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雲點了點頭，道:“不錯，肖塵，你有這個信心，將這片山河，重新收回來嗎?在我們這些老東西，魂歸地府以前，我們是不是可以親眼再看到我們的山河，又重新一統呢?我們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他的這一句話，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聲，幾乎所有人的全都靜了下來，他們都盯著肖塵。

　　肖塵道:“這個事情，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會盡我的最大努力的。”柳風雲望著山下的，慢慢地他將視線從山下收了回來，聚集在肖塵的臉上，他那雙有一些渾濁的眼睛，就好像一柄燒紅的烙鐵一樣，燒到了肖塵的眼裡，心裡，他道:“肖塵，你是一個年輕人，為了中漢，你已經付出了很多，我們這些老東西，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但是，我所說的，也只是局限於我們這些行將入土的老東西而己，劉家的人，天下的百姓，他們也許不是這樣看的，你明白我話的意思嗎?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也想到了，你為了中漢，付出了一切最後得到的，也許並不是你的先期所願，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你有這個心裡準備嗎?”

　　其中有幾個老人，他們有的咳嗽，有的對柳風雲施以眼色，他們的意思很是明白不過了，他們就是想提示，柳風雲不要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了。柳風雲好像沒有聽見，也沒有看到，他的眼裡，只有肖塵的眼睛，他接著道:“我們這些老家夥的下場，你也是清楚的，是吧?現在我們落到了什麽樣的下場，你也是看到了嗎?也許你付出了一切，包括你的青春，你的生命，最後你得到的，也許連一處葬身之地都沒有！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他再盯著柳如煙與金巧巧，問道“你們幾個呢，對於這件事，你們是怎麽想的?”

　　柳如煙道:“為了中漢，我們當然願意付出一切！生死都不計了，我們還在乎什麽呢?”金巧巧道:“我是一個女子，對於這個天下，我沒有什麽看法，對於人生大事，我也從來都沒有怎麽去認真想過，我只能這樣說，塵哥哥他往哪裡走，走多遠，我就往哪裡走，也走多遠！他過苦日子，我也過苦日子，他死了，我也不獨活！這是我的回答，也是我最為認真的回答！”

　　柳風雲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如果肖塵他今天從這個山峰上跳下去，你也跳下去?”金巧巧道:“不錯！”柳風雲道:“你的世界中，只有肖塵一個人嗎?你就從不去想一想，肖塵他這樣做對不對?他這樣做，有沒有更好的法子?你這樣做，是不是對得起你的家人呢?你自己就沒有一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嗎?”他這一連串的發話，將金巧巧說得一愣一愣的。柳風雲再問道:“現在肖塵要去殺人，你是不是給他遞刀子?如果肖塵想將你的父親殺了，你也沒有意見?”

　　金巧巧搖了搖頭，道:“當然不能！但是我相信，塵哥哥他一定不會這樣做，我對他充滿了信心！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也是有一個有才能，有抱負的人，跟著他做，一定都是有意義的事情！”柳風雲淡淡地道:“如果他被南蠻的那些祭師下了降頭呢，如果他被那些毒師下了蠱了呢?那個時候他的本性已經迷失了呢?也許日後，他的性格變了呢，那個時候，你還是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嗎?”

　　金巧巧盯著肖塵，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那麽我就先殺了他，然後我再自殺！這是我的答案！肖塵為了中漢，可以付出他的一生，我金巧巧也可以為了肖塵，付出我的一生！成也肖塵，敗也肖塵！”

　　柳風雲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巧巧，我們多次承蒙你爹的照顧，我們才得以死裡逃生！在我的心裡，你與如煙的地位是一模一樣的！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我不忍心說你半句。但是，今天我卻要告訴你一件事，要將你喝醒！如果你真的愛肖塵，那麽就請你成為他的賢內助，而不是成為他的包袱！一個女人，最大的才德，就是自己有眼光，有骨氣，獨立自主！在我的眼中，石縫裡一株矮小的草，也比森林之中一根碩大的纏樹的藤，要來得偉大。什麽人最值得讓別人尊敬?我並不認為是有能力的人，有操守的人，有愛心的人，而是有獨立人格的人！人的性格有千萬種，人的外表也各式多樣，但是，每個人都應該有有自己的脊梁！這個人格，就是他的脊梁！我們都知道，如果一個人沒有脊梁的話，他就是一堆泥，爛泥是扶不上牆來的！巧巧，我希望你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不再依賴別人。誰也不想，背上背著，懷裡揣著一堆爛泥走路！你說是不是這樣子?”

　　金巧巧的臉紅了，她低下了頭。柳風雲還是沒有放過她，他認為自己還是沒有說透，很多事情，要麽就不說，要說就乾脆說透這樣還好一些。他接著道:“巧巧，你情願將自己的一切，交給另一個人嗎?包括你的尊嚴，你的自由，你的生命！如果你真的是這樣的話，我相信，天下沒有一個人會看得起你！因為你只是那個人身邊的一顆塵埃而己！你在他的身邊， 就沒有任何存在感！就是那個人，他也不會尊重你。因為他知道，離了他，你就活不下去，所以他完全可以不管你的感受，任意揮散著你的一切！他就是將你賣了，你還得為他數錢！你說，這樣可以嗎?”他盯著肖塵，又道:“還有一件事，你能確保到，肖塵他以後不會變心?他不會變質?他也許會妻妾成群，也許會窮困潦倒，一文不名！你也許還會遇到比他更好的，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如果真正到了那個時候，你又該如何自處?”

　　金巧巧低下了頭，道:“柳伯伯說得是，我聽進去了。不錯，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附另一人活下去。其實，我也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女孩子，從小到大，我爹都是將我當男孩子來養的。小的時候，除了撒尿以外，幾乎所有男孩子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甚至有一些男孩子不能做的事情，我也一樣的做了！自從遇到塵哥哥以後，我發現，我一下子就變得沒有主見了，我的心裡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了，這也是我的問題。柳伯的話，發人深省，看來，我以後一定要從塵哥哥的光輝中走出來了。”

　　肖塵想攔著她，一個女孩子，當著這麽多的人，表達自己內心最為真實的想法，這個女孩子，就已是很不簡單的了。這件事，放在一般的男孩子身上，也是沒有辦法完成的。柳風雲等人互相看了看，他們都在心底裡暗讚這個女孩子的直率，他們完全相信，這個金巧巧日後，也一定可以成為成為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