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四個年輕人,慢悠悠從官道轉進了上武陵山的那條岔路。
趙晨抬頭看了看天,轉過身子看向身後三名同伴:“各位,再過一刻鍾時間,烏逸的崗哨就會換班。咱們現在往那邊走的話,大概會趕在他們換班的之後大概幾炷香得時間裡到達第一個崗哨。等上一班的人馬稍微走遠之後,咱們便直接動手。還有什麽問題嗎?”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葉新梧有些躍躍欲試道:“沒問題,從小就讀詩,看裡面說的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當時就對這種經歷特別向往。現在終於有機會親身體驗一下了。你還別說,我倒真有點激動呢。”
趙晨笑著拍拍葉新梧肩膀:“不管發生什麽,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畢竟都是些擅長使蠱用毒的對手,盡量別和他們正面接觸,就算是屍體,也最好是別碰的好。”
葉新梧點點頭,身後雙劍青銘和七華在劍鞘當中不停顫動,好像也在期待著接下來的大殺四方一般。劉清也是抿嘴一笑,這個生性跳脫的北匈公主,也在因為接下來的那一番冒險而感到胸中有火在燃燒。
只有朵顏,深深地看了趙晨一眼,眼中神色著實複雜。
趙晨見朵顏這樣子,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不用擔心,我們會沒事的。我答應過你要把寨子搶回來,那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放心好了。”
朵顏偏頭看向趙晨,終於是重重點了點頭,而牽在趙晨手中的小手,也握得更緊了。
趙晨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將體內濁氣一排而空。手揮了一揮。
“出發!”
四道身影,在山道之上閃爍起來……
……
八個投靠烏逸的苗族青年正無所事事地坐在一堆吹著牛。
“老大,你說烏逸大王怎麽到現在了還這樣小心翼翼的?咱們每天在這兒,也沒見什麽不得了的人來搗亂啊。”
“嘿嘿,老四,不是我說你,你這就不懂了吧。聽說咱們家大王好像好像在練一門神功,所以暫時不方便讓那些自詡正派的漢人前來搗亂呢。”
“哦?我怎麽沒聽說過,老三你說說,烏逸大王練的是什麽功法啊?為什麽還不方便讓別人知道啊?”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像聽說這門功法叫什麽天毒咒。據說練成以後,可以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哇?!不可能吧!排山倒海?那豈不是和那傳說中的青衫劍神有的一拚了?”
“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哪有這麽誇張?就算那個青衫劍神也不可能真做到排山倒海的。”
“是這樣嗎?那老大,你給兄弟們說說你知道的吧!”
“行,正好老子今天心情好,也不妨告訴你們。你們都知道那些漢人有個把武人分成十段的說法吧?”
“這個自然知道!現在全天下就只有三個十段不是?一個青衫劍神,一個北匈王爺,還有一個好像是個老太監。傳說這些人都是些活神仙呢。”
“呵呵,神仙個屁啊。你們沒看之前那十段的趙嶽,不也被亂軍打死了?這人力啊,終究還是有個極限的。”
“這道理兄弟們都懂,可是老大,你還是沒說咱們大王練的是什麽功啊。”
“有點耐心行不行?等我慢慢說好不?”
“好好好,老大你說,兄弟們都聽著的。”
“哼——實話告訴你們,咱們烏逸大王現在的武道水平放在那些中原人的標準裡面,大致算個八段快到九段。但是大王是何許人啊?聽說他老人家是在某個遺跡裡面搞到了這天毒咒,於是就回來閉關修行。傳說這天毒咒乃是很久以前曾經差點一統江湖的天毒門的不傳之秘,修煉大成之後,可將毒素融入自身經脈血液和內力當中,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放出大量猛毒。不僅可以殺人於無形,還能讓練成之人真正擁有以一抵萬的實力。正好咱們苗人本就擅長用毒,所以在烏逸大王的估計之下,若是練成了這天毒咒,他在武道上的水平,真能突破十段也說不定。”
“這是好事啊!為什麽大王要悄悄的,害怕別人知道一樣呢?”
