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天和殿,國王臉色鐵青,坐於上座。安歸站立一旁,處儲君之位。群臣躬身拜禮後,整個大殿卻並無往日之肅靜,台下眾大臣竊竊私語,其私語的內容卻是克洪豢養獸寵。
許久後,暗影衛副統領術卿進入。
“陛下,屬下奉命查處克洪遇刺一案,並無查出凶手是何人所派!”
“什麽?查不到?那些刺客呢?”國王故作怒顏。
“回稟陛下,據牢獄守卒所言,那些此刻身穿樓蘭護甲,是樓蘭士兵!現都已喪命”
“喪命?”國王一副驚訝之情,隨即又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父王,克洪臨死之時,兒臣正在牢獄巡視,恰巧碰見那幾人在謀害克洪,兒臣欲出言阻止,奈何他們卻把刀指向了兒臣,兒臣無奈,隻好命令古赤斬殺他們!”安歸躬身道。
“殿下,你身為王子,竟私闖重犯監牢,這似乎不合常理吧!”說話之人便是刑部大臣尤嗣。
“哦!難道本王子身為樓蘭儲君,不可前往重犯監牢嗎?”安歸反問道。
“殿下,老臣並無此意。隻是老臣不解您為何在巡視之時會恰巧碰到凶手行凶,這難道不讓人有所懷疑嗎?”尤嗣所言,竟將矛頭指向安歸。
台下蘭托瓊葉見狀,欲上前辯駁,卻被葉伽羅拉著,小聲道:“勿動!尤嗣這是自取其辱,殿下定能夠應付!”
“哈哈哈,沒想到你卻懷疑起本王子來了。好,本王子今日就跟你說道說道。”說著便對國王躬身施禮,意是請求國王允準自己與尤嗣辯駁。
國王見狀,點點頭。
“尤嗣,你身為樓蘭臣屬,再宮堂之上對儲君不敬,就等於是對陛下不敬,此罪我安歸咱不和你計較。但是本王子想問問你,你身為刑部大臣,掌管樓蘭刑律和審問案犯,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接管接管克洪。還有,樓蘭重犯監牢,除下父王欽命,也就隻有你我二人能夠進入。你身為主管大臣為何不來巡視?還有,克洪死後,本王子命令獄卒前去刑部通報,你為何到現在還未去追查此案,相反卻在天和殿這宮堂之上胡亂咬人,此舉與克洪所豢養的野獸有何異?”安歸句句戳心,絲毫不給尤嗣留任何情面。
“安歸?你這是何意?”尤嗣身為樓蘭刑部大臣,為官數十載。哪裡受過如此窩囊之氣。一時間氣憤交加,竟忘了眼前之人是王子殿下。
“哈哈哈,目無尊卑!在這宮堂之上你竟敢直呼本王子名諱。你還真是越活越糊塗了。”安歸輕蔑一笑,便未再出聲,退居一旁。
“來啊!將這個目無尊卑的尤嗣拉出去,按律行一百鞭杖!”國王終於忍不住發話。
只見數名兵衛進入,將尤嗣架托而出。
待尤嗣被帶走,國王便轉頭對著蘭托瓊葉道:“蘭托大人,在你看來,此案應作何處理?”
“陛下,此案發生在昨夜,臣尚未查明,還是請陛下親裁!”蘭托瓊葉小心道。
“葉伽羅大人,你呢?有何看法?”國王繼續道。
“陛下,正如蘭托大人所說,此案尚未查明,我等臣屬還不曾了解此事。但是克洪此人此前為豢養獸寵,致使數百人身死,故克洪之死罪有應得。至於刺殺克洪之人,不足為慮。臣以為,克洪久居將軍位,難免樹敵,那些刺客說不定就來找克洪尋仇的!若實在查不出,便也就不查了!還請陛下明斷!”葉伽羅是何等聰慧之人,三言兩語便此案的要害揭過。
“好!那就依葉伽羅大人之言。
傳本王旨,褫奪克洪將軍位,其家小永世為奴,流放鹽場!”國王道。 安歸聞言,本想出言為其家小脫罪,但是這朝堂之上,君主玉言,怎可被駁,隻好暗自決定日後在想他策。
麗陽宮,刑部大臣尤嗣拖著被鞭打的身體緩緩進入。躬身道:“殿下,老臣不負殿下所望,順利將克洪除掉!隻是今日朝會,卻被安歸~”
“怎麽?挨打了?”童格冷聲道。
“陛下袒護安歸,挨打是免不了的,隻怪老臣一時糊塗而直呼儲君名諱!”尤嗣苦道。
“大人能在朝堂公然指責安歸,且直呼其名諱,此舉乃真君子也,本王子佩服!不過大人,安歸此子如此受父王倚重,若不除之,你我今後恐無落腳之地啊!”
