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馬玉再出大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在大將軍府外,停著一輛馬車,而在馬車旁有一少年來回徘徊,焦急的等待,見司馬玉出來頓時欣喜萬分,便迎了上去。
“你在大將軍府可算安好?那何女公子可有為難於你?”來人乃是司馬防的大兒子司馬朗,亦是司馬玉的堂兄。
司馬玉身上的鞭痕有衣服遮掩,倒是看不出來,然額頭上碰起的大包,一時半會也消不了,在加上此時的司馬玉神情難免顯得有些疲憊,難免讓司馬朗感到有些擔憂。
之前司馬玉被何女公子派官兵抓去的時候,跟隨的小廝都看見了,那司馬家的小廝們也有些見識,知道抓走司馬玉乃是大將軍府的掌上明珠,便急忙跑回司馬防通稟。
這何女公子的刁蠻任性,司馬防亦是有所耳聞,得罪她的人,雖不至死,然亦會吃不少苦頭,司馬玉剛剛大病初愈,身體並未恢復到最佳的狀態,司馬防難免有些擔憂。
然小兒家的胡鬧,亦不好由長輩當面處理,司馬防隻好派司馬朗去大將軍府了解情況。
司馬朗如今年紀尚輕,無須小兒,又無顯名,雖然通報家門,亦得不到大將軍的重視,只能在大將軍門外等候消息。
所幸天黑之時,司馬玉平安無事的從大將軍府出來。
司馬玉見司馬朗一副關心的樣子,又風塵仆仆,想必在大將軍府外等候多時,如此真情流露,難免讓司馬玉有些感動和內疚。
這些日子在司馬家的日子,司馬家人的情真意切,司馬玉能夠真真實實的感受到。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血脈親情。”司馬玉想著身體裡流淌的司馬家的血,心中不由的感慨道,開始的時候,由於前世對司馬家的印象,加上一心隻想找一個大家族庇護,並沒有真正的融入司馬家。
而如今,司馬玉真正的將自己當做司馬家的一分鍾,亦是想為司馬家勞心勞力。
“多謝堂兄關心,玉並無大礙,何女公子亦未為難於我。”司馬玉由衷的感激道。
司馬防點了點頭,“想必你今日有些身心勞累,快上馬車,回府梳洗,好好休息一番。”說著便招呼司馬玉上馬車。
在馬車之上,司馬玉亦是有些奇怪,朝著司馬朗問道:“堂兄,我在大將軍所發生之事,你為何不問,難道你不好奇嘛?”
司馬朗倒是笑道:“你的事情,你若想說,便會相說,如若不想,我強求又有何益?只是為兄提醒,我等畢竟為叔伯兄弟,血肉親情擺在那裡,若有什麽難處,也無需藏匿在心裡,最好與我等相說,我等自會與你分憂。”
司馬朗性格與司馬懿的古靈精怪不同,性似乃父,公正嚴厲又相對溫和。正所謂“古之君子,溫潤如玉”,司馬玉倒是能從司馬朗的身上感受到。
司馬玉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最後司馬玉提醒道:“回府之後,今晚你好好歇息一番,明日,父親在府,定會詢問你今日所發生這事,切記不得有絲毫隱瞞。”
司馬玉連忙應道,有些頭疼,今日發生之事,長輩詢問不可避免,然司馬防嚴厲又有些頑固,司馬玉真不知如何和他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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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讓與那黃門定計之後,張讓當晚便有所行動。
張讓先是與諸位中常侍商議,然後讓他們協重禮拜訪車騎將軍何苗。
而當晚,張讓又準備了大量禮物,讓其子婦何氏去拜訪何太后的母親舞陽君。
第二日清晨,張讓子婦何氏同舞陽君一同入宮拜望何太后。
何太后久居於深宮,本就寂寞,身邊連一個能訴心腸的人都沒有,今見其妹何氏和其母舞陽君一齊入宮看望,頓時欣喜萬分,拉起她倆敘起家常來。
一陣談心之後,變化之巨,令三人都是感慨萬千,這個時候,何太后說起一件事情來。
“辯兒如今貴為天子,然未立皇后,終不覺妥當,待其服喪期過,此事得立上章程。你們認為哪家的女兒家可行?”
