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觥籌交錯、把酒言歡的場面有些異樣,歡顏笑語的背後隱藏著憂心忡忡,或許每個人都開始打起心中的小算盤,宴席舉行了一半便已了無生趣,眾人找了借口紛紛告辭散去。明天,又是一個焦頭爛額的日子……
果不其然,豎日一大早就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之法。與往日不同,此次會議場面極其沉悶,眾人一言不發看著衛漢王,衛漢王看著管裡,管裡看著崇禎,崇禎兀自埋頭凝思。
衛漢王按捺不住道:“眾將官,你們倒是說話呀。”
眾人耷拉著腦袋不作答。
衛漢王望著管裡道:“管大都統,你先說說看。”
管裡歎道:“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衛漢王著急道:“議嘛呀議,再議就亡國咧。”
管裡將皮球踢了出去,他問道:“眾將官有何妙計良策?”
眾人依舊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衛漢王指了指道巡城總司道:“那個剛升官的巡城總司,你來說說看。”
“回大王,古人雲:戰者必師出有名,善戰者必伐謀也,而謀者……”巡城總司滔滔不絕道。
衛漢王不耐煩道:“別整那些沒用滴,你就說怎辦。”
巡城總司怯生生道:“不知道。”
衛漢王白眼道:“那你雲個屁呀雲!哎……算咧算咧,犬犬說說看。”
林狗狗忐忑道:“要不,要不……咱又裝一次?”
管裡搖頭道:“不妥不妥,昨夜崇大人已說的很明,此法不可能再糊弄元兵了。”
林狗狗一咬牙道:“實在不行咱就硬拚!”
衛漢王喪氣道:“拚?拚得贏麽,三千對三萬,豈不是以卵擊鴨蛋麽!”
管裡汗了一個小聲提醒道:“那叫以卵擊石。”
衛漢王沒好氣道:“甭管擊啥,反正都碎咧。”
管裡:“……”
這時沉默許久的崇禎忽然起身來大聲道:“對!我們就是要拚!”
衛漢王驚愕道:“啊?俺的親娘咧,真要拚啊?”
崇禎凝眉掃視眾人道:“逃,不可取,元兵必追之;守,不可為,元兵必攻之,故而隻能一戰!”
管裡驚道:“崇大人的意思是我們不守城主動出擊?”
崇禎無比堅毅道:“對!大乾一場!”
管裡瞪大眼睛道:“此役我們與元兵如何打?”
崇禎反問道:“誰說我們要打元兵?”
嗯?不打元兵?眾人驚愕,紛紛追問緣由。
崇禎微微一笑道:“我們去打大楚國。”。
打大楚國!――眾人駭得全站了起來。
衛漢王聽聞差點沒哭道:“俺的親娘的姥姥的舅舅也,蟲蟲你是瘋了吧?元兵來犯,俺們不管他卻去打更強大的打大楚?你這不是以卵擊石了,是擊鐵錘啊!”
眾人齊點頭稱是。
管裡冷靜發問道:“我想聽聽崇大人準備攻打大楚哪座城池?”
崇禎皺眉道:“打毗鄰的黎州城!”
管裡好奇道:“此舉為何?”
崇禎笑著解釋道:“昨日之事發生後,元兵必派探馬二探我衛國,我們將計就計發兵攻打楚國,探馬必將此況回營稟報。敵軍軍師、謀士覺異,定會暗中觀察,若發覺我軍與楚軍交戰,定會有坐收漁翁之利的貪戀。諸君可想,宕縣已空,黎州戰亂,元兵竊喜,本想掠奪一城,現有二城可搶,焉有錯失良機之理,定分兵來犯!”
“妙呀!”林狗狗最先反應過來。
眾將跟著紛紛鼓掌,估計有大半部分人根本沒聽懂。
管裡思考片刻道:“此計堪妙,可問題重重。”
崇禎道:“大都統請講。”
管裡道:“即使分兵,三萬元兵分得一半也有一萬五,我衛國派兵攻楚恐要帶二千兵馬,故隻留一千兵馬守城,一千對一萬五,恐怕依舊難擋大敵。”
一群牆頭草紛紛點頭。
崇禎笑道:“大都統多慮了。元兵經驗豐富,觀我城池便知軍隊多少,二千兵馬出城,城中兵士不過剩一千余耳,而黎州楚軍一萬。試問元兵還會均分兵馬奪城乎?一萬五攻打一萬守城楚軍,恐怕元兵並無十全把握吧。”
管裡覺得有理,點頭道:“那依崇大人之見……”
崇禎朗聲道:“元兵必分兵,分五千攻打宕縣,分二萬五攻打黎州。”
管裡搖頭道:“就依大人所言,五千元兵來犯,我守城一千兵丁也難以抵抗。”
崇禎道:“為何隻有一千?我們明明有三千兵馬。”
管裡倒吸一口涼氣道:“崇大人的意思是……是二千兵馬隻是佯裝攻打黎州,待元兵五千兵馬兵臨城下再殺回來,來個裡應外合,殺個措手不及?”
崇禎點頭道:“然也。但有點未說對,我們並非佯裝攻打黎州,而是真打!”
管裡又是一驚:“真打?”
崇禎解釋道:“下官的目的是引黎州楚兵出城來戰,隻有他們派兵出城,元兵才敢乘虛而入。”
管裡疑惑道:“可萬一黎州駐軍統帥不願出城來戰呢。”
崇禎胸有成竹道:“他必出城!”
眾人齊聲問道:“為何?”
崇禎笑而不答。
管裡欣慰道:“若依崇大人所言, 我衛國可保矣。”
崇禎忽冷笑道:“應該說是我可保矣。”
管裡愕然道:“崇大人何出此言?”
崇禎道:“都統大人難道就不好奇我所做一切是為何麽。”
管裡納悶道:“為何?”
因為我也想當皇帝!――崇禎話畢嗆啷啷拔出佩劍,極快的速度架在管裡頸脖上。
轟!!!
突如其來的一幕猶如晴天霹靂砸到每個人身上,驚得眾人目瞪口呆,儼然不敢相信眼前情景。更有一人駭倒在地,此人正是林狗狗,他比任何人都震驚無比,他完全沒想到崇禎會來這一手。眾人未作反應,忽見帳外衝進來一隊甲胄兵士,二話不說上來就是抹肩頭攏二背捆了個結結實實,那夥人正是崇禎的部下!
管裡呆了。
眾人呆了。
林狗狗更呆了。
陰謀,原來一切都是陰謀。
林狗狗癡呆看著崇禎發愣,暮然覺得如此陌生,陌生的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撕掉善良露出本來面目的煞神!刀光劍影折射下的他如此猙獰,真不敢相信這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的城府居然能深到令人發指的程度,難道當皇帝這一信念早已浸入骨髓裡麽。
帝王,我真小瞧你了,帝王,至高無上的追求終究是權利。
此時場面上唯一鎮定的是衛漢王,因為他的鼾聲響徹天地。有兵士上前用刀柄捅了捅他,等待良久他才吸溜著口水睜開惺忪睡眼道:“怎麽咧?會開完了麽,咦。這麽多人作甚……啊!造反咧,造反咧!”
嗷得一嗓子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