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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長鳳》第135章 酒來
自滴血玉蟬說起這件敏感的往事之時,整個巷道的氣氛便由先前的對峙一瞬間變成了不死不休的慘烈狀態,顧長鳳輕輕歎了一口氣,持著油紙傘轉身慢慢走出巷道。

 來到一戶人家黑色屋簷之下,顧長鳳收起油紙傘,將其靠在腳邊的青石板之上,目光若有所思,神情凝重。

 在羅雲城乃至東陵道的大部分房屋建築的屋簷都是高高凸起,這正是因為東陵道的雨水來得反覆無常,說下就下,這屋簷高高凸起,這正是為了以作行人避雨隻用的。

 夜雨越下越大,身後巷道裡傳來的轟隆之音也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震撼。

 夜雨一時半會不會停,巷道裡的戰鬥一時半會也不會停。

 顧長鳳撣了撣身後青石板上的水漬,一掀袍襟直接坐了下來。

 在很久之前,顧長鳳曾經聽剛剛加入道德宗的一名遊俠兒在喝多了酒之後說過一句話:“都說江湖很大,但在江湖之上莫怕滾打久了便知道,其實這江湖啊,小得很,整個江湖就是這麽大,有些人要進來,有些人就肯定要出去,八大門派矗立江湖之上多年,為什麽不是九大幫派、甚至十大幫派?不是沒有別的幫派想要上去擠一擠座次,是每天都有人蠢蠢欲動,但是這張八仙桌上只有八個湯包,多伸出來一隻手,那就有一張嘴餓著,誰肯餓著?吃慣了湯包的人,再讓他們到桌子下面去蹲著吃窩窩頭,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顧長鳳現在還記得那個遊俠兒當時的表情:面色潮紅,眉頭緊鎖,最終吐出一口深深的酒氣,淡然說道:“江湖很大,但是又很小,小到飛鳥飛不過天際,小到遊魚遊不過湖底。”

 現在的顧長鳳,聽了滴血玉蟬看似輕描淡寫吐出來的那些刀光劍影之後,更是對那個遊俠兒當年所說的那些話語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在城池甚至鎮子裡死掉一個人,就算他是無名小卒,也會引起人們的幾句哀歎,或者有一個不算風光的葬禮,但是在江湖上死掉一個人,那實在是太普遍了,普遍到人們司空見慣,別說一句哀歎,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有了。

 顧長鳳在屋簷下沉默了大半個時辰,巷道裡的激烈聲響也就持續了大半個時辰。

 直到伴隨著黑黝黝的烏雲遮蔽住了月亮,一記絳紫色的雷霆刺破天空中的陰暗的時候,巷道裡傳來了有史以來最強烈一次巨響,然後便在霎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輕盈的腳步聲從身後踏著雨水傳來,顧長鳳舉目望去,雪見提著月牙彎刀,慢慢地走了過來。

 雪見的一身布衣都已經被雨水打濕貼在了身上,頭上的秀發此時也是濕漉漉的,被雨水打濕的青絲緊緊貼在臉頰之上,原本在臉上稍微施的那一些淡然水粉此時也已經被雨水衝刷掉,漏出了臉頰之上的幾點雀斑。

 隨著雪見緩緩前行,身後有淡然的血水緩緩流淌下來,但是隨著激烈雨水衝刷,那些血水剛剛離開她的身軀便立即融合於雨水之中,再也看不見。

 顧長鳳抬頭,笑眯眯地說道:“事情都處理完了?”

 雪見點點頭,在顧長鳳身邊坐了下來,將月牙彎刀隨手投擲於腳下,伴隨著清脆的愴啷響聲,雪見從懷裡掏出一枚雪白瓷**交到顧長鳳手裡,然後輕輕轉身,將後背露給顧長鳳。

 月白羅衣已經被切割成了兩半,被雨水打濕之後緊緊貼在她秀美雪白的脊背之上。

 顧長鳳輕輕撥開這粘在雪見脊背上的月白羅衣,脊背之上有一個半尺長的傷口,從肩胛骨開始,至後腰結束,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此時尚且還有汩汩的鮮血自傷口裡面源源不斷地流出來,身後的羅衣和裙擺都已經被鮮血徹底浸透。

 觸目驚心的傷口。

 顧長鳳一時有些沉默無言,但是片刻之後便反應過來,他將手裡的雪白瓷**慢慢打開,裡面裝著的是每次雪見用來保命的特效金瘡藥,顧長鳳將金瘡藥均勻地撒在雪見背後那半尺長的傷口上,金瘡藥與傷口接觸的第一時間,刻骨銘心的疼痛便湧現到了雪見的大腦裡面,雪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是背後的肌肉卻是不可自控的微微顫抖著。