“你看你又孤陋寡聞了吧?這天毒門之所以最後銷聲匿跡毀於一旦,就是因為練這門功法之時確實太過殘忍。需每隔五天,便以一對童男童女做引,先以劇毒塞滿二人,隨後讓修習者通過吸取二人精元來提煉毒素再融入自身。所以被中原武林那些人,都認為是一門邪功。你想,要是那些中原所謂名門正派聽到大王正在練這門功法,那會是個什麽反應?咱們寨子還走得安寧嗎?”
“老大,你這麽說確實有道理。只是,咱們大王這樣做,感覺真的是有傷天和啊……”
“嘿!我說你小子,這時候又裝起好人來了?前幾天大王賞你那漢人娘們兒的時候,可沒見你做那憐香惜玉的君子啊?能把別人一姑娘給逼瘋,你老六也挺有本事的嘛。”
“哪裡哪裡,老大你說笑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怪不得大王要讓咱們守好路,也是有道理的啊。”
“嘿,那可不是嗎?而且我還聽說,大王不是挖了個神坑養蠱嗎?據說那些被吸幹了精元的童男童女,最後都被扔進那個坑裡,成了那些毒物的口糧呢。”
“哇?這麽可怕嗎?那大王養的那毒物豈不是要天下無敵了?”
“嘿嘿嘿,一個天下無敵的人加一隻天下無敵的蠱蟲。你們說說,咱們大王以後,是不是可以去中原做個皇帝了?”
“對啊!大王做了皇帝,咱們不也可以跟著大王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了?以後是不是就可以把那些漢人都當成咱們的奴隸?想幹嘛就幹嘛?”
“喲,老六你這就開始幻想起來了?”
“老大你別笑話我,老六我就這點愛好,喜歡聽那些漢人女子的慘叫,哈哈哈哈哈哈。”
“剛才還說咱大王練功有傷天和,也沒見你做過正人君子啊。”
“你們就別笑話我了——誒,你們繼續聊著,我去看看老二和老么他們兩個。今天輪到這兩個人做暗哨,也是苦了他們了。”
“行行行,去吧。我看你就是看上大王之前賞給他倆的那兩個小娘子了,你這小子啥都好,就是管不住鳥。”
“就這麽點愛好,老大你總不能給我剝奪了吧?好了,我先去了!”
在陣陣嬉笑聲中,一個苗人單獨走了出來,先找了個地方尿了泡尿,然後吹著口哨提著褲子,大搖大擺走到一處暗哨的位置:“老二老二,我來看你了。”
過了半晌,這人還沒聽到同伴的答覆,不僅有些奇怪:“誒,老二,你是不是要裝怪不理我啊?”
這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到那暗哨的位置,四下看了看:“咦?老二這家夥人呢?不會也去方便了吧?算了,讓我幫他守一會兒好了。”
說罷,這人朝著一屁股坐了下來。然而他沒預料到的是,這一坐,竟然成了他這一生當中,最後的一個動作。
在那個“老六”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之後,一條八色小蛇悠悠從他身下爬了出來。
小彩回頭看了一眼那已經死透了的“老六”,眼神之中有一絲人性化的鄙夷。
居然讓蛇爺我來對付這種對手,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嘛!
小彩再朝四周看了看,確定不會再有人來之後,再次扭動著身子爬進旁邊的草叢當中去了。
隱藏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的劉清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這……朵顏妹子,你這小蛇,這麽厲害?”
朵顏笑著點點頭,伸手將爬回來的小彩接住,一邊摸著小彩抬得高高的頭一邊說道:“對啊,在我們苗人的傳說當中,蠱蟲分九等,以色區分。按照小彩現在的實力,一口下去毒死一個普通的九段大師完全不在話下。”
劉清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身子不由自主朝葉新梧靠了靠,葉新梧心中糾結片刻,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摟住劉清:“你看,我早說過吧。這小家夥很可怕的。”
聽到葉新梧的聲音,小彩突然對著他張了張嘴,嚇得葉新梧趕緊解釋道:“大哥!我錯了!你不是小家夥!你是大哥!”
