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家族和柯林斯家族的關系不好,從很多方面都可以察覺到這點,比如溫莎夫人對托尼本人的態度、對傑瑞·杜克的態度、對萊特議員朋友們的態度。
從政治角度來講,這是以柯林斯爵士為代表的黨政集團和尼斯·萊特所在的黨政集團之間的鬥爭。
對於鬥爭的原因和裡面的複雜關系,托尼不了解,但他很清楚一件事,科林斯夫婦不喜歡自己,以後估計也不會喜歡。
托尼絲毫沒有作為客人的覺悟,靜靜地看著表情有些難看的未來老丈人,嘴巴微張,吐出了一個名字,
“阿卜杜勒·尤因賽!”
“什麽?”
柯林斯愣了一下,沒聽明白。
“阿卜杜勒·尤因賽,一位來自埃及的養蛇人。”
托尼重複一遍,聲調提高不少。
這一次,柯林斯聽明白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就隱藏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托尼·萊特,離開我的城堡。”
托尼不屑地笑著,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阿卜杜勒·尤因賽,埃及移民,居住在喬治尼亞,以販賣毒液和蛇膽為生,我見過他,就在下午,他告訴我了很多事,比如特裡夫人,比如卡森,又比如那兩條三角蝮蛇。”
“科林斯爵士,關於今天早上發生在我房間裡的事情,你還沒有給我交代呢?”
“……”
柯林斯的表情徹底變了,身體坐直,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淡定,這小子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還知道這麽清楚?
誰告訴他的?
菲奧娜?卡森?溫莎……
並非他如此緊張,實在是這件事太嚴重,稍有不慎,柯林斯家族的聲譽就會遭受重創,甚至詹姆士的繼承權也會受到影響。
看著他現在的樣子,托尼確定心中所想,阿卜杜勒·尤因賽果然沒死,而是人被打發走了。
不愧是上等王室貴族,做起事來果然和藹許多。
他心中冷笑,表情卻極為不屑,這件事若發生在威爾遜莊園,以萊特先生的性子,那個埃及人早就變成屍坑裡的爬蟲了。
貓就是貓,老虎就是老虎,貓隻吃老鼠,老虎卻吃人。
托尼雙手按著把手站起來,轉身向外走,到門口時,停下來,回身道,
“今天是菲奧娜的十八歲生日,對她、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一天,我希望她能高高興興地渡過這個節日,沒有任何煩惱,至於婚事這一類的瑣事,最好還是收一收,不然,我很可能會做一些所有人都不想看的事情。”
“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科林斯爵士。”
說完,他拉開大門,大步走了出去。
燭焰一點一點地晃動著,此時此刻,會議室顯得那麽幽深,柯林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心中怒火難消。
不多時,溫莎夫人推門進來,道,
“卡森說,你和萊特家族的小鬼見過面了,談得怎麽樣?”
柯林斯重新點燃煙鬥,吸了一口,道,
“菲奧娜和詹姆士的婚事延遲幾天,今晚不要宣布了。”
“為什麽?”
溫莎夫人滿臉不解,這件事都商量好的,為此她還扮演了一次壞母親,怎麽說取消就取消?
“沒什麽,今天不是菲奧娜的生日嗎?別在她的生日宴會上說這種掃興的事。”柯林斯笑了笑,有些勉強。
“那……好吧!”
溫莎夫人也陷入沉默,
過了幾秒,澀聲道,“詹姆士那邊……誰去告訴他?” ……
托尼剛走進大廳,等在那裡的菲奧娜就走了上來,急聲道,
“我父親,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事的,爵士很看好我,還誇我鋼琴彈得很棒。”托尼笑著說道,
“真的?”
菲奧娜表情透著孤疑,她才不相信父親會說這樣的話。
“別亂想了。”托尼抓起她的右手,道,“走,我們去跳舞。”
兩人走進舞廳,隨著音樂響起,浪漫又溫馨的宴會娛樂正式開始。
剛開始的時候,菲奧娜時不時還會緊張一下,生恐父親跳出來,當著眾人面宣布她和詹姆士的婚事。
可等著等著,忽然發現,父親好像沒有宣布婚事的意思。
這讓女孩驚訝又興奮,最後一絲疑慮消失後,內心的歡笑如滔滔不絕的雨水,時刻洋溢在那張充滿活力的臉蛋上。
她和托尼縱情狂歡,完全不避諱兩人之間的關系,手拉著手,在溫莎夫人陰沉的目光中和同輩人說笑、娛樂、扔飛鏢,做年輕人應該做的所有事。
通過這段時間的交流,托尼結識了不少朋友,並用完美的表現讓這些朋友記住“托尼·萊特”這個名字。
快樂的時光稍縱即逝,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宴會進入尾聲。
醉醺醺的人們向柯林斯夫婦告辭,而後在仆人們的攙扶下坐上回家的馬車。
余下的繼續狂歡,似乎要把今天的威斯特城堡變成不夜城。
趁著菲奧娜和朋友告別的間隙,托尼來到舞廳,對正在和兩位美婦人聊天的羅恩勾勾手。
見狀,羅恩連忙放下身邊的美人,快步走過去,
“少爺,你找我。”
托尼掃了一眼遠處那些正在談笑的軍界人士,低聲道,
“時間差不多了,上去吧!”
“記著別搞錯了。”
“我明白!”
羅恩點點頭,出舞廳後,沿著樓梯走上三樓,在西側的第三個房間停下來,左右看了看,趁著沒人,推門走了進去。
托尼問侍從要了杯酒,站在原地等待,一分鍾後,羅恩沒有現身,他微微一笑,一口將杯中的酒水喝完,轉身離開。
……
與此同時,城堡西側,一英裡外的一處樓房裡。
昏暗的燭火照亮了空曠的房間,詹姆士·特裡坐在精致的靠椅上,身邊擺著酒瓶子,右側坐著喝醉的老人,對面則是一位雙手抱胸的白人婦女。
老人是他的父親—哈利·特裡,婦人是他的母親—康妮·柯林斯·特裡。
從酒瓶的數目判斷,詹姆士已經在這裡很長時間了。
鍾表滴答作響,九點半的鍾聲一響,婦人起身,用力拍打桌子,怒道,
“給我滾回去,這裡沒有你住的地方。”
詹姆士驚愕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母親。
婦人有些怒其不爭,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大罵道,
“軟弱無能的東西,和你父親一個德行,老婆被人搶了,連聲都不敢吭,我要你有什麽用,給我滾,滾出去。”
詹姆士漲紅了臉,也不知是醉得,還是氣得,握緊拳頭,恨聲道,
“你以為我不想報復,我比誰都想,可又能怎樣,菲奧娜不喜歡我,他們看不起我,我能怎麽辦?”
“去殺人!”
婦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木質小瓶,拍在桌子上,“把這個倒進那個人的食物裡,菲奧娜就是你的。”
“這……”詹姆士張大嘴巴,“可是……”
“可是什麽?”婦人又給他一巴掌,怒罵道,“你個蠢貨,還不明白自己的情況,你是柯林斯家族的繼承人,唯一的繼承人,
這代表什麽,你知道嗎?
不管是投蛇也好,殺人也好,就算你闖了天大的禍事,那兩個吝嗇鬼也會保你平安,因為你就是柯林斯家族的傳承,沒有你,世上就不再有柯林斯公爵。”
“而且,你以為他們不想除掉那個叫托尼·萊特的小子嗎?”
婦人的一席話宛如醍醐灌頂,詹姆士瞬間明白了,抓起木質小瓶,頭也不回地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