“殿下,老臣為官數十年,為王妃和殿下的大計而鞠躬盡瘁,但從未受過如此懲罰。此皆因安歸而起,老臣請求殿下未老臣做主!”尤嗣躬身但。
“好了,大人不必為此事耿耿於懷了!那個安歸,本王子定會除掉!”
“如此,老臣就謝過殿下了!隻是老臣以為,再行刺殺之道,恐難以得手,老臣以為,除掉安歸,須另想他法!”
“哦?大人可有良策?”童格饒有興趣道。
“殿下,除掉安歸之事萬不可過於急躁。如今安歸已然得勢,朝中蘭托瓊葉和葉伽羅二人已有意投入安歸門下。且陛下對其袒護有加!而安歸自此前遇刺,恐怕對朝中大臣都是格外防備。殿下若想再以刺殺的方式除掉安歸,恐怕難上加難了。隻有借刀殺人了!老臣有一人選,若殿下能將此人收於座下,定能夠除掉安歸?”
“是何人?”
“大司徒!”
“王叔?”童格不解。
“不錯,大司徒乃陛下胞弟,為王室顯貴。於安歸也有叔侄之情,安歸定不會對其有所防備!若大司徒能得殿下左右,除掉安歸之事便手到擒來!”
童格聞言,立刻大喜:“哈哈哈,本王子怎麽就沒想到呢!”
王宮禦書房,自朝會結束,安歸便跟隨國王來此。“父王,那個尤嗣在朝堂之上公然與兒臣衝突。兒臣以為,尤嗣不可能是一時興起,此人身後定有所依仗!”安歸急切道。
“哦?尤嗣為官數十年,期間行事低調。公堂諫言也是有什麽說什麽,本王以為此人並不足以懷疑!”
“父王,孩兒以為不妥,如今樓蘭朝局雖看似平穩,但卻暗湧不斷,若再不清理王妃左右,恐怕~”
國王聞言,思索許久後和聲道:“安歸啊!有些事不是你所想的那麽簡單。如今在樓蘭,蘭托瓊葉和葉伽羅二人位列群臣之首,二人雖看似不和,但暗地裡確實肝膽相照!此二人若聯手,恐怕連本王都難以管束,而尤嗣便就是牽製他們二人的不二人選!隻要樓蘭刑部有尤嗣在,那蘭托瓊葉二人便翻不起跟頭!”
安歸,聞言。這才理解國王之意。一個君主若想管理一個國家,首先需會用人!而駕馭臣子的最好方式便就是讓臣子明爭暗鬥,互相牽製。
見安歸不在說話,國王笑一聲道:“五年前,內閣諸多輔臣屈於娜仁,勢力之大,連本王都懼怕三分。本王為免除禍亂,本王利用兩年的時間將內閣廢黜。但是內閣被廢,朝中竟還有大臣雄起,想獨攬朝政。本王知道知道,就算再殺更多的野心臣子也無濟於事。最好的辦法便就是製衡!”
“製衡?”安歸露出一絲不解之意。
“不錯,身為君王,駕馭臣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臣子們互相牽製!”
安歸聞之點頭。隨即又道:“可是父王,這尤嗣明顯是娜仁王妃的門下之人,若王妃以此而壯大勢利,從而謀朝篡位,該當如何!”
“本王也考慮過娜仁是否要篡權,但是這麽多年了,各種流言蜚語都有,但卻沒有一條娜仁要某朝篡位的,本王覺得,娜仁此舉不過是為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童格鋪路,好讓童格在本王百年之後繼乘王位!”
安歸聞言,點點頭:“這麽多年了,娜仁先是謀害母后,而後卻想要除掉孩兒。如此種種卻還正如父王所說,是為鏟除我等阻擋童格晉升儲君的絆腳石!”
“不錯,娜仁雖是匈奴前朝公主,但我樓蘭若想動她,匈奴勢必會以為我樓蘭對匈奴不敬。故而,對於娜仁這個王妃,本王卻也隻能包容,好在她並無篡權謀逆之心!”
國王對於尤嗣的處置,安歸本心存不滿,但是權衡利弊之後覺得國王此舉也在情理之中,隨即也就釋然。但是心裡卻在暗暗思趁“待日後,我若當王,定不讓后宮插手國政!”
從王宮出來,安歸便帶著古赤直奔永王府。“古赤,如今克洪之事以畢?麗陽宮定會將仇恨記在本王子頭上。而她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前來,本王子是怕她會對本王子身邊之人不利啊?”