見葉新梧知錯就改,小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從新爬進朵顏袖中休息起來。
趙晨輕輕咳了一聲:“好了,閑話少說,現在暗哨都已經放倒,而且還多做了一個。等於說哨卡正面還剩下七個人。都打起精神來,務必將這七個人一次性解決掉。”
朵顏三人收起玩笑的表情,同時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
還是那個哨卡。
那明顯比身邊人地位高出一截的“老大”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這老六怎麽去了這麽久?該不會出什麽事了?”
旁邊一人聞言,立刻揮手笑道:“老大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這破地方哪會出什麽事?我看老六八成是在和老二老么商量怎麽玩那兩個小娘子呢。”
另一人也符合道:“我覺得老三說的有道理,老大你就先去歇著,這裡先交給兄弟們就好。”
那老大想了想,剛準備點頭,瞳孔卻猛地一縮,一把推開面前兩個兄弟,大喝道:“小心!”
就在這老大剛把面前兩個兄弟撥開之時,一陣清脆的叮當之聲,突然從他背後響起。這人還來不及抽出武器,便被趙晨以龍血長槍一槍洞穿了胸膛。
剛才被老大一撥躲過一截的兩個苗人,呆呆看著上一刻還生龍活虎的老大,此刻竟圓睜雙眼,只見進氣不見出氣。兩人猛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摸自己的武器。
葉新梧冷哼一聲:“剛才讓你躲過一次,還能再讓你躲過去?”
手中七華寶劍猛地綻出一陣光芒,在空中劃出一道彩虹般,隻一瞬便取了面前那人的項上人頭。
另一人見兄弟有難,剛想提刀上前救援,葉新梧卻突然勾出一抹冷笑,沒有握劍的左手捏了個劍訣。只聽得一陣破空之音傳來,青銘寶劍在電光火石之間,穿過第二人的頭顱,穩穩落入葉新梧手中。
葉新梧揮手將劍身之上的血漿甩了甩,轉頭看向另一邊。
只見一襲紅衣的劉清像一隻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第一個轉身之時,手中紅菱劍劃破一人咽喉,帶起一串血水。好像剛從水中躍出的魚兒一般,靈動而又美麗。第二人雖然親眼見到同伴身死,但依舊在劉清這好似舞蹈一般的動作當中有了片刻的失神。劉清朝前輕踏一步反手握劍,手腕由內而外一翻,以一個酷似敬酒的動作,操控者紅菱劍劃破了第二人的咽喉。
劉清連斬兩人之後,伸手捋了捋鬢角秀發,先朝著葉新梧嫵媚一笑,隨後轉頭向最後一處戰場看去。
趙晨手持龍血長槍,一個踏步迎上趕來支援的第一人。那人將手中大刀舉過頭頂,使出全身力道揮刀朝趙晨豎劈而下。
趙晨見狀,腳步微微一頓,錯開這劈頭蓋臉而來的一刀,龍血長槍輕輕一挑,便將這人胸膛挑破。
第二人和第三人剛剛趕到,見自己又有一個兄弟橫屍當場。兩人俱是雙目赤紅,對視一眼,好像做出什麽決定一般互相狠狠點頭後。一人朝著趙晨猛撲過來,另一人則是掉頭拔腿就往後跑去。
趙晨微微一笑,隨手拍出一掌, 正好拍到那撲到自己近前一人的胸口。那人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隻覺得從胸口傳來一陣涼意,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趙晨一邊再拍出一掌將那被大涼霜雪勁凍住的人拍成一塊塊碎片,一邊握住龍血長槍朝前一甩。
只見龍血長槍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之後,異常精準地將那名逃跑的苗人給生生串在了地上。那人稍微掙扎了一下,身子也是一軟,徹底沒了生機。
葉新梧靠到趙晨身邊,用一臉看怪物的表情看著趙晨:“晨哥兒。你這大涼霜雪勁還能把人給凍成冰雕?”
趙晨笑著搖搖頭:“這人好像是想一次性將丹田中毒素都放出來傷我,這才讓我有機可乘罷了——不多說了,時間緊迫,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人要殺。快走吧。”
葉新梧和劉清朵顏聞言,都點了點頭,跟上了趙晨的步伐。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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