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何府位於雒陽京師最為繁華的地帶。治書禦史司馬防的府邸並不在這一帶。
治書禦史,亦稱治書禦史、持書侍禦史,西漢宣帝時令侍禦史二人治書(管理圖籍文書),遂有其名。
東漢為禦史台屬官,置二員,秩六百石。職掌依據法律審理疑獄,與符節郎共平廷尉奏事,選禦史考試高第、明習法律者充任。
這治書禦史是朝廷的要員,司馬防乃是河內溫縣人士,是河內司馬世家子弟。
李玉眉頭緊鎖,他倒是知道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司馬懿也是河內司馬世家的子弟,不知道這個司馬防和司馬懿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呢。
李玉雖然知道些三國故事,但有些詳細的東西也不甚了解。
李玉行走在這雒陽的街道之上,如今漢靈帝病情更加嚴重,隨時都有駕崩的可能,這雒陽的局勢更加的緊張起來。
街道之上到處都是排查的士兵,隻要是發現有什麽面生可疑之人就會拉過來細細盤查。
李玉便是這樣面生之人,一出何府便有官兵過來詢問,但隻要李玉一拿出那封何府寫的拜帖,李玉便會被放過。
但即使這樣嚴查緊密,雒陽城的街道之上車馬人流還是絡繹不絕的。
如今這個時期已經是東漢封建王朝末期,土地兼並嚴重,貧富差距懸殊,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貧困者生有終身之勤,死有暴骨之憂。歲小不登,流離溝壑,嫁妻賣子,朝不保夕。
而在雒陽城內,世家豪門林立,那些富貴之人,不事五谷,卻在偌大的府邸內鍾鳴鼎食,載歌載舞。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便是如今的世道。
每日有多少貧困之人凍死餓死在這雒陽城的街頭。數之不清。
在這雒陽城的一處街道之上,一女子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短褐,跪在地上,兩眼行淚,沉默不語,面前的一具屍體以白布掩蓋,前面掛著木板之上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在她的旁邊裡裡外外圍著大量的圍觀群眾,在那裡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真是熟悉的一幕啊。“李玉歎息道,不管是在前世的電視上還是今世的世道上,這一幕已經多次出現在李玉的眼前。
李玉也走了過去。
那女子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不像普通貧困者那樣因為營養不良而面帶菜色,身體瘦骨嶙峋。
身材雖是平平,但隻是因為年紀不大的緣故,該有的地方都有,還算得長得亭亭玉立。
那女子雖然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短褐,但是臉上的汙垢難掩飾一副絕美的面容,一雙無助的大眼睛閃爍著淚花,顯得那般楚楚可憐。
“真是一個美人胚子。”當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樣之後不由感慨道,李玉他敢肯定,若是讓這個女子再長上幾年,絕對是一個傾國傾城的人物。
也難怪這裡會圍著這麽多人,又久久不肯離去。
李玉看了看那女子賣身的價格不由的皺了皺眉。
在東漢時期,一個美婢,壯奴的價格也就是在兩三萬錢左右,而普通的奴婢也就一萬錢左右。
而如今這個時代,因為天災人禍,大量貧民流離失所,多少人為了活命,為了有一口飯吃,情願分文不要就到大戶人家去為奴為婢。
人命不值錢,一個奴婢早已經沒有這個價格。
而這女子賣身葬父的價格竟然要五萬錢。
在和平時代,
都可以買上兩三個姿色不錯的美婢了。 以這個價格買上一個女子,沒有人覺得劃得來。
也難怪這裡圍觀的人雖然很多都覬覦這女子的美貌,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
這女子和她的父親乃是關西臨洮人士,因家鄉鬧黃巾賊,盜賊甚多,故而她的父親帶著她從家鄉逃難到雒陽。
這女子自小習得歌唱,擅長舞蹈,故而一路之上以賣藝為生,雖然艱難,但不至於餓死。
隻是來到雒陽之後,父親因為水土不服,便得了重病,一番搶救無效之後便撒手人寰。
無奈之下,這女子便隻能賣身葬父,求得一處棲身之所。
李玉得知之後,心中一陣噓唏不已。
李玉心裡甚是同情這個女子,他身上的錢財(絕大部分是皇長子辯賞賜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李玉雖然心地善良,但並不糊塗,他雖能幫助這個女子,但不能這麽做。
因為這些錢財目前是他在這個世上安身之本。
這世上到處都是這樣悲慘之人,這一次幫了,下一次遇見了該怎麽辦,下下次呢。
終歸是力不能及。
這是一個吃人的世道,你改變不了這個世道,便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人。
說不定哪天你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李玉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雙手握緊拳頭,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多麽無用之人。
正當李玉想要離去, 便見到一個紈絝子弟模樣的人笑呵呵帶著幾個隨從闖了進來。
只見那紈絝子弟問清楚了情況後蹲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女子,一臉的淫笑,伸出他那肥豬般的手捏了捏那女子的臉,左右看了看,仿佛就像打量一個商品一般。
那紈絝子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手丟下了一個錢袋,朝著那女子說道:“汝跟本公子走吧。”
那女子拿起那錢袋細細數了一番,裡面的錢物並不值萬錢,和那女子賣身的價格相差甚遠。
那女子便將那錢財遞了回去,表示這錢財不足,她不願隨他走。
這便惹得那紈絝子弟甚是不高興,叫罵道:“汝這賤人,本公子給汝錢是看得起汝,汝也不打聽打聽這雒陽城一個女婢的價格能有多少。。”
邊說邊命令他的仆人將那女子旁邊的東西打爛。將那錢財砸在那女子面前,惡狠狠的說道:“今日老子錢都給了,汝這賤人不走也得走,也不打聽打聽本公子是誰,竟敢拂了本公子的面子。”
說完便命令他的仆人拖拽那名女子想將那女子拖走。
那女子一直沉默不語,眼淚直流,說什麽也不肯和那個紈絝子弟離去。
而周圍的圍觀群眾雖然為那女子心裡打抱不平,一臉的憤怒,但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很明顯是顧忌那紈絝子弟的身份。
而這個時候,那個紈絝子弟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一巴掌重重的扇在那女子的臉上,那女子的嘴角不由的滲出鮮血。
“住手。”李玉再也忍住了,便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