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入口,司馬天揚便覺一股暖流直順喉嚨下肚,接而自腹中延伸至四肢。
僅隻片刻,他就如泡在溫水中,隻覺得渾身上下暖和一片。
司馬天揚幾乎忍不住要開口出聲,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坦過了,別看他表面宛如常人,實則體內寒氣不斷,他靠著強大的意志才能支撐到現在,久而久之才漸漸適應體內寒氣。
他早忘了夏日裡陽光的毒辣,早忘了暖至心窩是種怎麽感覺。
如今寒氣盡去,久違的溫暖再次來臨,怎叫他不驚喜萬分?
也是司馬天揚理智還在,知自己還在水中,而且如今也還不是驚喜的時候。
正了正神,他心中頓時再無雜念,雙手連連在身上各處穴道點去。瞬時間,體內被封鎖的經脈連接打開,好似河入大海,真氣也在瞬間匯成一片,洶湧澎湃在體內亂撞。
真氣雖是再無寒氣,可卻也還在失控中,不受司馬天揚掌控,若再由真氣四處流竄,不過一會他定然走火入魔而亡。
當下,司馬天揚不再遲疑,雙手平攤放在腹前,暗運秘法,十指穴道瞬間打開。
他體內真氣宛如大壩找到缺口一般,瞬間從流入雙臂、流入手掌,從十指向外流出。
肉眼可見,一個個氣泡在木桶中現出,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司馬天揚但覺真氣每流出一絲,體內疼痛便減弱一分。
近乎一炷香時間,木桶中氣泡才漸漸消失,而司馬天揚體內真氣也終於化盡。常人練武,十年有成,化功也不過數個呼吸,他化去真去卻用了足足一炷香時間,可見司馬天揚體內真氣之雄厚,當然這也跟他真氣太過凝結有關,不過也足以傲視天下了。
那白發老者在司馬天揚赤體進入藥桶中時,便轉身回了茅屋處,卻是不見此勝景,若不然非得驚駭不可。
體內真氣盡數化去,司馬天揚隻覺渾身上下一陣輕松舒坦。卻也在真氣化去一瞬,從皮膚各處傳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接而好似萬千螞蟻同時附於身體各處,朝體內穿來。
司馬天揚心裡明白定是先天藥液開始生了作用。
而藥液改變體質是個十分漫長的過程,急也急不來,當下他放空心神,任由先天藥液入體,也幸虧除了先前好似千刀萬剮般的疼痛外,漸漸也不再痛苦,反而煮水一般漸漸感覺到溫暖。
不再理會體內情況,司馬天揚心頭放松之下,漸漸有著雜念升起,他想起很多,想起自己的前世,想起自己的同學,想起那些快樂的時光,念頭一轉,又想起自己初來這個世界時的驚慌……
司馬天揚初來時,四周無親無故,面對陌生的世界,他痛哭過,第一次殺人時,他也曾恐懼過……
胡思亂想了一陣,突然一道倩影在腦中浮現,初時還僅是一道影子,但這影子一出現他便再也沒有其他念頭,影子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個怎樣的人兒?她有著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有著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面容……
司馬天揚以為自己早把她忘了,原來卻只是把她藏在心底深處。
如今她的面容倩影再次浮現而出,一幅幅畫面頓時不由自主緊隨而生。
司馬天揚與她相遇是在一個美麗的山谷之中、晚霞余暉之時……那時司馬天揚身受重傷,逃亡時誤入山谷,被她所救……在山谷那段日子,司馬天揚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活著,還有著心跳……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便會和她永遠生活在這山谷中,
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惜在某一天她突然便消失了……
好似一場美夢一般,夢醒了便再也抓不住什麽。
司馬天揚拚了命找她,從南找到北,又從東找到西……他幾乎走遍了吳國千百城池萬千大山……可惜卻再也尋不到芳蹤!!
司馬天揚漸漸才明白,定是她不想再見到自己。一個人若想躲,在茫茫人海中又如何找得到……
司馬天揚也漸漸死心了,從此一心追求劍道。
內心裡暗暗歎了一聲,司馬天揚強迫自己把腦中倩影消去。
便在這時,司馬天揚但覺體內好似火燒一般,當下忍著痛苦,強行定下心神。但見他所在木桶,綠液早不知何時化成了渾濁暗黃的顏色,有股股好似臭水溝般的惡心氣味傳出。
司馬天揚知道,定是自己吸收完了這桶藥液藥力才會如此。
當下不再猶豫,忍著體內火燒般的感覺站起身子,從木桶中翻身而下,直奔身側第二個木桶,待身體盤膝坐到木桶之中,司馬天揚隻覺又一股清涼傳來,體內火燒也漸漸冷卻下來。
待體內異狀又起,藥水失去本來之色,他又轉到第三個木桶之中。
如此反覆,待到傍晚時分,司馬天揚已然身坐在最後一個木桶之中,而桶中顏色正快速的化為黃色……再過半響,他便要大功告成。
卻說司馬天揚在吸收完第二個木桶之後,便已是察覺到體內變化,他感覺自身好似變得輕盈了一些,最明顯的便是皮膚變得更加細膩潔白,頭髮也好似更加烏黑亮麗起來。
待坐到最後一個木桶之時,司馬天揚感覺自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仿佛時光倒退一般,從二十七八歲的年齡一下子成為十八九歲的少年,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感。
他腦中前所未有的清晰, 以前不明所以的一些事物瞬間豁然開朗,便是劍道的一些疑惑也瞬間恍然大悟。
……
強忍著心中激動,待體內火熱之氣升到頂峰,司馬天揚便一躍而起,嘭的一聲落在地上,先天之體終於練成。
找到原先衣物,他穿戴時才發覺寬松了許多,啞然一笑,正了正神,再別無他想,直朝後邊茅屋奔去,他急著要向老者道一聲謝。他跑起來時感覺自己好似化成了風,耳中呼呼作響,又隱有狼吼之聲自風中傳來……
不多時,他便已停在茅屋之前,但見茅屋緊閉,四下無人。
司馬天揚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連連大叫了幾聲‘前輩’無人應答後,便推開茅屋房門……
三間茅屋連連推開,卻也不見前輩身影,他又到谷中四下尋找,也是不見人影。
谷外深山密林,司馬天揚在山谷四周又尋了一會,便黯然回谷。
他隻道前輩有事外出,晚些時候,或者明日定當歸來。
微微歎了口氣後,司馬天揚便自行生火做飯,待菜足飯飽,他便坐到茅屋之前,拿著無恨經觀看起來。
如今他身體已愈,卻無絲毫真氣在身,他已是迫不及待要恢復先前實力。
司馬天揚早做好了決定,不再修煉原先功法,而改修無恨經。
而無恨經不愧是千古奇書,與當今修煉之法是種完全不同的道路,故而,修煉無恨經的先決條件便是化功重修,這也是司馬天揚決定化功的因素之一。
如今他功已化去,又成就先天之體,也是時候開始修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