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皆是面面相覷,就連被彈劾的許問都是一頭霧水。
整個大成朝廷內,誰不知道許問正式他曹世淳的學生。許問不論何時見到曹世淳,都執弟子禮以待之。曹世淳也從未表示過不妥,同時在很多地方也大力提拔這個學生。可此刻曹世淳竟然提出彈劾許問,不得不讓滿朝文武紛紛猜測起這首輔大人葫蘆裡,究竟是賣得什麽藥。
然而在滿朝文武中,卻依然有幾人似乎猜到了曹世淳用意一般,深深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李炬笑容玩味地看著滿朝文武,特別是那幾個低頭不語的侍郎,沒人知道太子殿下此刻到底在想著什麽。
李陌也斜靠在龍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眼前這一出好戲。隨後他遞給李炬一個眼神,示意讓李炬來處理這一件事。李炬領命點頭,隨後上前一步,抬手凌空虛按,示意眾官員安靜:“首輔大人,請問你彈劾許尚書,可有依據?”
曹世淳微微彎腰:“回殿下,臣所憑依據有二。”
李炬笑了一笑:“哦?說來聽聽。”
“其一,許問住所在皇城外錦衣巷,據臣所知,這錦衣巷宅子因緊鄰皇城,若非陛下賞賜,自己要購買的話,沒有上千萬兩銀子拿不下來。臣堂堂首輔,一年俸祿也不過六十萬,許問為工部尚書,為何能在錦衣巷購置豪宅?”曹世淳語音沉重,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李炬輕輕一笑:“可是本皇子可聽說,許尚書本就出生名門望族,一舉家之力湊出千萬紋銀,似乎也並非什麽難事。首輔大人,那其二呢?”
曹世淳再拜:“其二,許問就任工部尚書期間,任人唯親。現工部在任侍郎有六,其內,兩人出自許問本家,一人曾做許家客卿。其人結黨營私,已亂我大成官場。”
李炬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首輔大人多慮了。自古以來,我中原便走舉賢不避親的傳統。在本皇子看來,許尚書此舉,無非是因為對身邊之人更為熟悉。許大人貴為一部尚書,讓手下之人都是自己了解之人。也無可厚非嘛。首輔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曹世淳沉吟片刻,終於又是一拜:“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是曹世淳欠考慮了。”
李炬連忙擺著手:“不不不,現在還是皇子,典禮未完之前可算不上太子。各位可別搞錯了。”
李陌見他這副模樣,也不由笑了起來:“好了,炬兒你回來吧。世淳啊,這次朕就當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今日就這樣吧,各省各部有什麽折子直接給朕送到禦書房來便是,朕累了。”
李陌語畢,也不待百官行禮,徑直拉起李炬退出正和殿。
文武百官依舊對著龍椅恭恭敬敬做足了禮節,這才三三兩兩退出正和殿。
向來是最後一個才退出大殿的曹世淳今日也不例外,雙手攏在袖中,面無表情地看著百官退去。
早朝上被曹世淳點了一次名的許問也留了下來,剛準備上前詢問老師,一抬頭卻發現先前站在皇帝旁邊的那一襲大紅蟒袍不知何時出現在曹世淳身邊。
許問識趣地退出大殿,站在門口恭敬等待曹世淳。
曹世淳見花雪月走到自己身邊,絲毫沒有驚奇,依舊看著殿外,不知其所想。
花雪月順著曹世淳的目光望去,看著殿外三三兩兩的人群,不由地開口:“你這次太過了。”
曹世淳根本不以為意:“如果不這樣,你是想等他登基後,無人可用嗎?”
花雪月搖了搖頭:“你根本不懂這孩子啊……”
說罷,
一陣風過,再看向他剛才的位置時,已經見不到大太監的蹤跡了。 曹世淳走出大殿,見許問還在等著自己。衝他冷哼一聲:“還在奇怪我剛才為什麽要彈劾你?”
許問拱手彎腰:“老師在上,學生先前不明,可此刻總算領會。多謝老師救命之恩。”
曹世淳不置可否,兩手負在身後,不疾不徐向外走去:“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若是想日後坐我的位置,趁早和那幾個人劃清界限。”
許問連忙點頭:“學生明白,學生明白。”
一對師徒就這樣一同行走在正和殿朝南的大道上。而另一頭朝北的小徑上,一對父子也在並肩而行。
李陌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放到嘴邊,漲紅了臉還是吹不響。李炬見狀,不由得笑了笑,從李陌手中接過樹葉,用手指將葉子搓了搓再遞給李陌。李陌這次再放到嘴邊,一吹便響。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皇帝陛下終於是笑了起來。將樹葉小心翼翼放入懷中,這才轉頭對李炬問道:“炬兒,今天覺得怎麽樣?”
李炬輕聲笑道:“不出所料,有點棘手啊。”
李陌說道:“你也不要有壓力,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曹世淳故意給你下套, 無非是想給你個警告罷了。”
李炬一愣:“警告?”
“沒錯,”李陌點頭,“他是想告訴你,他的人,你別隨便動。你以為他曹世淳會不知道許問勾結幾個當初投靠灼兒的人,天天想著如何給你使絆子?此舉無非就是告訴你,他知道,他能管,但是你別越界罷了。”
李炬有些生氣:“我越界?我名正言順憑什麽說我越界?”
李陌沒有接話,轉頭看著旁邊的一株低矮灌木,對著它連吐三口唾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李炬也現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不由笑了起來:“嘿嘿嘿,三點水,一個木。有點意思啊。”
說罷,李炬也學著父皇的樣子,對著那片灌木連吐三口唾沫,雙手抱著腦袋,吹起口哨離去。
橙子,你看,我都還沒當上太子,就有人想給我使絆子了。我這夢想,可真不好實現啊。不過橙子,你那邊又怎麽樣了……
李炬離去後不久,一個小胖子騎在花雪月的脖子上出現在他先前站的位置。只見他抱著花雪月的腦袋:“師傅,為什麽父皇和三哥都這個樣子啊?”
花雪月斟酌了一下語言:“可能,因為有一個人他們父子倆都不喜歡。”
李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父皇和三哥都不喜歡。那我也應該不喜歡——師傅,你幫我去殺了那個人好嗎?”
花雪月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李家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不過師傅可以教你更強的武功。”
李燁一揮拳,高呼道:“好!師傅,咱們練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