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跟你走。”
一句略帶緊張的話響起,奧利維亞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托尼臉上則露出一絲笑意,
“安吉拉……”
女魔頭轉過身,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真的很抱歉!”
安吉拉不敢抬頭,低聲說了一句,匆匆跑到托尼身邊。
托尼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對於這樣決定,既不驚喜,也不意外。
“我們走!”
說罷,轉身離去。
安吉拉丟給女驅魔人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緊跟在後。
三個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裡,只剩下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周圍回蕩。
奧利維亞咬著牙,恨恨道,
“托尼·萊特!”
……
……
屋門打開,燭光重新照亮黑暗的房間,安吉拉坐在床上,一言不發,任由朱蒂給她套上鎖環、帶上鎖鏈。
“少爺,弄好了。”
“嗯,出去吧!”
“好的。”
女仆微微躬身,後退著走出房間,順手把門帶上。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托尼向前幾步,在女孩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雙手交叉在一起,眼睛平視前方,表情無悲無喜,仿佛在看一個路人。
上輩子,他在網上看過一句話:救人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沒救過人,自然不理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現在,他明白了,眼前的這一切就是需要付出的代價。
托尼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放的平緩,“安吉拉,你是不是很恨我?”
女孩抬起頭,又連忙低了下去。
“回答我?”
“我……我不恨你。”她嘀咕了一句,聲音像蒼蠅一樣。
“還沒到十三歲就學會撒謊了。”托尼搖搖頭,道,“其實你應該恨我,若不是我,你不會受傷,不會被人拋在荒野,不會在森林獨自流浪,不會和父親分開,不會遭受驚嚇,更不會坐在我面前,腳腕上戴著鐐銬。”
“我說的可對?”
女孩的身體顫了一下,雙拳緊緊攥著,臉上閃過一絲怨恨,卻一句話都不說,她怎麽可能不恨,若不是他,自己怎麽會落到這個下場。
托尼沉默了幾秒,繼續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性格堅韌、頑強、還懂得隱忍,擁有許多同齡人不具備的優秀品質,我相信,就算你獨自一人,也能生活下去。”
“三天后,我會放你離開。”
聽到這話,安吉拉陡然抬起頭,臉上充滿不可置信,
“你沒聽錯,還有三天,你就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想怎麽鬧就怎麽鬧,沒人管你,只有一條,不準待在威爾遜莊園以及它周圍三十英裡的任何地方。”
“我……為什麽?”
這句話不由自主地從女孩嘴裡說出來,帶著茫然與困惑,她怎麽也想不到面前這個可惡的家夥會放自己離開。
“沒有原因?怎麽,你不想走?”
“我想,但我必須知道為什麽。”
安吉拉深吸一口氣,以讓人驚異的速度冷靜下來,
“你可真是……與眾不同!”托尼搖搖頭,對女孩表現出來的鎮定很是讚歎,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答案,我也不妨告訴你,讓你離開的最主要原因是:我不想因為包庇黑暗生物的罪名被送進異端裁判所。”
“這麽說,你應該明白吧!”
聽到這種答案,
安吉拉忽然變得有些沉默,預料中的喜悅之情沒有出現,反而被對現實的恐懼和對未來的茫然所取代, 母親走了,父親也走了,離開威爾遜莊園,自己還能去哪?
她低著頭不說話,托尼也失去了談下去的興趣,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起身離去,
“還是那句話,祝你好運了,小家夥。”
走到門口時,想起了什麽,停了下來,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奧利維亞是驅魔獵人,你是狼人的後代,不想死的話就離她遠點,我可不想給你收屍。”
說完,也不管對方聽沒聽進去,推開屋門,走了出去。
……
經過那一夜的談話後,女孩明顯收斂了許多,沒有再鬧騰,對奧利維亞的態度也由親近變得疏遠,這讓女驅魔人很不解,幾次詢問未果後,隻得把這種改變歸到托尼身上,對他的憤恨又加深了幾分。
兩天的時間,托尼一邊養傷,一邊整理腦中的知識,把最基礎的設備零件,比如軸、齒輪、輪盤、基座、支架等等歸納成圖冊,並根據這些零件設計了一套較為原始的酒精分離和澄清設備。
這套設備放在21世紀就是沒人用的大路貨,但現在,可以說是世界上唯一一款把酒液澄清和酒液分離結合到一起的機械發明。
畫好圖紙後,托尼騎馬來到莊園西邊的釀酒工坊。
管理工坊的是一個紅脖子老頭,五十歲左右,長著一臉絡腮胡,名字叫肯尼·克裡斯。
他原先是法國一座酒廠的員工,犯了命案,待不下去了,就帶著妻子坐輪船來到美洲大陸,輾轉了幾年,最終落腳在威爾遜莊園。
看到托尼後,這位個子不高的老頭很高興,連忙走了上去,拉住韁繩,笑著說道,
“二少爺,老道格說,你設計了一套酒液分離設備,真的假的?”
“真的,不過還沒完成, 差些東西。”
“差些東西?差什麽,您說?我幫你找。”老頭拍拍胸脯,語氣很是豪邁,
托尼笑了下,把帽子和大衣脫下來放在架子上,一頭扎進了工坊中。
說是釀酒工坊,其實只不過是四間破舊的木屋、兩三個工人和一些簡陋到不忍直視的釀酒設備。
一進門就能看見水槽,裡面的水不是地下水,而是挖了個溝,從旁邊的河裡引過來,河水本身就不乾淨、帶有大量細菌和微生物,洗出來的葡萄自然也乾淨不到哪去。
水槽旁邊是兩個巨大的木質轉筒,看構造應該是用來壓榨葡萄的,只不過……
托尼無奈地搖搖頭,把壓榨機的設計方案加入日程當中。
壓榨機旁邊是一個用於發酵的儲藏罐,這也是整座工坊他唯一看得入眼的東西,至於後面那個用於過濾的巨大網兜和用於澄清的木槽,他連抬眼得欲望都沒有。
怪不得工坊報告上說一桶葡萄酒的成功率只有10%,按照這種製作流程,能有1%就燒高香了。
“肯尼,你認為工坊的設備怎麽樣?”在工坊裡巡視一遍後,托尼忍不住問道,
“不好!”老頭回答得很乾脆,“比我在法國工作的那家酒廠差遠了。”
你倒是實誠!
托尼撇撇嘴,繼續道,“既然不好,為什麽不改進。”
“我也想呀,可那些設備太複雜了,一環套一環的,我實在記不住呀。”
老頭滿臉叫屈,看表情活像後世某嬛傳裡那一番有關“臣妾”的經典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