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圍人奇怪的目光下,托尼硬著頭皮在菲奧娜身邊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的右手挨著女孩的左手,右側是表情有些難看的溫莎夫人,對面是本次宴會的重要來賓:來自法國的奧利弗爾爵士和來自英國的菲力爾爵士,至於左側,就是我們的詹姆士·特裡閣下。
其他人都在下首位置,也就是說,單從座椅排列來看,托尼是這次宴會的第四嘉賓。
也不知古怪的公爵小姐用什麽辦法把他的座位安插在這麽一個位置。
這實在太尷尬了,好在他臉皮夠厚,足以承受四周時不時投來的異樣目光。
“這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座位,喜歡嗎?”
菲奧娜側著身子,附耳說道,細長的眼角帶著說不出的雀躍,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高興。
你高興就好!
托尼嘴角直抽,這裡是宴會,要是你壓低聲音別人都聽不見,那還搞毛的宴會?沒見周圍人的表情已經很怪異了,還有你母親,臉黑得跟鍋底似得,你還鬧!在鬧就出人命了!
不過,女孩身上的香味真好聞!
托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她手心撓了一下。
女孩臉頰頓時紅了,瞪了托尼一眼,卻沒有生氣。
兩人肆無忌憚的打鬧就像熱戀中的青年男女,曖昧的氣氛實在太濃烈,眾人就是再蠢,也察覺到兩人的關系不正常,不禁把目光投向這位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柯林斯家族女婿的青年,上下打量一番。
得體的衣裝、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體、溫和的神色……
他們越看越覺得這個青年與眾不同,和柯林斯小姐坐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菲奧娜,不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英俊的先生嗎?”菲力爾爵士笑道,
菲奧娜拍開托尼作怪的手掌,紅著臉說道,
“托尼·萊特,來自威爾遜莊園,是我的好朋友。”
菲力爾爵士轉身看著托尼,道,“萊特先生是美國人?還是英國人?”
托尼笑了一下,語氣謙和地說道,“我出生在喬治亞洲,是美國人。”
“哦!”
菲力爾爵士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他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托尼還是感受到聽到這句話時、他眉宇間閃過的不屑,這也正常,來到新大陸的移民大多是在原先的國家待不下去的那類人,比如搶劫犯、罪犯、小偷、流民等等,即便他們通過努力在新大陸站穩跟腳,並獲得相應的地位、財富,也無法改變在傳統的英國貴族眼中卑賤的下層階級身份。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默,托尼卻絲毫不覺,或許應該說他臉皮厚得可以,繼續和菲奧娜你儂我儂、低聲談笑,對特裡先生和溫莎夫人那吃人的眼神更是視而不見。
這種眼中只有你我、裝不下其他人的親密行為實在太辣眼了,眾人不想去看,眼神卻不自覺地往哪邊瞟,搞得宴會氣氛都有些尷尬。
溫莎夫人黑著臉,拽了一下女孩的衣角,可平日裡十分溫順的女兒此時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拉都拉不住,也不管周圍人的怪異目光,繼續和托尼膩在一起。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真以為自己看不見他們在桌子下的小動作嗎,萊特家族的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自己都那樣使眼色了,這小子也不知道收斂,實在太可惡了。
還有那個“漁夫”,未婚妻被人勾搭成這樣,連句話也不說,做在那裡、陰沉著臉跟個木頭似得,
這樣的人怎麽能繼承柯林斯家族的爵位。 一想到這點,溫莎夫人心裡難受的要死,辛辛苦苦數十年的家業卻要交給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窮小子,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他急促地吸了幾口氣,扭頭看向自己的好友—奧利弗爾爵士,丈夫不在家,現在也只能由他出面了。
法國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也不想繼續被人全程撒狗糧,輕咳一聲,笑道,
“菲奧娜是一位博學的女學士,萊特先生既然是她的朋友,想必在學術上也有一定的見解。”
“托尼不但精通數學、物理、工程學,還是一名鋼琴天才。”
不等托尼開口,菲奧娜搶先說了出來,說完,發現情況不對,臉頰更紅了,
“哦!”
奧利弗爾驚訝地看了托尼一眼,道,“萊特先生還精通工程學?”
“談不上精通,只是有一些見解。”
托尼謙虛地說道,很不待見這個打擾自己重溫青春時光的電燈泡。
“能和我聊一聊嗎?我也是一名工程學的愛好者。”
奧利弗爾爵士不依不饒,繼續放大燈泡的亮度。
托尼有點無語,心說:你一個19世紀的貴族居然跟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談機械工程,你是脖子抽了,還是腦子炸了。
菲奧娜拉了托尼一下,低聲道,
“奧利弗爾爵士畢業於法國精英工程學院,主修工程土木。”
這下輪到托尼驚訝了,沒想到這個戴著眼鏡的老頭真有貨。
托尼打量了他一眼,道,
“精英工程學院是當今世界第一等的大學,爵士畢業於那裡,在工程方面肯定有很高的造詣,我這點知識恐怕入不了您的眼,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神瞬間變得鋒銳起來,
“知識不在於年紀,在於創造,我這裡有些關於軌道列車的問題,想向爵士請教。”
奧利弗爾微微皺眉,摸不準這個年輕人的深淺,表情也多了一絲凝重,他輕輕抬手,就像參加學術交流會那樣讓提問者發言。
托尼笑了笑,環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在身邊的女孩身上,
“菲奧娜,你坐過軌道列車嗎?”
女孩點點頭,道,
“前年夏天去紐約的時候坐過,不過太晃了,我不喜歡。”
“軌道列車的震感太強,一般人確實很難喜歡上它。”
托尼自言自語,隨即把目光投向對面,笑道,
“爵士,我來裡士滿使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軌道列車,看到它行進的方式時,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減輕列車的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