 把整**金瘡藥全部灑到那傷口上之後,顧長鳳才隨手將那瓷**收將起來,而後掀開自己的外袍,撕下裡面的一大塊內襟,將雪見的傷口細致整齊地包扎起來。

 雪見此時才慢慢轉過身來,臉上不悲不喜,與顧長鳳在屋簷之下並肩而坐,專注地看著眼前從屋簷上不斷落下的根根雨線。

 良久之後,還是顧長鳳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話說……這還是自從咱們來到羅雲城之後,第一次下雨,也是我與你相識之後,第一次碰見雨天。”

 雪見嘴唇稍微抿了抿,然後她依然盯著眼前根根接連不斷的雨線,開口緩緩說道:“我與小蟬第一次見面,也是一個雨天啊,記不清是多少年之前了,那是在一個破廟裡面,我被仇家追殺,眼前那破廟裡面有火光,便想著禍水東引,將那些仇家引過去,誰曾想到這個小妮子更是一個狠辣角色,我在外面不過是受了一些輕傷而已,但是初入這破廟裡面,就差點被一刀斬去頭顱,也是虧著在我之後追著的是些老色棍,要不然這妮子是決計不會與我聯手對敵的,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和這妮子便就一起攜手闖蕩江湖了,在這期間她暗算我十七次,我暗算她十三次,不是那種玩鬧的暗算,是真的實打實要人命的暗算。”

 顧長鳳一時間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麽,沉默片刻之後方才笑著說道:“這時候……可惜沒酒,若是有那麽一壇好酒佐著這些陳年往事,那才算是真有意思。”

 雪見伸手理了理鬢角青絲,輕笑著說道:“少主您又說笑了,就憑您的本事,現在別說叫一碗酒來,就是叫一個酒坊過來,也不是難事吧?”

 顧長鳳搖頭笑了笑,不過也沒有多作辯駁,而是抬起頭衝著黑夜的雨幕裡面低聲吩咐道:“拿酒菜來,要快,最快。”

 黑夜裡沒有一點回應,夜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但是顧長鳳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有人著手去辦了。

 雪見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而數年前我與小蟬的決裂,也是因為一次暗算,不過不是我們兩人之間的暗算,而是她早就串通好了那秦氏三雄,在出事之前便在我的飯菜裡面下好了**,然後引秦氏三雄過來找到我倆蹤跡,最終在動手之時,她又在我背後捅了一刀,如此一來,我便切切實實陷入了他們的算計之中。”

 顧長鳳早就在心中對此事頗有琢磨,但是聽雪見這個當事人娓娓道來之時,才發現自己對這件事的琢磨還是往好處想了一些,江湖上是快意恩仇不假,但是在那些角落裡面的陰謀算計,卻同樣是足夠肮髒。

 雪見正想開口說話,但是卻被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打斷。

 一名黑衣人冒著大雨快步走了過來,左手拎著數個荷葉包裹,右手拎著一三斤裝的酒壇。

 顧長鳳剛剛接過這酒菜吃食,那黑衣人便躬身消失在這夜幕之中。

 雪見眉毛微微挑了挑,笑著說道:“少主身邊的人不愧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就這一手的輕身功夫,就在我之上,不僅護衛能力強,就連跑腿都是旁人望塵莫及,這才多長時間的功夫啊,這上等的酒菜就送到我們手上了。”

 顧長鳳慢慢拆開這荷葉包裹,荷葉包裹一共有三個,裡面裝得分別是:醬汁驢肉、五香雞爪以及爆炒鱔絲, 這三者都是下酒的上好佳肴,分別是三家館子裡的拿手好菜,而且這三家館子相距最遠的有五六裡路,不知道方才那個黑衣人是怎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湊齊了這三樣菜肴,然後送到了顧長鳳手上。

 等把這三樣菜肴全部擺放開來之後,顧長鳳才慢慢說道:“方才那人是靈木壇裡的一名好手,雖說武功高一些,但是自從入了這靈木壇以後,只要在外面行走,四年之內從來沒脫下過這一身黑衣,漸漸地,人們都忘了他的名字,就連我也忘了,隻記得他的代號是一零七,你說……就算能有這麽一手的好本事,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比現在的你,還是不如?”

 雪見單臂毫不費力地提起酒壇,將那泥封一掌震開之後,直接單臂拎起酒壇就到唇邊,如鯨吸長水一般,把酒壇之中酒水直接束成一條線,直直灌入那秀氣小口之中。

 月光之下,夜雨之中,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子拎著碩大的酒壇直接豪飲,這一番情景,充滿了別樣的風情魅力。

 足足七八息功夫之後,雪見才將酒壇從自己秀氣的唇邊拿了下來,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雙眼發亮,打了一個酒嗝之後,才慢慢吐出倆字:“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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