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有些無奈地看著那把懸浮於自己眼前的寶劍,眼神中盡是玩味的笑容。
那黑衣人見趙晨在自己的飛劍面前竟然還這般嬉皮笑臉,不由得惱羞成怒怒喝道:“還不快快交出來!非要老子動手不成?!”
趙晨終於懶得和他廢話,倒提著龍血長槍一甩,就把槍杆對著那黑衣人抽了過去。
黑衣人見趙晨居然二話不說就開打,同時,龍血長槍也已經帶著一陣勁風即將抽到他身上。一時間,這黑衣人隻覺得頭皮發麻,再顧不得裝什麽高人形象,往地上一倒,使出個懶驢打滾躲過了趙晨這一擊。
還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趙晨一把反手握住了那柄熟悉的寶劍。隨後將劍鋒一抖,先前還指著趙晨的劍尖,現在指在了黑衣人臉上。
趙晨拿劍指著黑衣人:“喲,葉子,會馭劍了,牛逼了是吧?”
黑衣人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張連女人都會嫉妒的俊逸臉龐——藏劍山莊葉家傳人,現在同時也是青衫劍神呂淳的弟子,葉新梧。
葉新梧頹然扯了扯頭髮,有氣無力地哀嚎著:“你怎麽知道是我啊,你不可能知道我能馭劍的吧。”
趙晨哭笑不得地拿著手中寶劍劍柄敲了一下葉新梧的腦袋:“除了你,還有誰會拿青銘劍?”
葉新梧愣了一愣,從趙晨手機接過青銘寶劍,表情有些尷尬:“可我又不是師傅,隨便拿一柄劍給他都能讓它飛起來,我現在只能和青銘劍有溝通。我也沒辦法啊。”
趙晨伸手將葉新梧從地上拉起來,讓朵顏也同他打了個招呼。等葉新梧將身上塵土拍乾淨後,趙晨忍不住問道:“不過我說,葉子你怎麽來了?”
葉新梧朝著一個方向撅了撅嘴:“喏,他讓我來的。”
趙晨順著葉新梧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街邊一間茶樓二樓窗邊,呂淳端著杯子衝自己點頭笑了一笑。趙晨見狀,連忙作揖行禮,隨後又將目光收回。看了看葉新梧:“誒,葉子,你現在什麽水平了啊?”
聽到趙晨這一問,葉新梧立刻來了興致。高高昂著頭,滿臉臭屁道:“嘿嘿,現在我也是一個七段巔峰的大師了!怎麽樣?怕了吧?我師傅可說過,我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劍仙之資,只要穩扎穩打,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趙晨沒說話,倒是朵顏先呸了一口:“然後一見面就被打趴下?本事沒見漲,口氣倒是大了不小。”
葉新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話也不能這麽說,我怎麽可能真的對晨哥兒出手呢不是?畢竟劍之一物,最是鋒利,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人的。”
趙晨笑著拍了拍葉新梧肩膀:“朵顏和你開玩笑,你也別在意。知道你變強了那自然是好事——對了,青銘劍你都拿回去給你們家那些長輩看過了?”
葉新梧點了點頭:“看倒是看過,不過一聽我師傅說我現在練功必須要用到這把劍,那些老古董第一時間就把劍還給我,看他們的樣子甚至恨不得找根鏈子把這劍和我栓在一起。誒,晨哥兒,你該不會是說想我把它還給你吧?這我可不乾啊!你等我那天劍術大成,能像師傅那樣不挑劍之後我再還你!”
趙晨沒好氣地笑著擂了葉新梧一拳:“我不是早說過給你嗎?反正我家也沒人練劍,等哪天有需要的時候我再去找你拿來用用就好。”
葉新梧嘿嘿笑著伸手搭在趙晨肩上:“我就知道,咱晨哥兒什麽人啊?就四個字,‘義薄雲天’!”
朵顏在旁邊白了他一眼:“這種馬屁你也不覺得拍得惡心?”
