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出事!
安德魯手指一顫,連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管家低聲說了幾句。
安德魯的臉色頓時變了,丟掉茶杯,起身往外走。
傑瑞感覺事情不對頭,跟在父親身後,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可沒走幾步,耳邊忽然傳來一句話,
“你不要過去了,這兩天待在家裡,沒事不要出去。”
抬起的右腳僵在半空,他沉默了兩秒,輕輕點頭,
“知道了,父親,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安德魯掃了兒子一眼,跟著管家坐上馬車,來到城南的老房子,這裡是杜克家族的秘密處所,很少有外人知道。
推開房子的大門,四具被麻布遮掩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確定是他們嗎?”
簡單的話從安德魯嘴裡說出來,語氣很平靜,熟悉他的弗蘭克·科菲卻從中感受到那種壓抑的憤怒和暴躁。
他不敢抬頭,應了一聲,
“已經確定了,就是雇傭的那幾個人。”
安德魯握緊拳頭,嘶聲道,
“德裡克呢?他在哪?”
管家沉默,
安德魯又問道,“羅恩呢?”
管家依舊沉默,來的路上,他已經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老爺現在又問,不過是在尋找發泄怒火的途徑而已,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管家很清楚。
兩個問題都沒得到回答,安德魯的怒火幾乎達到頂峰,拔出腰間的左輪,四處亂瞄,嚇得周圍的護衛紛紛避退,最後指著地上的屍體,
砰砰!
兩槍過後,麻布上多了兩個血洞,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把麻布掀開,我要看看他們的樣子。”
護衛們連忙上前把麻布拿開。
四具屍體暴露在午間的陽光下,除了最右邊的那具,其余的全都赤裸著,全身上下布滿傷口淤痕,最致命的傷口在腦門上,那裡有一個血洞,被子彈打出來的血洞。
從屍體上的情況很容易推斷,這三個人都是遭受折磨後、被人從正面一槍處決。
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想到可能出現的意外,安德魯心中一緊,身體搖晃幾下,連忙扶住牆壁。
“老爺,您沒事吧!”
他搖搖頭,沉聲道,
“現場還發現了什麽?”
管家遲疑了幾秒,用蚊子似得聲音說道,
“他們是在晚上睡覺時被人偷襲的,三樓找到了一些簡易的刑具,和屍體的傷口吻合,那輛大馬車沒了,應該是那些人當作交通工具,還有就是德裡克的房間,被人搜過,我寫給他的兩封信……”
說到這裡,他沒有在說下去,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你……”
安德魯咬牙切齒,一巴掌甩過去,“廢物!”
弗蘭克捂著泛紅的右臉,一句話都不敢說,在這件事發生的那一刻,他才是最驚慌的那個人。
老爺身居高位、人脈甚廣,就算這件事被公之於眾,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頂多被打下政壇,斷掉政治生涯,但他就不一樣,作為綁架案的直接參與者,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想抵賴都不成,萊特家族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除了被送上絞刑架,他想不到別的結局。
“老爺,我們下面該怎麽辦?”
“你給我閉嘴!”
安德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
這件事的性質太惡劣,
惡劣到即使長年身居高位的他也感到一陣陣慌亂,德裡克掌握了許多杜克家族的秘密,一旦那些人撬開他的嘴,家族就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還有這次綁架,兩名參與者都和自己有密切關系,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一旦對手抓住這點,在法院和報紙上大做文章,那時,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支持率又會落入冰點。
“該死!”
他一拳捶在牆上,活了這麽多年,從沒經歷過這樣被動的局面。
“不行,不能這樣等下去,必須主動出擊。”
安德魯走到管家身前,厲聲道,
“派兩個人緊盯著萊特家族的別墅,有羅恩、德裡克的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弗蘭克躬身,轉身離去,沒走兩步,被拽了回來,忙道,
“老爺還有什麽吩咐?”
安德魯擰著雙眉,忽然歎了口氣,道,
“去四大報社,把今天上午我送過去的稿件要回來,還有,準備一張邀請函送到萊特議員的家裡,我邀請他今晚在玫瑰餐廳共進晚餐。”
聽到這話,管家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報社的稿件是他親自送過去的,上面記載了尼斯·萊特的種種醜聞,是老爺精心準備的殺手鐧,現在卻要要回來,
他不知道老爺察覺到什麽,也不敢多問,微微躬身,快步離去。
……
自從進入1854年以來,喬治亞州的上空便只剩下一種聲音, 那就是州長競選。
這對現任州長安東尼·索爾來說實在稱不上好事,但追求根本原因的話,問題還在於他本人,在他出任州長的三年時間裡,除了主持聖約翰大教堂的兩次擴修和強調宗教信仰對社會穩定的重要作用,實在拿不出別的功績。
民眾早已厭倦他那套的奇怪理念,民主黨人也不喜歡這位總把聖父掛在嘴邊的黨內“異端”。
他們需要強有力的領導者來改變喬治亞州日益低迷的經濟狀況,而不是一個每個周末都會去教堂的神父。
於是,1853年年末,經過兩次黨內會議和數次民意調查後,安東尼·索爾被趕下權力的王座,成為喬治亞州成立以來第一個被罷黜的州長。
隨後過了一個月,州長競選開始了。
空置的王座就像世間最美味的蛋糕,引來許多野心家們的覬覦,經過長達數月的慘烈廝殺後,來自威爾遜莊園的尼斯·萊特議員和來自杜克家族的安德魯·杜克議員成功突破重圍,成為了最後的“一”和“二”。
兩個人都是富人出身,風格卻完全不同。
前者作風狂野、不拘小節,就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獅子,渾身充滿鬥志,這份粗狂直率為他贏得了許多年輕人和下層階級的好感。
後者出身高貴,溫文爾雅,不管在什麽場合都表現得從容有度,這種獨特的氣質正是上層階級們追求的,他們理所當然地站在這邊,並用手中的影響力為他的競選增添砝碼,這也是為什麽安德魯·杜克的勝率一度達到七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