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拳是件痛苦又枯燥的事情，需要極大的毅力和決心，如果你失敗了，或是中途放棄……”

　　“我不會放棄。”托尼嚴肅地說道，

　　“希望如此！”

　　林沒有在說什麽，讓托尼脫下外套、襯衫，渾身上下只剩靴子和長褲，他仔細打量著著托尼皮包骨頭似得身體，時不時還伸手捏一下。

　　半響，微微搖頭，

　　“又瘦又弱，連正常人都不如，加上之前身受重創，腑髒受損，內息也不夠，這樣的身體根本不適合練拳。”

　　“師傅，我就是不想英年早逝，才跟您練武的。”

　　托尼哭喪著臉，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細胳膊細腿，肌肉松弛，渾身上下擠不出半兩肉，穿上正裝，就像麻杆上套床單，風一吹就四處晃蕩，雖然長得一副西門慶的模樣，可這幅體格，別說勾引潘小娘了，能打過武大郎就不錯了。

　　“算了！”

　　林搖搖頭，歎道，“就先從跑步開始吧！”

　　“跑步?”

　　托尼有點蒙，沒聽說練拳還要跑步的。

　　“跑步鍛煉內息，內息強盛，元氣才會充足，你的體質太弱，只能從基礎開始。”

　　“好吧！”

　　托尼失落地點點頭，跟著林回到小屋前，林指著前面的小路，道，

　　“沿著這條路跑兩次折返，中途不得停歇。”

　　“這也太遠了吧！”

　　托尼略有些不滿，從這兒到林子出口將近一千米，兩次折返加起來就是四千米，這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要是不想跑，現在就可以走。”

　　林面無表情地說道，話裡面還有另一層意思，走了就別回來。

　　“別，我跑還不行嗎！”

　　托尼狠狠地吐了口吐沫，為了未來的幸福生活，拚了。

　　他系好靴帶，在原地做了些拉伸運動，而後調整呼吸，開始了許久沒有經歷過的跑步運動。

　　清晨的樹林還殘留著夜間留下的濕氣，隨著太陽出現，濕氣上升，變成一片片漂浮的雲霧，雲霧徘徊在林間，經陽光的照射發散出各種各樣的光彩，

　　說實話，在這樣的林間漫步是一件難得的趣事，前提是你的呼吸沒有那麽沉重、雙腿沒有那麽酸軟、胸腔沒有那麽壓抑、喉嚨沒有那麽熱辣。

　　才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托尼就感覺自己已經到達極限，酸軟的下肢無時無刻不在向大腦發送停止信號。

　　可是，他不能停下。

　　林是一個高傲又自卑的可憐人，和許多那個時代的愛國人士一樣，即為漢唐時代的強盛而自豪，又為當下的軟弱屈辱而自卑，他打心底瞧不起異族人，認為他們不懂禮儀、不知教養，是愚昧落後的野人，可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說實話，若不是那晚醉酒，以托尼現在的外表根本不可能從他這裡學到拳法，這是一次機會，唯一的機會，既然遇到了，就必須抓住，並為此狠狠地拚上一回。

　　冷酷的意志壓榨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能量源源不斷湧向雙腿，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前行。

　　他現在的速度非常慢，隻比常人走路快上一點，渾身汗如雨下，視野都開始模糊，每一步踩在地上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兩次折返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三，只剩下最後幾百米。

　　他不知道這兩千米多米的路程是怎麽跑下來的，就像不記得最後兩百米是怎麽挨過去的。

　　撲通！

　　來到終點的托尼直接倒在地上，

身體像跳上岸的魚兒，時不時地顫抖一下。　　“真的跑下來了。”

　　林喃喃自語，臉色複雜難明，本以為……

　　“罷了。”

　　他莫歎一聲，走上前，伸手按在不斷顫抖的雙腿上。

　　雙手成鷹爪，在因過度勞累而僵硬的肌肉上快速挪移，托尼悶哼一聲，隻感覺那雙手按壓過地方有股熱流湧去，熱流在肌肉裡穿梭，又痛又漲。

　　他咬著牙，知道這是林在給自己按摩，不管雙腿多難受，仍是一聲不吭，片刻之後，隨著熱流退去，雙腿的酸軟突然就消失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托尼從地上爬起來，用力蹦了幾下，雙腿一點事都沒有，比跑之前還要輕盈。

　　“太神奇了，師傅，你怎麽做到的。”

　　林張張嘴，本想說【不讓他叫自己師傅】，可想起他無賴的性子，隻得搖搖頭，把這句話咽下去。

　　“吃完飯，繼續跑。”

　　一句話就讓托尼激動地心情涼了半截，無精打采地跟著走進木屋。

　　“練拳是件痛苦又枯燥的事情，需要極大的毅力和決心。”

　　這是林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開始時，托尼不以為然，但第一天結束後，他真的感受到了什麽叫痛苦，

　　從早上到下午，總共跑了二十次折返，加起來至少有三萬米，每次跑完都會經歷一段痛苦的手指按摩，然後喝一碗不知什麽東西熬製的黑藥湯，繼續跑。

　　一直在跑，雙腿從不停歇，跑著跑著，心裡莫民奇妙地就想起了上輩子聽過的一句廣告詞:特步，讓運動與眾不同。

　　撲通！

　　力竭的托尼一頭栽在地上，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間，跳動的燭火照亮了昏暗的房間，他用力咳嗽一聲，感覺雙腿要炸開一樣，痛得無處安放。

　　“少爺，您可算醒了！”

　　守在床邊的道格連忙上來扶他，低聲埋怨道，

　　“您別跟那個東方人練武了，在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托尼坐起來，向四周掃了一眼，道，

　　“林呢?他在哪兒?”

　　“他準備好藥浴就走了，還說讓你明天早上六點找他，可惡的黃皮猴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道格！”

　　托尼冷冷地呵斥了一句，面無表情地看著管家，

　　“我已經拜林為師了，他和你一樣，今後都是我最親近的人，要對他尊重些，明白嗎?”

　　“少爺，我……”道格張張嘴，

　　“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好……好吧，我明白了，少爺。”

　　“嗯！”

　　托尼點點頭，在他的攙扶下坐進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浴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