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質子府,庭院內,尉屠耆望著西方樓蘭的方形。雙眼中含著淚。喃喃自語:“父王,孩兒未能為你盡孝。到死也未曾見到你。孩兒有罪啊!”
一名年過五旬的老仆進入,躬身將一紙書信遞給尉屠耆。“殿下,大司馬又派人來催您了,讓你速速回樓蘭繼承王位!”
“不是說了嗎?本王子無心回國。怎麽~”
“殿下,大司馬叫您回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您在漢朝為質多年,難道不想借此回到樓蘭?”
尉屠耆聞言,深吸一口氣道:“六年了,本王子無時無刻不想回去!可是此時,父王仙逝,童格即位。本王子回去,勢必會與其搶奪王位,到時候受苦的可就是我樓蘭的百姓。況且,本王子自問沒有大哥那樣的氣魄,對於國政卻是一竅不通,回去即位,只會讓我樓蘭成為漢朝的附庸。”
“可是~童格殿下玩物喪志,若當了王,恐怕~”
“放心,我已經讓斯可達羅將軍控制了樓蘭。雖手段有些不妥,但是能拖一時算一時吧!希望大哥能夠早日回到樓蘭掌控大局!”尉屠耆又是一聲感歎。
“殿下,外面風大,還是進屋歇息吧!”老奴躬身道。
“風大?哈哈哈,恐怕如今的樓蘭也是風雲四起吧!”而後又望著樓蘭的方向,喃喃道:“父王,原諒孩兒用此非常之舉。但是孩兒也是為了樓蘭的將來!”
雁門關可謂繁華似景。來來往往的行人,坐地擺攤的商販,比起荒涼漠北草原,熱鬧了不止幾分。“殿下,你看,那些守衛盤查的如此嚴厲,我們沒文碟,該如何入關啊?”古赤皺眉道。
然而未等安歸說話,便見到身後一名身穿漢袍之人前來。笑嘻嘻道:“幾位小哥,這是想入關?”
“對啊!不知這位大哥有何貴乾?”安歸淡淡問道。
“呵呵,我叫楊穹,專門負責接待入關的。我問你,你身上帶錢了嗎?如果沒帶錢就別想入關了!雁門關只能讓漢人入關,而你們這些番邦想要入關,那就要經過一系列的檢查,證明你們不是匈奴軍的細作才可放行。你看看你們,來雁門關也不換身漢人的服飾。”那人一副自得的樣子。
“不知楊穹大哥,可有辦法讓我等入關?我們是漢人,早年間去匈奴遊學的學子,如今回歸故裡,是想為國盡忠的。”安歸胡編亂造道。
“原來是窮酸秀才啊!看在你是漢人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吧!”說著便深處手,像是在索要什麽東西一般。
安歸不解道:“大哥這是何意?”
“錢啊!五銖錢!看在你是窮酸秀才的份上,收你十枚。換做別人,我都是十五枚不講價的。”
安歸見狀,不明何意。“楊穹大哥,不知~”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你們想要入關就得換身漢人的衣服,而我這裡就有漢朝衣袍,但是你們得掏錢買!”
安歸這才明白此人之意。但是自己卻身無分文。便道:“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因為漂流匈奴多年,身上確實沒有錢。不如你先讓我們入關。等入關後我在把錢還給你!”
“哼!沒錢,那就別想入關了!”
安歸見楊穹轉身欲要離開,立刻喊道:“楊穹大哥,我這裡有一把匈奴王室的兩尺彎刀一柄,暫時作為抵押,等我入關後,再拿錢交換,如何?”安歸說著便將自己臨走前,薩央所送的彎刀拿出。
而見到彎刀的那一刻,
楊穹兩眼發直。經常活動在雁門關重鎮。見識過不少商販的交易。知道安歸手中的彎刀不比凡物。如此精美絕倫之物,定時價值連城。笑道:“早拿出來就不用小爺費這麽多口舌了!”奪走安歸的彎刀後。便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幾位小哥,這裡面有幾件漢人袍子,趕緊找地方換上跟我入關!” 幾人換衣服之際,便看到楊穹到城門口,與守衛說著什麽。安歸見狀,心生警惕。小聲道:“古赤,這人看上去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我們還是小心點。你把馬牽好,等入關時要是發現不對勁,就立刻逃!”