臉皮向來比雪松城牆拐角還要厚的葉新梧裝作沒聽到朵顏所說一般,繼續和趙晨勾肩搭背聊著分別的這段時間各自的經歷。
不多時,一行三人便走到了呂淳所在的那間茶樓之前。待趙晨剛剛登上二樓,一道帶著劍意的毫無征兆地猛地向他激射而來。
趙晨下意識偏頭一閃,可那股水流就好似長了眼睛一般,從他腦後繞了一個圈後,再一次朝著他正面射來。
趙晨哪裡還不明白這是呂淳有意要考量他,當下也不再躲閃,沉下心,從丹田內逼出一股內力。這股內力在空中漸漸凝練,最終形成一把透明小劍的模樣。劍身之上劍氣噴薄,直指那股水流而去。
呂淳見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點頭,手指當空一彈。那道水流好似收到指令一般,猛地加速,朝趙晨凝出的那柄小劍激射而去。
趙晨見狀,輕喝一聲,內力小劍先是一頓,隨後也爆發出一陣前衝之力,筆直地朝那股水流刺去?。
水流與小劍在空中驟然相撞轟擊在一起,只聽得一聲輕微的“噗嗤”之聲傳來,小劍消散於無形,而那股水流也化成點點水滴落到地上。
葉新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由爆起了粗口:“臥槽!晨哥兒!你居然能凝氣成劍!還能飛!牛逼大發了啊!”
趙晨本只是福靈心至地一試,並沒有想過太多,只在下意識之中做出了這個反應。此刻看到葉新梧的神情,方才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呂淳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三個年輕人上前坐下。隨後含笑望著趙晨,微微點頭道:“劍者,兵中君子也。其身正,其鋒利,其勢奇,其招繁。趙晨,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自古以來,江湖中練劍之人總是比修行其他兵器的人更多?”
趙晨低頭沉思沒有說話,倒是葉新梧怎怎呼呼地嚷嚷起來:“那還用問嗎?因為帥啊!當個劍客多瀟灑!”
呂淳看了這個頑劣徒兒一眼,含笑道:“說對了一半,確實用劍和用其他兵器相比,看起來更瀟灑。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如此?”
葉新梧撓撓頭,一時語塞。反倒是趙晨抬起頭來,試探著開口:“或許,是因為劍之一物首先在長短上正好適中。說長也不如槍戟之類所有招式都是大開大合,說短也不如匕首指虎之類招招盡走險路。”
呂淳點點頭,示意趙晨繼續說下去。
趙晨清了清嗓子:“因有了這等先天的優勢,用劍之人在招式變化之上,也比使其他兵器之人多出更多選擇,可以豪放不羈大開大合,亦能劍走偏鋒險中求勝。變招多了,自然顯得瀟灑帥氣。”
呂淳聽罷,撫掌大笑:“趙嶽有子如此,足可以含笑九泉。”
隨後,呂淳正色像趙晨問道:“那我再問你,你可知道為何我明知你一心在槍道之上,還要強行以長輩身份勸你習劍?”
趙晨有些赧顏,低頭道:“說實話,其實不知前輩為何如此。只不過前輩身為當代劍神,能得前輩指點,那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夢想,晚輩斷不敢暴殄天物。前輩指點,晚輩就會照做。”
呂淳哈哈一笑,搖搖頭指了指一旁的葉新梧道:“所說這小子練劍是為了繼承我的衣缽那還可以接受。但你趙晨練劍,卻絕不是為了任何人。你練劍,是為了自己。”
趙晨愕然:“為了自己?”
呂淳點頭:“你是否一直以為,小葉子的那柄青銘劍對你爹來說只是一個定情之物而已?”
趙晨搞不清楚這青衫劍神究竟想說什麽,隻下意識點了點頭。
呂淳微微一笑:“非也非也。你可知道為何當年有個說法叫做‘將軍無敵’嗎?”
趙晨聞言,更是一頭霧水,隻迷茫地搖了搖頭。
呂淳眯起眼睛,好像在回憶什麽:“當年所謂四大宗師。你爹,我,完顏龍,花雪月。我善於劍,完顏龍長於刀,花雪月攻於匕。只有你爹,除了在槍法上造詣非凡外,劍道刀法甚至花雪月的近身搏擊他都有所涉獵。因此,不管面對我們三人中的誰,你爹都有辦法抓住我們的短處進攻,就算不是以他最熟悉的槍法,但也至少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一邊的葉新梧聽得心馳神往,不禁出聲感歎:“師傅,大將軍真的這麽厲害嗎?”
