?他們不管，不管你是偷的也好，搶的也好，是貪的也罷，只要能夠裝進他們的口袋，就是銀子！你說，你花了三萬兩銀子買了一個官，你會不會想著將這三萬兩連本帶利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