何太后又說了一句,“姝兒與辯兒青梅竹馬,又深得哀家之歡心,你們認為她如何?”
何太后所說的“姝兒”乃是大將軍何進的掌上明珠何女公子何姝。舞陽君和何氏聽到這個名字頓時面面相覷,她們之前可沒收到關於此事的任何風聲,心想必是有人提醒。
舞陽君面色一沉,問道:“可是何進與太后所說?”舞陽君對何進心存不滿,直呼何進之大名。
何太后點了點頭,昨日司馬玉向何進獻上這個聯姻之計,何進未與袁紹等人商議,便急不可耐入宮和太后商量這件事情。
何太后和何進畢竟乃是親兄妹,這親上加親之事,並沒深思熟慮,心裡亦是意屬,便應承了下來,然天子還在服喪期間,所以此事並沒有定下來。
今日舞陽君和何氏入宮,何太后便說起了這件事。
確認是何進後,舞陽君頓時面色不虞,憤憤道:“如今這大將軍執掌朝政,手握京城之兵馬,為天下士族黨人所擁戴,欲除天子之京城得民心,今日又將手伸向天子,欲行何事耶?”
“我雖為一愚婦,亦是知曉昔日王莽也是外戚,篡逆之前亦是得朝野之擁戴,取天下之民心,難不成今日這大將軍亦想行王莽之舉?”
這舞陽君將一個天大的罪名扣在大將軍何進的身上,何太后面色沉了下來,這舞陽君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如今大將軍何進權力太大,所作所為,不管是否真有狼子野心,亦是引起了何太后的憂慮。
這個時候張讓的子婦何氏在一旁勸道:“母親,您的話也太過於危言聳聽了,大將軍畢竟是天子的親舅舅,血濃於水,又怎會篡奪侄子的基業?在我看來,這大將軍將姝兒嫁於天子絕對是件好事,要知道昔日霍光亦是將女兒嫁給了孝宣皇帝呢。”
這何氏將大將軍比作霍光,雖然表面上是讚揚大將軍何進乃是忠臣,然實際上亦是包藏禍心。
這霍光雖為忠臣之典范, 然亦是權臣,攝政期間曾廢立皇帝,孝宣皇帝繼位之初亦是仰其鼻息,事事不由已做主。
而且後來霍光去世之後,這霍家就行謀逆之事。
天下之臣或以霍光為榜樣,然作為漢室的執掌者,可不希望臣子中出現這樣的權臣人物。
何太后雖為何氏之女,然亦是漢室的皇后,更多的是為漢室,為天子考慮。聽到舞陽君和何氏這麽一說,便打消了和何進聯姻的主意。
舞陽君見何太后對何進起了戒心,心想他們的話有了效果,便再接再厲道:“或者是我一婦人多慮了,這大將軍只是以霍光為榜樣,然太后不得不防啊,為漢室著想,亦需要削減其勢力啊。”
這倒是讓何太后有些為難。“如今天子年幼不能親政,哀家一婦人幫忙執掌漢室天下本是不易,只能仰仗外戚兄弟,如何能削大將軍之勢力,這豈不是自斷臂膀嗎?”
“太后又不僅僅只有何進一個兄弟。”舞陽君一陣冷笑,乘機進言道:“苗兒雖為車騎將軍,然被大將軍排擠,不能為漢室效忠,時常憂慮,鬱鬱而寡歡,太后何不下令讓苗兒為太后分憂。”
何太后點了點頭,這何苗亦是何太后之兄長,若是分些大將軍之權利給何苗,亦不會削減外戚的力量,倒也沒什麽關系。
舞陽君見何太后應允,頓時欣喜,再接再厲道:“苗兒亦無太大的野心,隻想守衛天子之安全,不若這樣,讓大將軍將宮中禁軍之軍權交托給苗兒,太后認為如何?”
何太后思考了一番,便同意了這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