古赤聞言點點頭,繼續換著衣服。
換好衣服,楊穹便走過來,道:“我說你們怎麽還不走啊?磨蹭什麽呢?那守衛我都已經打點好了,趕緊走吧!”說著便與幾人一同入關。也許那人真是手眼通天,與守衛達成協議,安歸等人在沒有盤查的情況下順利入關了。
“楊大哥,謝謝你讓我等入關。”安歸道。
“都是為了謀生,談何謝字!走吧!要是守衛換班了,你們可走不了了!”楊穹道。
“大哥,欠你的錢我日後定會還給你,只是這刀~”安歸欲言又止。
楊穹聞言。知道安歸之意。“看的出,這小刀也是你心愛之物。我楊穹雖不是什麽證人君子,但也明白君子不奪人所愛之理,還給你吧!日後若有心,便來雁門關,把欠我的錢還給我就行。”楊穹說著欲轉身離開。
安歸見狀,立刻道:“大哥留步,小弟看大哥為人正直,不像是地痞無賴。不知大哥可否賞臉與小弟一同上路?來我家謀個管事?”
“什麽?去你家做工?算了吧!就算打死我也不會去,你不知道,我楊穹以前也是在一個員外家做工的,可是你員外狗眼看人低,總是欺負我們這些窮人。我楊某受不了那個氣,便來這雁門關謀生來了!你竟讓我再去你家,這不是將我楊某往火坑裡推嗎?”
“楊大哥放心,去我家後,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委屈的!”安歸見楊穹雖嬉皮笑臉,但為人正直,能在這魚龍混雜的雁門關謀生,也算是個人才。想收其為自己左右。
“真的,那我可是有條件的!”
“說吧!什麽條件?”安歸問道。
“我來雁門關之前找方士算過命,那算命的說我命中有福相,將來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管家。你若是答應給我個管家當當,那我楊某就屈尊一去!”
“好啊!我答應你,一定給你個管家當當。”
就這樣三言兩語,安歸便說服了楊穹。四人一同上路。一路上,只有安歸與楊穹閑聊。其余二人一句話都不說,這讓楊穹頗為疑惑。“這位兄弟,還不知道你如何稱呼,這兩位是你的隨從還是~”
“我叫安歸,這兩人的確是我的隨從。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姓安?楊某才疏學淺,還從未聽說過姓安之人。不知這位兄弟是何方人氏?”楊穹不解道。
安歸聞言,笑笑道:“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我安歸不會虧待與你!”
天色漸暗,眼看著日落西山。安歸見受傷在身的甘離實在經不住長途跋涉,便道:“楊大哥,不知這裡可有客棧?”
“客棧?有是有,不過你們身上沒錢啊!怎麽住?走吧!前面有個廢棄的破廟,今夜我們就在那裡將就一晚!”
匈奴王庭內,一名士兵前來,“稟報單於,質子安歸和其護衛已向南逃脫,一路行至雁門關!”
“好!繼續監視,不可被他發現!你先下去吧!”
