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劣等黃酒早就見底。
見趙晨三人還有想喝的,心思活絡的來福趕緊叫下人們把白天賓客們送來的好酒給三人抬來。
只見得三人都紅著臉,李炬強行摟著趙晨的肩膀,醉醺醺指著遠處道:“橙子,不是兄弟吹牛。等兄弟做了皇帝那一天,你,趙晨,整個大將軍做做沒問題吧?”
趙晨也滿臉通紅,醉眼迷離地看著西北方向:“橘子,我爹,當年就死在西北。你要是當了皇帝,這個大將軍,我當定了。我也去守西北,據匈奴。”
“要不得要不得,晨哥你要先幫我報仇了再去西北啊。”朵顏聽到趙晨所言,趕緊開口道,“你不在的話我也打不過烏逸他們啊。”
“朵顏,你要報仇的時候,就告訴我,我,朕,派兵去幫你報仇!”
“橘子你醉了。”
“我沒醉!”
“沒醉你自稱朕。”
“我不管,這皇帝,我當定了!誰攔都不好使!”
“橘子你真的醉了。”
“呼嚕呼嚕……”
“呼嚕呼嚕……”
“媽喲,兩個都是瓜娃子。這點酒量也跑出來丟人現眼——喂,下邊那個,來幫下忙,把他們抬下去,我一個人抬不動兩個!”
…………
江陵城外,沙崗縣。
水月寨寨主吳長弓竟沒有坐在聚義廳首席。反而是低眉順眼站在下方,恭恭敬敬地看著正坐在本該屬於他的座位上的一個年輕男子。
這男子腰懸一柄柳葉刀,劍眉星目,身著一襲淡紫長衫。端起一杯茶,輕輕吹了吹,不疾不徐放下茶杯向吳長弓問道:“長弓叔,那苗人公主一行現在真的在江陵城內?”
吳長弓受寵若驚,趕緊擺手道:“少爺可千萬別這麽稱呼小人了。小人也就是小時被吳家收留賜了吳姓罷了。苗人公主不敢肯定,不過那個負槍少年確實在,同時身後跟了兩個人,其中一男一女,想必女的就是苗人公主。”
這吳家少爺點點頭,摸了摸腰間柳葉刀:“派人去告訴烏逸,讓他別急著出手。聽你剛才所言,那負槍少年現在也看似有不輸六段的實力。我這柄刀,好久沒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少爺天才,那小子不出意外一定會敗在少爺刀下的。”吳長弓趕緊抓住機會拍起了馬屁。
男子眯了眯眼睛,並沒有正面回復吳長弓,隻輕輕敲著腰間寶刀,低聲道:“就讓我吳笑白來會會你,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不管你有意還是無意,擋了我吳家的路……呵呵。”
吳笑白,江湖四大家族一山一廟中,甘陵龍吟刀吳家二少爺,自五歲練刀起,三年精進一段實力,二十六歲已有七段實力,江湖中人都一致認為他與唐家大少爺唐問,葉家二少爺葉藏卿以及宋家家主獨子宋夜白將是四大家族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選。
“長弓叔,這幾年族內讓你這沙崗縣也著實委屈你了。待此間事了,我會向父親和老祖宗修書一封,調你回族內做個供奉。”
吳長弓欣喜若狂,瞬間跪下磕頭道:“少爺抬愛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正當吳笑白作勢要扶起吳長弓時,廳外傳來一聲輕笑:“吳兄,此次可不能情敵啊。”
隨著聲音,走進來一面如冠玉錦衣華服的公子哥,他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大咧咧坐下。衝吳笑白使了個眼神。吳笑白心領神會,揮手讓吳長弓先行退下,隨後衝那公子彎腰一揖:“不知二皇子殿下可有什麽消息?”
