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這行當，一句話，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紅、藍、綠、金、水、黃，六種顏色的寶石，每一樣都有五六種替代品，每種替代品只要經過相應的加工，都能起到魚目混珠、以假亂真的效果。

　　上輩子，托尼剛開始販玉的時候，沒少吃這方面的虧，後來熟悉了，眼力見漲，吃虧的次數減少的同時也學會坑害後來者。

　　沒辦法，這行就是你坑我我坑你，真正的好東西都在手裡攥著，誰會放在市面上流轉。

　　菲奧娜拽了拽托尼的衣角，小聲道，

　　“你真能確定?”

　　托尼點點頭，“不會有錯的。”

　　菲奧娜頓時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托尼是怎麽判別寶石真偽的，不過他既然這麽有信心，自己就應該給他支持。

　　“我相信你。”她柔聲說道，

　　女人的信服就是男人的動力，聽到這句話，托尼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他轉身看著面目陰沉的富家公子，笑道，

　　“科克先生，請問你花了多少錢購買這顆寶石。”

　　“四萬英鎊！”

　　伊利亞·科克眯著眼睛在托尼和菲奧娜之間掃了一遍，寒聲道，“閣下最好能證明自己說出的話，不然，就算你是柯林斯小姐的朋友，我也不會放過你，科克家族絕不允許遭人汙蔑。”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附近的賓客紛紛向前，靜待局勢的發展。

　　托尼走到禮盒前，笑道，

　　“可以讓我拿起寶石觀察一下嗎?”

　　伊利亞·科克點點頭，表情越來越冷。

　　托尼拿起寶石，隨意打量了幾眼，搖搖頭，道，

　　“鈣鋁榴石，還夾雜了一點鐵元素，打磨的手藝還不錯，可惜質地不行，雜質太多，還沒有折線，屬於低仿品，這東西的價值不會超過一百美元。”說完，隨手把寶石丟進盒子裡，

　　嘩！

　　人群頓時炸鍋，紛紛不可置信，一百美元和四萬英鎊，這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難道科克先生真的被坑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個面容扭曲的年輕人身上。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伊利亞大聲喝道，“什麽鈣鋁榴石，聽都沒聽過，這顆寶石是本·羅蘭教授親自鑒定過的，絕對不可能有假，你在撒謊！”

　　托尼沒有理會對方的咆哮，低聲向菲奧娜問道，

　　“本·羅蘭是誰?你知道嗎?”

　　“耶魯大學化學系教授，一位很有名望的化學家！”女孩側耳說道，溫熱的吐息帶著誘人的芬芳。

　　“哦！”

　　托尼了然地點點頭，難怪這傻帽這麽自信，原來是耶魯大學的教授，不過，教授這種東西也是看年代的，十九世紀的教授真心比不過20世紀的中學生。

　　“有點麻煩?”

　　托尼皺眉，他看不上這個時代的教授，不代表別人看不上，在他們眼中，凡是能當上教授的，都是當代的伽利略與牛頓，在科學上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想要讓他們信服，必須做出點實際行動。

　　“事到如今，想必我怎麽說，閣下也不會相信了，既然如此，我們當著所有人的面檢驗一下，如何?”

　　伊利亞·科克一怔，見托尼滿臉自信，心中忽然有點惶恐，

　　難道這顆寶石真的是假的?

　　不會，絕對不會！

　　羅蘭教授在化學界享有盛名，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一定是這小子，

他在詐我！　　想到這裡，伊利亞平靜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托尼，

　　“我同意當場驗證，不過，若是驗證失敗或者寶石受損，閣下準備怎麽辦?”

　　托尼哈哈一笑，沒有在意這句話裡的玄機，想也不想地說道，

　　“若是驗證失敗，我當場向你道歉，並保證，以後你出現的地方，我絕不現身。”

　　伊利亞緩緩點頭，認可了這個賭注。

　　這時，托尼又開口了，“不過，若是驗證出來，這顆寶石是仿製品，閣下又準備如何?”

　　“這……”

　　伊利亞犯難了，他不像托尼那樣在社會底層的各種摸爬滾打，對各種事情都能應付，沒遭遇過人生坎坷的富家公子實在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刺刀見紅的事。

　　難不成也像對方那樣撂狠話！

　　可是，萬一寶石真的是假的怎麽辦?

　　他忽然變得惶恐起來，大拇指和食指一次又一次地摩擦著。

　　局勢陡然陷入僵持，周圍的像卻不想放過這場男人間的盛宴，紛紛在那裡起哄，不斷督促伊利亞。

　　這些聲音讓富家公子煩惱又難受，額頭漸漸有了水珠。

　　“托尼……”

　　菲奧娜拉了他一下，微微搖頭。

　　托尼明白女孩的意思，伸手抓住那隻柔滑，女孩的臉噌一下就紅了，觸電般縮了回去，給他一個嗔怒的眼神。

　　這番小動作就發生在伊利亞面前， 想不看見都難，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麽，眼睛在托尼和菲奧娜之間掃來掃去，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他咬著牙，嘶聲喝道，“若這顆寶石被驗證出來是仿製品，我伊利亞……”

　　“好了，科克先生。”托尼打斷他的毒誓，笑道，“這只是宴會上的插曲，不必當真！今天是菲奧娜的生日，作為客人，我們怎麽能在她的生日晚宴上像街頭流氓一樣做這些不入流的事情。”

　　“這樣太失禮數了。”

　　菲奧娜也適當地表示一下存在感，“托尼平時就喜歡開玩笑，科克先生不用太當真。”

　　兩人一唱一和，圍觀群眾的興致頓時掃了大半，站在角落裡的詹姆士更是大失所望，他很想這兩個家夥進行一番你死我活的較量，最好雙雙都發生意外事件。

　　這場對峙持續了有一會兒，隨著圍觀的人漸漸增多，連侍從也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眼神。

　　活了二十多年，伊利亞從來沒感覺像現在這樣憋屈，四周那些審視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像一片片鋒利的小刀刮得他渾身難受，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被這對狗男女肆意愚弄。

　　太過分了，絕不能放過他們。

　　伊利亞冷冷地盯著托尼，對菲奧娜釋放的善意視而不見，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局勢徹底陷入白熱化。

　　托尼微微皺眉，沒再說什麽，既然他想出醜，那就讓他出個夠，隨即擺擺手，讓侍從到廚房裡拿些東西。

　　沒過多久，侍從回來了，帶著半瓶醋、一個碗還有一把鋒利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