“大單於,臣不明白,大單於為何要讓這個安歸回去?”一名年過花甲的老將軍。此人便是鼎鼎有名的漢朝名將李凌。曾奉武帝之命出征匈奴,率領五千精兵與匈奴八萬鐵騎大戰於浚嵇山。整整苦戰八個晝夜,以五千步兵斬殺匈奴單於主力萬余軍隊。而後因無後援,矢盡道窮而兵敗。
但是一心報國的李凌卻並沒有已死守節,而是假意投降匈奴,一邊幫匈奴操練軍隊,一邊尋求機會逃回漢朝。可是武帝得知其在為匈奴練兵後大怒。便株連其三族,母弟妻子皆被誅殺。而後,李凌便詐降成真。
期間,卻被狐鹿姑之長女看重。後結為夫妻。成為匈奴駙馬。胡衍鞮即位後,漢昭帝曾派使臣前往匈奴,欲找回李凌。李凌回絕。胡衍鞮大悅。便由封李凌為右校王,掌管堅昆部落。
“你知道嗎?這樓蘭國雖然只是西域一個小國,但是他卻關乎著整個天下大局。如今我匈奴想要再發兵漢朝,雁門關是不能在打了,那裡銅牆鐵壁。只能繞道玉門。而樓蘭國卻是必經之地。漢朝為了杜絕我匈奴進軍,時刻想著收復西域,作為屏障。可是這麽多年過去,漢朝的百萬雄師卻對西域沒有任何辦法。這是為什麽?是因為西域三十六國的軍事聯盟。如今樓蘭國的童格即位,此人軟弱無能,長此以往,樓蘭勢必會倒向漢朝。到那時候我匈奴便再無兵法漢朝的機會了!而這個安歸卻不同,他是不會屈服於漢朝的,只要他能守住樓蘭這一畝三分之地,我匈奴定會有機會進軍大漢!”
“單於,臣覺得單於不應該費如此周折,讓其返回樓蘭接替王位,我匈奴鐵騎可輕易奪得樓蘭彈丸之地!”
“奪取?奪取的代價就是與西域三十六國刀兵相見。雖說我匈奴鐵騎無人能擋,但是與西域開展勢必會有損失。萬一到時候漢軍乘虛而入該怎麽辦?如今只能安撫。”
“可是臣聽說漢地也有樓蘭質子,萬一漢人也效仿我匈奴,放那名質子回去,我們的計劃可不就~”
“漢朝會效仿我們,早在幾年前月漢朝就已經派人去樓蘭刺殺童格,想讓那個尉屠耆即位。幾年過去了,不知結果會怎樣。但是本單於相信這安歸定會力挽狂瀾。,安歸此人足智多謀, ,而且,衛律和公孫吉對其也是評價頗高。”
“可是~臣不解,單於為何不直接送其歸去,反而如實大費周章的讓其逃脫?”李凌問道。
“還記得前幾日在我匈奴出現的那些漢人嗎?那是漢朝派來刺殺安歸的刺客!如果我們護送他歸國,將會暴露其行蹤。萬一在途中遇伏,致使安歸身死,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半途而廢了?而逃脫後的他怕我匈奴追殺,會隱藏自己的身份。這樣漢人也不會發現。等他即位樓蘭王。我們可以以他私自逃脫隻罪而與他談判,讓樓蘭歸附匈奴帝國。你明白了嗎?”胡衍鞮姑單於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臣明白了~大單於不愧為匈奴第一勇士,不禁能夠善齊射,更能夠謀天下,臣敬佩直至!”
李凌如今雖投附匈奴,但是對漢朝卻異常向往,終日以南歸漢朝而茶飯不思。但是自己卻已經被武帝扣上了不忠之名。讓赤子之心沉入谷底。為了不再受辱,他便留在了匈奴,準備老死異鄉。
而此刻,漠北匈奴王庭外,十幾名騎馬的黑衣之人站成一排。一身黑衣,臉上帶著絲網面具,看不清長相。像是在等著什麽!許久後有一名之同樣裝束之人前來道:“稟報大統領,屬下方才找到匈奴薩央公主,得知王子殿下幾日前便和護衛逃離,去往雁門關。我們來遲了一步!”
“什麽?雁門關?快,跟我去雁門關尋找殿下。”說話之人便是樓蘭暗影衛統領伊索。而其余十八人便是令西域聞風喪膽的樓蘭暗影衛十八騎。十九人一人一騎,立刻調轉馬頭,向雁門關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