這錦衣公子,赫然便是當今大成二皇子,李炬二哥,李灼。
李灼把玩著手裡茶杯,悠悠然開口:“今天,那江陵郡守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殺。”
吳笑白不屑一顧道:“殺便殺了,小小郡守而已。”
李灼放下茶杯,衝吳笑白正色道:“吳兄此言差矣。那沈離虎雖然只是個從三品郡守,但也是實打實的朝廷命官,你吳家家大業大不放在眼裡,但在平常武人心裡,就算再恨此人,都萬不敢冒著與朝廷作對的風險悍然將其斬殺。”
吳笑白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灼也坐直了身體,沉聲道:“不錯,這三人中除了那負槍少年和苗人公主外,還有一尊不得了的人物——我三弟,李炬。”
“什麽?三皇子?!”吳笑白臉色一變,驚聲叫道。
“不過吳兄不用擔心,這次出宮遊江湖,父皇嚴令宮中高手不得相護。我看父皇一是想要考教我兄弟三人能力,二也是存著將不爭氣的家夥先踢出家門的意思。”
吳笑白此時哪還能不明白李灼的意思,自古以來,只要誕生在皇家,就算當不了皇帝,長大成人做個封疆藩王總不是問題,所謂踢出家門,那就只有一個意思了……
想到這兒,吳笑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吳兄也不用太過擔心,本皇子手下已經有人打探過了。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此時身邊確實沒有護衛。唯一棘手的便只有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負槍小子。只要這次手腳乾淨一點……還是和之前承諾的一樣,你吳家助我登基,我賜你吳家江湖稱霸。”
吳笑白低頭沉吟,似在權衡利弊一般。未幾,抬頭對李灼道:“殿下,此事畢竟關系盛大,吳某不敢擅作決定。帶我修書一封問過家父和老祖宗的意思再同殿下商議如何?”
李灼笑吟吟道:“不急不急,除了大皇兄遠在西域也無心東歸外,此次父皇也給了我兄弟三人一人一份唐宋兩家請帖,我那三弟必將西行入蜀。咱們的時間還長著呢。從長計議,沒什麽問題。”
李灼低下頭,雙手握拳。
李炬啊李炬,你若像大哥一般醉心修行不讀聖賢書該多好?就算不如此,你像四弟一樣隻貪圖享樂不堪重用又為何不可?哥哥我知你本無意皇位,但怕就怕父皇要是那天老糊塗了想把皇位傳於你,我這一番壯志又何去何從?父皇皇位便是弑兄而來,我今天殺你一個弟弟,想必父皇不會怪罪吧?
……
蜀地,cd。
劉雨柔坐在桌後,雙手扶額,滿臉憂色。
老奴白冥正站在桌前,低聲講述著探子傳回來關於趙晨的信息。
“小姐,那吳家自認為在沙崗設眼線天衣無縫,殊不知我們早有諜子滲透進去。照情況看,小少爺身邊的女子應該就是那苗人公主,而那個年輕人,應是當今三皇子李炬無疑。”
劉雨柔抬頭,眉頭緊鎖望向白冥:“白叔,晨兒有心上人了本來是喜事。可這吳家勾結苗人欲在喜宴上以蠱攝人,那必將把晨兒視作眼中釘。同時那二皇子現在也正好在吳家,我擔心他也會為了皇位向三皇子出手,到時候晨兒也會有危險。”
“那要不老奴去?……”
“不行!”不等白冥說完, 劉雨柔搶先開口道,“白叔你要是一出手,洛陽那邊必然會聽到風聲。到時候我們別說給嶽哥報仇,恐怕你我和晨兒都得早早死掉。”
白冥站在陰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小姐,當年是你和趙嶽那小兔崽子救了我的老命。老奴當時便發誓必將以命相報。當年趙嶽戰死,老奴沒能同他一道赴死,已經留下心病。不然也不至於十多年來死活無法突破八段成就九段大師。我知道小姐擔心我出手被京城那老不死的知道可能會毀掉小姐你的謀劃,但要是,老奴只出手一次便戰死,那老不死的可能只會以為是老奴為了報恩重出江湖……”
“白叔!”
“小姐勿勸,老奴心意已決。”
還不待劉雨柔阻攔,老宗師已一閃身走出了密室。
劉雨柔呆呆坐在椅中捧著香囊,兩行清淚順著臉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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