呂淳歎了口氣,抬頭望向遠方:“確實如此。後來我同你爹聊過,才從他口中得知為何他能有如此成就。”
趙晨聞言一驚:“敢問前輩,那是為何?”
呂淳輕輕抬了抬手,杯中茶水被內力卷起,不可思議地懸浮在空中。呂淳手指動了動,那一團水也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不停變換成各種形狀。呂淳一邊控制這那一團水,一邊緩緩開口:“你趙家同別人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所有趙家子弟初習武之時,從不追求固定套路,而隻努力打下足夠堅實的基礎。得益於這等基礎,在日後的發展道路上,你趙家子弟都像這團水一般。水無常形,而你們也向來沒有一個固定的方向,任何對你趙家人有用的技術或者心法甚至是感悟,都將為你們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幫助。當年你爹先向完顏龍請教了刀法,又與我交流過劍道,同時還在與花雪月的切磋中,習得了他那一身詭譎的肉搏之術。反觀我三人,卻因為早早便確定了自己的路數,導致即使有心借鑒,卻也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正因如此,你爹才得了那個‘將軍無敵’的稱讚。至於你,現在越早學劍,日後的武道之路,也能越是寬廣。”
呂淳說罷,眼神含笑,靜靜望向趙晨。
趙晨思索片刻,隨後朝呂淳一抱拳:“前輩大恩,趙晨沒齒難忘!”
呂淳無所謂地揮揮手,那團懸浮在空中的茶水又緩緩回道杯中,全程都沒有濺出哪怕一滴。
閑不住的葉新梧見自家師傅已經說完了要說的東西,立刻湊到趙晨身邊,用手肘碰了碰趙晨,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對趙晨道:“晨哥兒,你可知道師傅這次帶我來這北匈,是為了什麽嗎?”
趙晨白了他一眼:“你來幹嘛,我怎麽會知道?”
葉新梧嘿嘿笑著揚了揚頭:“聽說北匈這邊有個賊厲害的鑄劍師打了柄絕世好劍,據說這劍比我家那群劍癡打得都還好上一些。不過那鑄劍師打完這柄劍之後以身喂劍,已經去世了。現在他的後人廣發英雄貼,要為這柄劍尋個主人,不折了鑄劍師的一番心血。”
趙晨聞言,有著奇怪:“北匈鑄劍師——怎麽著都不該輪到你個大成子民來拿這柄劍吧?”
葉新梧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懂什麽?對一個願意用命鑄劍的鑄劍師而言,最不願見到的,那就是明珠蒙塵。就像我家也有不少名劍現在被北匈人拿著一樣,我去爭奪一下這柄劍,又有何不可?再說了,誰還敢不給我師傅和我老葉家面子不是?”
趙晨聞言不禁啞然一笑。確實,以葉新梧現在的身份,只要他不去硬搶完顏龍那把佩刀和花雪月那柄視若珍寶的匕首,在公平競爭的前提下,應該沒有人敢不讓他去參與這樣的競爭。
葉新梧剛說完,坐在一旁品茶的呂淳也開了口:“趙晨,這次那鑄劍師後人為尋劍主,特意辦了一場劍術大比不管北匈還是大成,只要是年紀不滿二十的劍道新秀都將參加此次比試。為了磨煉你的劍道,我希望你也能夠去參加。”
趙晨聞言愣了一下, 指了指自己:“我?不太好吧?我連劍都沒有,總不能拿著槍去比試吧?”
呂淳笑了一下,解下腰間的配件“春雨”放在桌上:“無妨,我把‘春雨’借你便是。”
葉新梧見狀,立刻大聲哀嚎起來:“師傅,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我可是你親徒弟啊!你都不把‘春雨’借給我!”
呂淳瞄了這個徒弟一眼,淡淡開口:“那我給你,你能讓它飛起來嗎?”
葉新梧一聽,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下了腦袋。
呂淳拍拍葉新梧的腦袋:“這次你們前去,最主要的對手應該有四人。南海劍宗顧長風,西域爛陀寺劍僧涅摩,北匈公主完顏清,北匈青龍劍派龔一。”
趙晨目光猛地一凜。
青龍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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