“殿下是說,凰舞姑娘她~”
“不錯,一旦她們查出本王子是被凰舞所救,恐怕會~”
“殿下,屬下這就派人加強保護凰舞姑娘!決不讓王妃等人傷及凰舞姑娘絲毫!”伊索道。
“不可,連本王子都難逃此毒手。險些喪命,何況凰舞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今克洪已死,軍中勢必會有動蕩,加之父王遠赴龜茲之事迫在眉睫,我等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已經無法再抽調忍受保護凰舞,為今之計,隻能送她回大漢了!”
“回大漢?”古赤不解道。
“是啊!她本就是漢朝人氏,如今我樓蘭不太平,送她回大漢是最好不過了!”安歸說著,便又道:“密查塔雅王妃之事可有成效?”
“回稟殿下,昭華宮一切如舊!”
“嗯!此事不可懈怠,本王子覺得昭華宮並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日夜盯著昭華宮!”古赤說著,隨即又好似想起什麽,便身手從懷中拿出一紙羊皮書卷。“殿下,這是蘭托瓊葉大人托屬下面呈殿下的書函”。
安歸接過,見其中提到要在樓蘭建立學司。安歸立刻明白蘭托瓊葉的用意。笑道“快去召蘭托瓊葉前來永王府,本王子有事要與其相商!”
進入府內,映入眼簾的是凰舞與闕蝶的歡聲笑語。
安歸走進,見二人正在府內的小湖內洗臉呢。便問:“是何事讓你們二人如此高興啊!”
聽聞安歸之言,凰舞卻早已是面紅耳赤。在漢朝,女子的裸腳是不能讓男子看到。而此刻自己卻光著腳在湖中,讓安歸一覽無余。
而闕蝶卻不以為然。見安歸前來,立刻笑道:“大哥。你知道嗎?方才凰舞姐姐說,女子不可在外裸露雙腳,更不可讓男子看見自己的雙腳!”
“對啊!凰舞是漢人,在漢朝就是這樣的。女子的雙腳被男子看到,那麽他們二人便要結為夫妻的!可在我樓蘭卻並無這等規矩!”安歸悉心說道。
而此刻,闕蝶卻已經露出了異樣的眼神,喃喃道:“那你如今看到了凰舞姐姐的雙腳,以後凰舞姐姐可就是我的嫂嫂了!”
“你說什麽呢你?”安歸見闕蝶喃喃私語,立刻大喊。
而闕蝶不以為然,轉身指著凰舞那雙泡在湖中的水道:“那是凰舞姐姐的腳,你現在可看到了,不許賴帳啊!”
“你~”安歸一時語塞。
而闕蝶知道此刻自己不便久留,便轉身大喊道:“走了,不打攪你們二人打情罵俏了!”
見闕蝶離開,安歸這才上前。“凰舞,這幾日恢復的如何!身體可有異恙?”
“沒!沒有, 凰舞一切安好!”凰舞低著頭,紅著臉道。
“來!我幫你把鞋穿上!”安歸主動上前,捧起凰舞的雙腳。
“殿下,您~”凰舞一時不知所措。
而安歸卻並未放手。“凰舞,你的心思本王子明白!本王子對你也是鍾愛之至。既然你我情投意合,為何還要拘禮於如此小節?”
凰舞聞言,內心頓時一陣溫暖。曾幾何時,她都想著能與安歸雙宿雙飛,攜手到老。但是礙於女子的靦腆和矜持,自己卻又不能主動追求。可心裡那一抹愛意越來越深。
“殿下,您這是要~”話音未落。卻又聽安歸道:“不錯,我安歸身為七尺男兒,不可在辜負你的一片情意,故決定娶你為妻!”
凰舞聞言,面露喜色,但雙眼卻留下了絲絲淚滴!“真的嗎?殿下,您說的是真的嗎?”
此刻,安歸便已經為凰舞穿好鞋子,起身道:“千真萬確,但不是現在,如今樓蘭不太平,跟著我安歸亦不太平。王妃娜仁正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我,而你留在樓蘭,會危險重重,故而,本王子想暫且先送你回大漢與爹娘團聚!再者,這婚親大事,哪有不告知爹娘的!待安歸克除危險後,便以國禮迎娶你為我樓蘭王子妃!”
聽到此處,凰舞再也壓不住內心的逾越,放下矜持,張開雙手與安歸擁抱在一起!
而不遠處,闕蝶看著二人相擁!覺得感動,微笑著留下兩滴淚水,喃喃道:“大哥,妹妹祝福你早日去凰舞姐姐喜結連理!”說罷便轉身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